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肆意起风

2、愿所有爱恋都将说出口

　　清晨，雪已经停了，窗外第一次和房间变成了同一颜色。
　　往常的白色和绿色，让人向往，现在多想去外面看看。
　　赵暖锦被走廊里的争吵声吵起来，揉了揉眼睛，骨节分明的手动的每一下都有些疼，忍着疼痛揉着眼睛。
　　听着病房外的争吵声，好似一切都和她无关，一切所有，都将和没有关系。
　　手机铃声响起，澹安打来的电话。
　　看着来电，赵暖锦有些犹豫，在铃声结束的前一秒接听了电话。
　　“澹安”
　　这是赵暖锦离开学校后，第一次接起电话。
　　抱着试一试心态的澹安听到声音，有些难以相信，更多的是激动。
　　“小暖暖，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啊，每天吃好喝好，什么事都没有。”
　　医院里的吵闹声传进了电话里，澹安听到了那边的争吵声，里面出现最多的词‘医院’。
　　赵暖锦装着没事和澹安聊了一会儿挂断了电话。
　　站起来打开抽屉拿出药喝药，药很苦，但身体更疼。
　　澹安看着挂断的电话，电话里能听到声音的微微变化。
　　忍着疼痛，是第一个浮现在澹安脑子里的东西。
　　生病住院那么长时间，当时的想法同样出现在澹安脑海里，不安的情绪再一次出现。
　　攥着手机站在床旁边，还在睡觉的程淮似乎感觉到澹安的不安，整开眼睛，“大早上不睡觉干嘛呢？别跟我说你又要学习，成天学习脑子会炸的。”
　　还是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要炸也是你的先炸，既然醒了那就赶紧去给我洗漱穿衣服上课去。”
　　澹安故作平常的样子，回着程淮的话。
　　实则攥紧的手机已经暴露了他，焦急烦躁的情绪。
　　趁程淮洗漱的时间，澹安走到了阳台上，拨打了老班的电话，“老马，我，澹安。”
　　“嗯，这么早给我打电话干嘛，有什么事?生病了还怎么了?”
　　听到这句，澹安抿了抿唇，“老马，我想知道赵暖锦去了哪个医院，到底生了什么病?”
　　马晓东睁开还未醒的眼睛，“澹安，这是赵暖锦同学的隐私，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如果想问……还是不要问了，该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不用管这些事情了，好好学习才是你现在该做的事。”
　　拒绝了澹安的问题，虽然知道一点半点但也不想告诉澹安，赵暖锦是他的课代表，学音乐的好苗子，嗓音条件特别好，听他的建议学了钢琴，将天赋发挥的淋漓尽致。
　　像个小太阳的赵暖锦，马晓东怎么不担心，签到名单上一直空着的那行，因病长假，让原本的班里少了点什么。
　　“老马，我知道了。”
　　“嗯，赶紧起床准备上课昂，别再问赵暖锦同学的事情了，会回来的。”
　　挂断电话，阳台上恢复了平静。
　　雪停了，白茫茫一片，没有了一直会笑着，拿雪打他的小太阳。
　　程淮从卫生间走出来，看见穿着睡衣站在阳台上挨冻的澹安，神兽拿起毛巾擦了擦嘴上的白沫，打开阳台门。
　　“澹安，干什么呢你?大雪天在外面打电话，赶紧进来别感冒了，不然你也要请假回家了。”说着，眼里闪过一丝寂寞。
　　赵暖锦走了那么长时间，从刚开始的催促变成现在的想念。
　　“不会感冒不会走。”
　　搞的程淮有些懵，却碍不住发挥，“赶紧进来吧，等会早自习然后干饭去。”
　　“嗯，走吧。”澹安换上校服，拿着垃圾走出宿舍，往教学楼走去。
　　怀里手机没有关，上面是和赵暖锦的聊天框，最后一句，［你在哪，哪个医院，我想去看看你］
　　那边却一直没有回消息。
　　看到消息，微微攥紧手机，内心情绪十分复杂，不知带该怎么回他。
　　没有了刚才的坦然，只有不安。
　　不想让他来，他来了他也回来。
　　不想让他看到现在的样子，瘦到皮包骨，看不到任何生气的样子，与离开学校是判若两人。
　　犹豫着，看到上面一条一条的问候，终究是打了了一行字。
　　［没在哪里，也没在医院，我和妈妈出去旅游到处看看，会回学校的。］
　　［不要再问了。］
　　关上手机，没再打开，闭上眼睛靠在床边。
　　为什么要在意她这个人
