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姑娘的白夫君》七步诗

40、厉狼帮

　　又一年后。

　　阎天寨，练武场。

　　“大哥，你天赋出众、武艺高强，我黑豹实在佩服不已！”抬手随意拭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黑豹望着自己最为敬重的大哥，由衷赞扬道。

　　阎莽令人将兵器撤下，看着自己的结拜兄弟，他开心笑道：“二弟，你也是。近来武功大有长进，看样子，私底下没少下工夫啊！”

　　“被大哥发现了啊！”黑豹嘿嘿笑道，“明年就是武林大会了，为了不给大哥和咱们寨子丢脸，练功之事，我自然是义不容辞的。”

　　“嗯。”阎莽点点头，“届时，我们阎天寨就能真正扬名整个江湖武林了。如此，也算是了了我的一桩心愿。”

　　屠壮从远处走来，听见两人对话，走至阎莽面前，认真说道：“大哥的心愿就是我的心愿。武林大会上，我定当竭尽全力，为阎天寨争光。”

　　“好啊，三弟。”阎莽拍拍屠壮的肩膀，开口笑道，“届时，还有赖三弟大战群雄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大哥这话好啊！大战群雄，算我黑豹一个！”

　　“此事，自然是少不了二弟的。”

　　“嗯。有二哥在，我们的胜算，绝不会少。”

　　三人相视大笑，心里，有着美好的憧憬。

　　大笑过后，阎莽看了看四周，开口问道：“怎么不见四弟？”

　　“对啊，老四去哪儿了？这段时间，都没见他来练武场，莫不是在偷懒？”黑豹也不解问道。

　　屠壮闻言，微顿了顿，开口回道：“焱弟下山了。”

　　“又下山？”黑豹拧眉，“怎么也不和我们说一声？这老四也太见外了吧！”

　　阎莽看着脸色复杂的屠壮，沉吟片刻，缓缓问道：“老四，是去处理生意上的事了？”

　　“嗯。”屠壮点头，“焱弟约了几位老板商谈合作事宜，还有两批货要亲自去取，另有几本账也要重新核实……”

　　“这么多事？那岂不是要很久？”黑豹皱眉问道。

　　“少则两月，多则四月甚至半年……焱弟他，也是想为寨子出一份力。”

　　“无妨。四弟既有从商之心，我们自然尊重他的选择。况且……”阎莽看着两位结拜兄弟，轻松笑道，“四弟经商后，弟兄们的衣食住行，确实得到了改善。为此，我这做大哥的，还要好好谢谢他才是。”

　　“大哥……”屠壮低低喊了一声，不知该说什么。

　　果然，大哥就是大哥，从没令他失望过。有大哥这一句话，有大哥这一份心，他和焱弟所做一切，都值，都值啊！

　　黑豹虽然自诩粗人一个，但对兄弟，他的心思，也常常会变得细腻起来。

　　“大哥说得没错。老四所做，既然都是有利于寨子的好事，那就放手让他去做好了。生意场上的事，我黑豹是一窍不通，但大哥三弟都觉得好，我绝对支持。”

　　这，是他的态度。

　　“二哥……”听此一番话，屠壮的心头，盈满感动。

　　能与大哥二哥结拜为兄弟，他，此生无憾。

　　风吹过，轻轻在树梢作响，不打扰相聚，不破坏情谊，在宽阔的广场上空，盘旋着，送来凉意。

　　此刻一切，美丽，而又惬意。

　　再半年后。

　　阎天寨，议事厅。

　　“大哥——你当真决意如此？”黑豹眉头紧锁，满脸诧异。

　　为何，大哥会为了一个陌生人，做到如此地步？凭大哥的身份本事，想要什么样的夫人没有？大哥何苦……

　　主位上，阎莽沉默不语，对于好兄弟的问题，他已不想多做讨论。

　　屠壮忧心皱眉，他看看大哥，又看看二哥，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将目光转向了一直冷静自若的军师。

　　他暗暗希望，凭借军师的聪明才智，能为他们出谋划策，化解这次意外事件。

　　诸葛司良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他也没有想到，大当家喜欢的……竟是有夫之妇——而且，她还怀有身孕！

　　此事，饶是他再足智多谋，面对旁人的私人感情，他也是毫无对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的。

　　况且，那位夫人身份复杂，淌这一趟浑水，对他们来说，绝不明智……甚至，对整个阎天寨而言，都将是一场劫难。

　　唉！

　　没想到，大当家在感情一事上不开窍则已，一开窍……则一鸣惊人啊！

　　黑豹见大家都不说话，站起身来，大声问道：“武林大会在即，我们这几年的努力，难道，全都要因此事付诸东流吗？大哥不准备参加武林大会，那我们呢？难道，我们这些兄弟会自己去参加吗？参加了又如何呢？拔得头筹又如何呢？阎天寨从此就能一帆风顺，再无烦心事了吗？”

