《钟情不妄想》白楼才歇

5、5 小笨蛋

　　代乐芯的生物钟一向很贴心，如果第二天有事，她一定会自动在闹钟之前醒来；如果第二天没事，她可以一口气睡到中午。
　　今天星期六，她却没有睡到中午，身后的宋绘还在说叽里咕噜地说着梦话，窗外面的天也还没亮。
　　怎么会这样呢，这场梦这么长，现在居然才凌晨四点吗，最让人难过的是，她有些睡不着了。
　　她打开学校贴吧看了看帖子，终于没人骂她了，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谈恋爱真可怕，遇上渣男还会被人骂。
　　所以一定要小心。
　　她又往下翻了翻，看见天文社有个近期活动帖，叫什么一起来看流星雨，随手把帖子发到了昨天打游戏的群里，自己也动手点开看了看。
　　发帖人很细心，除了一些流星雨的图片和视频，还附带有彗星、极光以及日月食这些天文现象的科普。
　　代乐芯想着这些晦涩的文字说不定可以催眠，索性一个个看了起来。
　　不知道之前是把脑子用光了，还是凌晨想问题容易犯糊涂。看到月食这里，她突然想不明白了，空想实在想不出来，她又用上了实物，干脆把左右两只手举到眼前，模拟着地月运动转来转去，转了半天还是没能把问题搞明白，不禁有些气馁。
　　这时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你醒了？”
　　是文航给她发的消息。
　　“嗯，有点睡不着，在看这个帖子，还蛮有意思的。”
　　代乐芯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又看了看手机，灵光一闪，对哦，这可是文航。
　　“我有个问题想不明白。”
　　“？”
　　“月食这个，我以前都明白，今天突然不会了。”
　　“说来看看。”
　　她刚刚死活想不明白，月亮的盈亏需要29.5天，为什么月食的过程却只需要几个小时，但她又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问题，好在文航理解能力足够强，从她那含含糊糊的表达里窥见了关键。
　　指出她是还没有理解地月日三者的空间关系。
　　文航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纸笔，给她画了黄道白道，画了月亮盈亏与地月日位置的对照图，画了月食时地影在月球上的投射过程，又辅以文字讲解。
　　在文航的辛苦劳动下，代乐芯总算是大致懂了。
　　原来平时太阳月亮地球不在一个平面上，黄道白道中间有夹角；原来平时地球运动到三者中间的时候，我们看见的是满月，而只有某一些满月时，才会出现月食。
　　她总以为她小的时候就明白什么是月食了，却没想到今天才真正明白了一些。
　　文航又给她发了两个链接让她自己再巩固巩固。

　　“因为月亮盈亏是自己挡住了自己呀，小笨蛋。”
　　看到这条言简意赅的评论，代乐芯愣住了，心里默念三遍，我不是笨蛋，我不是笨蛋，我不是笨蛋。
　　然后赶忙给文航发了条微信。
　　“谢谢，我懂了，刚刚有点没睡醒，我再睡会儿。”
　　“好。”
　　刚刚用了好一阵子脑子，这会儿她是真的有点困了。

　　代乐芯觉得这第二觉倒是睡得尚可，醒来后优哉游哉地拿起了她的手机。
　　糊在锁屏界面的还是微信消息。
　　仔细看看好像是昨天那个群，再仔细看看，好家伙，已经堆了163条未读消息了。
　　越是人少的群，消息越是和自己相关，这是一定要点开看看的。
　　这群这么热闹，方程舟功不可没。

　　“方胖胖叫文航来我们学校玩诶，他以为我们学校想进就能进的吗。”代乐芯觉得方程舟十分天真，怎么进，爬墙吗。
　　床下面刷牙的宋绘，叽叽咕咕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代乐芯两个拇指在手机键盘上飞速跳跃。
　　“@方方爱糖糖，你以为星期六不封校吗。”
　　“[照片]”
　　“@方方爱糖糖，我到图书馆了。”
　　代乐芯缓缓打出一个“？”又迅速撤回两条消息。点开文航刚刚发的照片，果然是自己学校的图书馆，她突然有点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算是知道方程舟为什么叫文航大佬了，我刚刚在群里说今天可能外校人员进不来，文航说他有办法，结果他真有办法。”
　　“诶，你干嘛盯着我。”
　　宋绘话说道一半就看见代乐芯幽幽地看着她，身后又传来一阵动静，多半是猴猴爬起来了。
　　“他怎么进来的。”
　　很好，陈绮愿，你问出了我心中所想，代乐芯赞许地冲对面点了点头。

　　“据说是认识物理系一个老师，给门卫打了个电话就放人进来了。”宋绘神神秘秘地说。
　　“哇，这也太牛了吧。”
　　很好，陈绮愿，你哇出了我心中所哇。
　　“那我得去看看这位神人。”
　　很好，陈，不对，这不太好。
　　“愿愿啊，我觉得……”
　　“大佬说可以，中午见。”宋绘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宋绘是个行动派，总是要问什么当场就问了。
　　代乐芯觉得自己只是这个世界的一颗棋子，总是身不由己。