　　明明是可有可无的人
　　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打电话
　　把时间放在自己身上不好吗？
　　浪费时间发消息打电话值得吗？
　　到底都会离开的人，为什么要给予安慰
　　再次睁开眼睛，赵暖锦看不到任何东西，伸出手摸着眼睛，生病以来第一次看不见，害怕充满在身边。
　　凭借着记忆，在旁边摸索着，摁到呼叫铃。
　　摸着回到床边，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她害怕了，知道还有不到半年生命时，没有害怕，知道每天要不停扎针做理疗时，没有害怕，知道要做手术时，没有害怕，这是第一次。
　　护士听到声音赶了过来，听到声音，赵暖锦闭着眼睛，有些笑着，“护士姐姐，我看不见了。”眼泪随着笑容流了下来。
　　听到声音，护士控制不住的哭了出来。
　　小姑娘自住院到现在都是她在负责，知道她还能活不到半年时间时，为她感到惋惜，现在已经在这里快住了四个月了，小姑娘也那天笑着，从来没哭，没流过泪。
　　她也认为小姑娘心理素质很好，直到之前那次，在病房门前清楚的看到，蜷缩在床上，疼得流泪无法动弹的赵暖锦。
　　每一次的强颜欢笑都是装出来的，好好的年华却被生生夺走。
　　有些犹豫走过去，抱住还在害怕不听颤抖的小女孩，一遍又一遍安慰着她，“暖暖不怕，姐姐在这。”
　　现在的情况和主任说的一模一样，后期无法治疗时，会进入失明阶段，会恢复，也会是很少时间。
　　“暖暖，别害怕，这只是暂时的，一会就好了，听姐姐的躺下，姐姐给你唱歌听好不好。”
　　赵暖锦点点头。
　　送开抱着的手，扶着躺下盖上被子。
　　唱着暖暖经常听的歌，一遍又一遍，直至小姑娘睡着。
　　看着病床上随时都会不在的小女生，第一次感到生命地流逝是那么近，是那么抓不住。
　　走出病房，拨打了监护人电话，“赵暖锦家属吗？赵暖锦已经进入失明阶段了，请尽快回来。”
　　还在每个医院打听消息的黎曼茜，手机从耳旁滑落，整个人瘫倒在地。
　　眼泪从眼眶流出，一滴一滴落在地上，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发抖。
　　这通电话压垮了黎曼茜撑起来的所有。
　　她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老公在她生下孩子后的第一个月因公殉职走了，女儿现在又要离开她。
　　每个人都没在她身边停留很久。
　　黎曼茜坐在地上，疯狂的扇着自己巴掌，一下接一下，一次比一次重。
　　周围的医生看到上前阻拦，也没有拦住。
　　黎曼茜现在的样子，他们也不是猜不出来，这个女人每天都跑往不同的医院，耐心的问着每一个问题，每个医院都传遍了，现在这家医院是最后一家。
　　黎曼茜停下，撑着疲惫的身体站起来，靠在墙上，一遍又一遍说着“我的暖暖，妈妈来找你，陪你到最后。
　　踉跄的离开最后这所寄所有希望的医院。
　　回到她的暖暖所在的地方，最后的时间她已经做不了什么了，唯一能做的是陪在她身边。
　　暖暖，妈妈只有你了。
　　不要像你爸爸一样离开我。
　　瑞海高中——
　　教室里，澹安已经看到了那条消息，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翻看着两人之间的聊天记录，寻找着蛛丝马迹。
　　他记得之前小暖暖说过家里地址电话。
　　查找了接近一年的记录，找到了那条消息。
　　那时还没发生这些事，三个人像连在一起一样，每天一起干着所有事，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无意识中，是暖暖帮了他们，像一束光照亮在他们身上，很亮很亮，现在那束光消失了，澹安在电话中听到暖暖过的并不好，怕错过这束光。
　　早自习给马晓东请了假离开学校，跟程淮发了条消息，离开了学校。
　　程淮没看手机，坐在位子上等着澹安回来。
　　澹安顺路拦了辆车，说出地址往那边赶去。
　　到达目的地，看到的是已经有段时间没有住的房子，门前的雪没有人打扫，窗帘拉着看不到窗户里
　　碰到隔壁出来铲雪的魏大婶，见旁边房子前站了一个人，走过去拍了拍小伙子肩膀。
　　“你是来找这家人的?”