　　胸中之气，并未得到抒发，黑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堵得慌。

　　看着自己最为敬重的大哥，他再次开口说道：“大哥，儿女之情我不懂，感情之事我也一窍不通，但我知道，凭大哥的条件，只要有心，定能寻觅一位贤妻。我也不是说厉……说那陆氏不好，只是……大哥想要娶她，还请一定三思而行！”

　　这，全是他的肺腑之言。

　　阎莽闻言，眸色复杂，脸色，也越发差劲。

　　兄弟们……果然不懂他啊！

　　既如此，此番议事，还有何意义？

　　屠壮见大哥隐忍怒气，知道大哥已然用情至深，这次决定，不是他们能够插手和劝说的。

　　但……难道，大哥真要娶那陆氏吗？

　　诸葛司良摇了摇头，虽不想多管闲事，但还是开口平静道：“大当家既已知晓陆氏身份，我想，此番决定，大当家亦是深思熟虑、再三考量过的。只是……陆氏陆琴双，她是厉狼帮的帮主夫人，而那厉狼帮……大当家行走江湖多年，对厉狼帮帮主厉破天，应该不陌生吧？”

　　阎莽利眼看向军师，直言问道：“军师想说什么，但说无妨，不用拐弯抹角，我不想浪费时间说些明知故问的话。”

　　大哥这态度……

　　在心里叹了口气，诸葛司良也不去看，向他投来目光的两位当家。他只看着阎莽，依然平静述道：“厉破天在江湖上的名声就不用我多说了。厉狼帮与恶岭帮还有罗刹殿，这些门派，都是江湖正义人士所不齿的。”

　　略一停顿，他又续道，“陆氏本是一富贾布商的女儿，一次出行，无意被厉破天掳去，成了厉狼帮的帮主夫人。两年后的今天，她已怀孕三个月……算算日子，她到阎天寨作客，已有大半个月了。”

　　“军、师——”阎莽双全握紧，冷声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语气里，满是不快。

　　诸葛司良料到阎莽的反应，他从座位上起身，缓缓说道：“寨主，且不说留下陆氏就意味着我们会与厉狼帮为敌，就说陆氏本人……”

　　唉！

　　轻叹口气，诸葛司良又道，“这大半个月，我每日为陆氏把脉，她的脉象，很不稳定。我想，她早已有求死之心……这心病，就我的医术而言，实难医治。至于陆氏腹中胎儿……若长此以往，恐也难保。”

　　难，难啊！

　　阎莽暗暗咬牙，胸腔上下起伏着，努力抑制心中的难受和痛苦。

　　他深吸口气，闭眼思量片刻，很快，睁开了炯炯双眸，坚定说道：“军师，二弟，三弟……这话，我再说一次——陆琴双，我阎莽救定了！她的孩子，我会亲自教养，不会饿着，也不会令其一无是处。至于她的身体状况——甚至心病，只要她活着的一日，就劳烦军师全力救治。不论是灵丹妙药，还是奇花异草，军师所需一切，我定会想办法为军师提供……其他的，大家就随心而为，我，不会强求。”

　　说完，阎莽离位站起，准备离开。

　　黑豹赶紧出声喊住他，关心问道：“大哥……你当真要去找厉破天算账？”

　　厉狼帮在江湖武林虽然名声不好，但那厉破天的武功，可一点儿也不逊色于大哥啊！

　　传言，厉破天统一厉狼帮后，在一次对决中，足足战胜了三十名向他挑衅的高手。他的攻势，令对方毫无还手之力，自此之后，厉破天在江湖中就声名大噪，鲜有对手敢向他发出挑战。

　　大哥想要将其打败……似乎，不会太容易。

　　阎莽停住脚步，听到厉破天的名字，双眸眯成了一条线，眼中浮现杀意。

　　此人，他必除之！

　　微微侧头看向黑豹，他开口道：“二弟，我不打没把握的仗。”停顿片刻，他又低低说道，“多谢关心。”话落，迈开步伐，径直离开。

　　看着大哥远去的背影，黑豹的浓眉，始终紧紧拧在一起，无法舒展。

　　大哥这是……

　　诸葛司良上前一步走至黑豹身边，伸手拍了拍黑豹的肩膀，开口说道：“二当家，大当家心中有数，我们，静观其变吧！”