　　“哐哐哐。”
　　宋绘拿手机支架敲了敲她的床，也把她从一片荒凉的世界里砸了出来。
　　“你不化妆啦。”
　　看着那边陈绮愿爬下床打开衣柜挑起衣服，她无奈地说了一声。
　　“知道了。”

　　涂雅的天气总是很好，几乎每一个白天都是晴天，不过这地方冬天的冷也和太阳出不出没多大关系，就算是阳光下，水也可以结冰。但阳光下的人总能有好心情，他们楼下就是整个学校最适合晒太阳的那块草坪，所以方程舟总爱在这里放快递，周末也总是会有人拿着知名的或者不知名的乐器，在这里弹唱着知名的或者不知名的歌，这大概是年轻人最后的一份天真烂漫。

　　世界这么大，他们恰巧在这里相遇，就值得以歌来贺。
　　巧合是最神秘的东西，好像是偶然，又好像是宿命，比如太阳的直径是月球的400倍，而我们所处的这个时代日地距离又是日月距离的400倍，又比如文航现在坐的地方刚好是代乐芯昨天看白云留走的地方。

　　她走近了看看，这局象棋已经杀至残局，还有三步方程舟就输了。
　　“别下了，方胖胖，你没了。”代乐芯冷笑着提醒他。
　　“这，何以见得呢。”死胖子咬着牙垂死挣扎。
　　“文航你让让，让我来。”代乐芯从来没下赢过方程舟，原因无他，她不会。
　　何况文航刚刚也没和她计较，现在想必也不会和她计较。
　　文航看了一眼兴致勃勃的代乐芯，把棋盘往她面前转了转。
　　代乐芯谢过文航，就拿起一颗车往前送。
　　“看好了，孙恩，子兵法我也是读过的。”
　　她觉得她的转场十分流畅自然，文航大概听不出她有骂人的嫌疑。
　　可身边的男孩子适时轻笑了一声，让她有些丧气。
　　代乐芯恹恹地把剩下两步走完，一点也没有得胜的快感。
　　方程舟说：“嘿，反正这也是输给我航哥的，不是输给你。”
　　“哦。”代乐芯敷衍地应了一声。
　　“赢你也没什么好骄傲的。”
　　文航却在这时突然呛了方程舟一声。
　　代乐芯看了一眼方程舟吃瘪的样子，拿双手比划出了一个大球，又指了指地上那筐器材，对他说。
　　“你看看你，再看看我们文航，你怎么会觉得这些东西你能赢得了啊。”
　　看见方程舟准备反驳，她又补充了一句。
　　“有的时候输是因为差一点运气，有的时候输是因为不自量力，明白了这句话，你的成功率将会大大提高。”
　　方程舟无话可说，借口回宿舍拿充电宝，灰溜溜地走了，走之前让他们在此地不要走动，可以玩玩框里的那堆东西。
　　想当人爸爸的方程舟虽然说话不太礼貌，但有些话也有几分道理，估计等他回来就得找地方吃饭了，现在也只能玩这个了。
　　代乐芯和陈绮愿两人天生不太爱动弹，只有宋绘还有几分热情。她翻出一副乒乓球带着文航去找了个球台。
　　剩下两人则跟过去找了个位置坐下，陈绮愿倒是打开小说看得如此如醉，代乐芯却没什么好消遣的，只好看两人打球。
　　这发开球宋绘没接到，拍了拍球拍说文航打得好。
　　她也拍一拍，但是不知道好在哪里。

　　无聊的时候她又看了看整片场馆，就算是期末了，体育馆人也还是挺多的。
　　阳光从高处半开的窗户投射进来，照亮了空气中浮浮沉沉的灰砾，也照在肆意张扬的少年少女身上。
　　记忆中有人问过她，是打篮球的帅男生帅还是踢足球的男生帅。
　　她说还得看人。
　　她看了看文航，又看了看后面一群打篮球的男生。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觉得她说得没错，可不是吗，还得看人。

　　你来我往之间，宋绘渐渐有些累了，走过来对代乐芯说，“我去买两瓶水，要不你和他打打。”
　　“哦。”代乐芯接过球拍，有些期待，又有些胆怯。
　　这项运动她不会。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文航的球也不是很难接。

　　宋绘买完水回来，坐在陈绮愿旁边，休息了好一会儿，才有功夫去看代乐芯打得怎么样了。
　　可她发现看了还不如不看，那边代乐芯被文航喂球喂得得意洋洋，一脸嘚瑟，宋绘看了两眼就看不下去了，又喝了两口水。
　　“你说得对。”旁边陈绮愿突然开口。
　　“嗯？”
　　“我也觉得文航喜欢代乐芯。”陈绮愿抬起头看了看前面两个人说。

　　“代乐芯你让开，我要和航哥比试一下。” 方程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抢走了代乐芯手上的拍子。
　　“好啊。”文航突然笑了笑。
　　“找死。”宋绘和陈绮愿颇有默契地开口。
　　代乐芯退到场边，准备认真观摩一下这场比赛，她从刚刚的实践中捕捉到了一丝丝打球的技巧，亟需看一场对战巩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