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衣巷》海平生

5、第5章

　　她突然很想去吃碗面，可能是因为想母亲了。
　　罗舒曼拦了一辆黄包车。
　　她不知道那家面馆还在不在，毕竟那个买酥饼的小摊不在了，十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却瞬息万变世事难料。
　　她下了车，那家面馆还在，只不过上面那块牌匾不见了，她仔细回想当时牌匾上写的什么，但是她当时不认字，也没仔细记过，忘记了。
　　一阵香油味儿飘了出来，罗舒曼站在门口就闻到了，还是之前的味道，那个熟悉的味道。
　　罗舒曼点了一碗当年老是来吃的面。
　　桌子椅子都还是原来的，但却很干净，罗舒曼打量着店里的布局，还是之前大大小小的摆件基本没变。
　　她的面端了上来，一个四十多的女人，腰间围着一块褐色的围裙，围裙上沾了些油污，但大体算的上利落。
　　罗舒曼看着面上飘着的葱花，本来早上吃过餐的她顿时被勾起了馋虫来。
　　接着女人往她桌子上放了一盘小菜。
　　“欸，我没点这个。”罗舒曼道。
　　“这是送的。”女人笑着道。
　　“那谢谢了。”罗舒曼道。
　　“哈哈哈不客气不客气。”那女人说着，似是在打量罗舒曼，“姑娘看着面生，不是这的人吧？”
　　“是这的人，之前在外求学，刚回来的。”罗舒曼道。
　　罗舒曼又补上一句：“之前老来您家吃，不知道您还记得我吗？”
　　女人想了想，道：“这我就不太记得了，我家店一天人来人往的生意还行，这让我记得话着实想不起来。”
　　“我之前常与母亲一起来。”罗舒曼道。
　　妇人回想，看着罗舒曼的眉眼，她好像有些印象：“是罗夫人？”
　　“对。”罗舒曼道。
　　那妇人定定的看着她，道：“你是她女儿？”
　　“嗯。”
　　妇人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道：“这下想起来了，想起来，原来快十年没见着你，是去外求学了！”
　　“我就说，你之前可爱吃我家的面了，没想着十年都不见你，还以为你搬走了呢！”
　　罗舒曼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和妇人聊了一两句，接着陆续来了客人，妇人就去招待了。
　　店里多是在外头有活计的百姓，坐在店里等餐的同时聊上一两句，聊到尽兴处，不知从哪处发出一声大笑。
　　罗舒曼吃饭吃的慢，一根一根的挑起来慢悠悠的吃着，她突然鬼使神差的抬起了头。
　　门口一位客人，与他的同伴正在侧耳细声交谈，面色白净，脸上一架方方正正的黑色边框眼镜，面相上看像是北方人，斯斯文文的长相，身上一件宽松黑色的西装，下穿着同样宽松的西装裤，衣角处也折的整整齐齐，身上散发出文质彬彬的气质。
　　那人西装的口袋上夹着一只钢笔，罗舒曼的眼光顺着钢笔往上看，她觉得这人应该是个教书先生，是个儒雅文人，那人身旁有一个同伴，和他差不多的打扮，却远不及他长相。
　　罗舒曼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对他人的形象评头论足，这种行为着实不雅，于是她立刻收回目光，低头吃完剩下的面，付了账便离开。
　　她出来后，凭着记忆找到了小时常去的山岭，山岭变化不大，她之前常坐的那个秋千还在，不过多是小孩在玩，罗舒曼她看见一个扎着两个小啾啾的小姑娘似乌龟状的趴在用软皮垫搭成的秋千坐上，两个小脚用力的蹬着地面把自己荡起来。
　　旁边应该是小姑娘的伙伴，拍着手叫好，和她一样的两个小啾啾，穿着一件鹅黄色的连衣裙，上面有一块粉红色的补丁，但这块补丁却是蝴蝶形状，随着小姑娘一碰一跳中上下飞舞。
　　她突然就想到了小时候的她，也是这样的趴在秋千上。
　　有一次她趴在秋千上往前用力荡时，由于没抓稳就飞了出去，咻的一下摔在了地上，小手和膝盖被蹭的满是红丝丝的血道道，她母亲担心急了，抱起她就往家里跑，碘伏涂到她手掌上火辣辣的疼，母亲心疼她自责的哭，罗尚驹轻轻的擦去她母亲的泪痕，然后就从身后掏出两串冰糖葫芦。
　　一串安慰手疼的自己，一串安慰心疼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