　　“军师……”黑豹转身看向诸葛司良，开口问道，“那陆氏……当真难医？”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难不难，说不定，还真取决于大当家的决心了。”诸葛司良感叹说道。

　　他十二岁开始学医，本有机会在十六岁入宫，跟着宫中御医学习，没想到……遭了小人陷害，错失良机不说，还险些丧命……而他的左手，便是在那时失去的。

　　生活剧变，对他来说，打击太大，一度令他灰心丧志，甚至……没了活下去的理由。

　　后来，他跟着各种商队四处游历，见识多了，心，也慢慢开始放宽。

　　比他经历凄凉离奇的人事物，比比皆是。和有些人相比，他的情况，已经算是很好的了。之后，为了强身健体，他也开始习武。慢慢地，他也有了很多兴趣，有了很多想尝试的事，当然，也认识了一些有趣的人。

　　没想到，好景不长。

　　在一次跟随商队行路至义凛山山脚时，他们被阎天寨老寨主洗劫一空。同行中人，大多身受重伤，他身为习医之人，完全无法坐视不理，结果……就被老寨主掳到阎天寨，成了寨里的大夫。

　　一开始，老寨主对他还算客气，后来，相处久了，知晓了双方脾性，老寨主对他是越来越不满了。

　　在一次宴会过后，老寨主借着醉意，趁夜潜入他的房间，欲要置他于死地……还好被寨主发现并制止，他才有幸躲过一劫。

　　之后，老寨主将他罚至一处光秃秃的山坡上居住。表面上是不让人打扰他研医读书，实则上是变相将他囚禁在一个狭小的范围里，限制他的自由，也不让人与他接触——任他自生自灭。

　　若非寨主为他寻来诸多医书，劝他好好学习，还悄悄教他武功，让他能够自由来回于山坡与平地和树林，他想，或许，他早已不在这人世间了。

　　寨主之恩，他必报之！

　　而二当家、三当家与四当家，他们也为他居住的那处小山坡做了不少诸如砍竹建房、种植花草、挖沟引水之类的事情……之后，也以赤诚相待。他，皆感恩于心，不曾忘却。

　　至于老寨主……作恶多端之人，死了，真是一点儿也不可惜。

　　如今，寨主情窦初开，有了喜欢的人，即使他有千百个理由想要劝说寨主改变心意，但，寨主既然心意已决，那他诸葛司良就不再多言，只要寨主开心就好。

　　有什么后果，他，愿与寨主一同承担。

　　屠壮来到两人身边，下定决心道：“二哥，军师，事已至此，该说的，我们也都说了。既然大哥不想改变主意，那么，我也不会再劝。之后，我会全力支持大哥，有什么事，我愿与大哥一同扛下。”

　　大哥对他有救命之恩，若非大哥相救，他早已死了。感情一事，自古以来就难用三言两语断定，更何况他们一群压根儿就没喜欢过谁，也没谁喜欢的大老爷们……

　　阎天寨的寨主夫人，只要大哥喜欢，品行端正，其他一切，他没意见。

　　诸葛司良看向屠壮，点点头道：“三当家与我想法一致。寨主也已到了该成家的年纪，如果，我们阎天寨能够迎来一位寨主夫人，无论如何，都是喜事一桩。到时，整个寨子都可以好好热闹一番了。”

　　黑豹闻言，依然皱着眉头，不解问道：“军师，三弟，姑且不论陆氏为人如何，甚至她对大哥有没有男女之情……若是大哥真去找厉破天麻烦，日后，我们阎天寨还有安宁日子可言吗？更何况，陆氏已经怀有身孕，若大哥真解决了厉破天……孩子长大后，能接受吗？”

　　“这……”屠壮倒是没想那么多。

　　“哈哈，没想到二当家的心思，竟如此细腻，真是令我佩服！”诸葛司良笑道。

　　黑豹低喊：“军师——”

　　“好好好，说正事，说正事。”

　　整了整神色，诸葛司良正色道：“虽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但是在阎天寨，我想，诸位行事，只有一个原则——兄弟同心！”

　　“有福同享！”

　　“有难同当！”

　　“没错！”诸葛司良笑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真有谁做错了某事，不管是何原因，我们，一并承担。如此，还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商量不下的？”

　　“好一个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军师不愧是军师，果然大气！”屠壮赞叹道。

　　黑豹心里还有很多疑问，甚至，他都不知该如何发问……但是，军师的话，他也认同。他这条命本就是大哥救下的，今生今世，上刀山下火海，只要大哥能够幸福，他，义不容辞，绝不贪生怕死！

　　至于他不明白也解答不了的那些问题，就留待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