　　澹安点了点头。
　　魏大婶叹了口气，“劝你别找了，黎曼茜她们一家太难了，丈夫在生孩子之后走了，现在听说她孩子生了很严重的病，去外地治疗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估计……难啊。”
　　“听大婶句劝，别来着了，就算这家人回来顾及也不会长住。”
　　说着往自家院子走去，打扫起院子里的雪。
　　澹安拳头微微握紧，那条聊天记录里不只有家庭住址，还有赵暖锦妈妈的联系方式，拿出手机，有些犹豫的拨打了电话。
　　电话过了很长时间才被接听，很疲惫苍老的声音，“喂”
　　“黎阿姨，我是暖暖同班同学澹安，我想知道暖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在哪里。”
　　听到声音澹安有些愧疚不想打这通电话。
　　“澹安啊，阿姨之前听暖暖说过你，现在我们不在瑞海，在外面，暖暖……没事，过段时间会回去的。”
　　黎曼茜说话声音有些恍惚，开着车，似乎没有从刚才的情况缓过神来，听到声音，让她回过神来。
　　“阿姨，您没事吧?暖暖现在是不是很不好，您也是。”
　　“阿姨没事，澹安你现在是学生，要以学业为重，暖暖不用担心，阿姨会照顾好她。”
　　没等澹安继续说下去，挂断电话。
　　眼泪落下来，暖暖生病，她没有告诉任何人，独自一人带着暖暖去外地看病，谁也没有告诉，连个字也没提，却被这个小孩看出来。
　　真是失败啊——
　　澹安没有放弃，回到家里，一家一家医院排除，看着每一个名字，都没有赵暖锦三个字，整整三天，都在看名单，眼睛几乎没有合上。
　　医院，已经失明三天的赵暖锦睁开眼睛，看到早已守在床边的妈妈，睁了睁眼睛，似乎能看到一些，但周围的一切都模糊有些看不清。
　　听到声音的黎曼茜睁开眼睛，见赵暖锦醒来四处看着。
　　端过冷上的热水，“暖暖”。
　　赵暖锦接过水喝了口，见女人担忧的样子，笑着，“妈妈，我没事，现在能看见，你看。”伸出手在眼前摆弄着什么，用手机打字，装着什么事都可以。
　　眼里却是有些模糊的事物，凭着对周围一切的熟悉，做着不让女人担心的举动。
　　实则，黎曼茜都看在眼里，赵暖锦的黑眼球周围已经有一些发灰。
　　抑制情绪，坐在床旁边陪着暖暖。
　　她的暖暖要离开她了
　　将来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当年赵锦离开的时候，就已经不再包有活下去的希望了，想要和他一起去，和他在一起，直至查出暖暖的存在，才让黎曼茜有了新的希望，现在老天将再一次夺走她的希望。
　　澹安经过多方面打听，知道了赵暖锦的位置，身为半个成年人，简单收拾了一下，打算做飞机过去。
　　外面雪已经化的差不多了，简单跟父母说了声，往那边赶去。
　　第一次独自出远门，尽管心里有不安，却阻挡不住前进的道路。
　　哪怕过去，不愿见他，在病房门前看一眼也足够。
　　直到下午，才到达目的地，这边更冷，雪还没有化全，往上拉了拉围巾，出机场打了车往医院赶去。
　　整整三十分钟，看似很短实则很长，长到不知道该说什么，改用什么样子面对她。
　　医院门口，做了登记往楼上走去。
　　澹安走到病房前停下，透过玻璃看到已经很久不见的人，背影削弱，她瘦了，瘦的不成样子，她在看窗外，伸出手想要抓住某种东西。
　　门前纠结了很久，走了进去。
　　赵暖锦听到声音，转过头来，有些模糊看不清进来的人是谁。
　　“你是谁?”
　　听到声音的澹安心里似乎有些难受，已经看不清了吗？
　　调整了下情绪，“暖暖，我是澹安。”
　　仿佛一根针扎进了心里，站起身来，摸着床边，想要跑出去。
　　同样这一举动深深的扎进澹安心里。
　　放下手里的行李，一步一步走到赵暖锦身边，扶住还在颤抖的身体，“暖暖，只有我，程淮不知道没有来。”
　　赵暖锦摸到冰凉的手，颤抖的放开了，扶着床边，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你来做什么?”
　　澹安听到声音，脱下外套给暖暖披在肩上，坐在了旁边，“过来看看你。”
　　“澹安，已经看了，你可以回去了。”
　　绝情到底，不想让任何人想起她，最好忘了她。
　　“暖暖，我不回去来陪你，我么像以前一样吧。”
　　攥紧有些颤抖的手，温柔的说着每一句话。
　　这句话重重的砸在了赵暖锦心上，有些绝望的开口，“澹安，我们不能再想以前一样了，我活不长了，算我求你回去吧，和程淮一起度过高中，就当我不存在好吗？”
　　说着，一滴眼泪落了下来。
　　原来我一直期望有人来找我，不想让他们忘了我，我想活下去，想要和你们一直一直在一起，哪怕是以朋友的身份也好。
　　真心话已经说不出来了。
　　不能给他们添加不必要的麻烦，成了唯一信念。
　　祈求是澹安从未在赵暖锦身上看到的，一直以来像太阳一样照亮他们的小太阳不见了，只剩下了孤独，像像月亮一样，只有自己没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