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得所愿》遇晚纱

119、第 119 章

　　钟灵心狠，把车开出去了。车子一动，林希就追在后面，追了一段小距离，车子就消失在转角处。林希脚步慢下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追着车跑，钟苑肯定担心坏了。
　　可她就是本能反应，她往回走。
　　钟苑的心疼了，看着林希那样，当初的本意是想给她一辈子的温暖，可是如果生活稍有不慎，自己的这一生却是如此短暂。
　　钟苑身疲力尽地靠在有些冰冷而铺了一层软毯的椅子上，车内暖气开的足，钟苑感觉自己一阵冷，又一阵热。冷暖从何而来，又不知道。
　　然而钟苑只知道她悲伤了。
　　钟灵的声音夹杂着窗外飘落的雨滴声，传达过来，“我就说了，你如果真的不放心，就把她带在身边，你这手术是没有问题的。”
　　说到最后一句，声音有些恍惚，连钟灵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真的，还是安慰她。
　　“钟灵，如果我真的回不来了，你就告诉她，我在国外有别人了，总之你尽可能的拖住她，直到瞒不住了你再告诉她，我已经移情别恋了。”
　　钟苑所想，钟灵懂。她就是想让林希带着对她的怨恨生活下去，但不愿意让她带着悲伤生活。
　　钟灵说，“不会有这个机会，就算，等你回来自己跟她说吧。”
　　下雨天，路是有些堵，可终究也是有终点的。很快，车子到了机场。钟苑拿出手机给林希发了一条短信，“小希，照顾好自己。”
　　然后电话关机。林希就算回复，消息也会石沉大海。
　　接下来几天，依旧是雨天。是在一个星期后，终于迎来晴天。她与钟苑也有一个星期没有联系，钟苑的工作特殊，她工作的时候是封闭式的，就像当初她去了西北一样，一去也是一个星期不联系。
　　林希没有去住自己的房子，依旧在别墅独自一个人在郊区这种静谧的地方，犹如像幽灵一样生活了一个星期。白天她依旧去公司，她会沉浸于工作，她还会和原易一起下班吃饭。
　　可是到了晚上，终究是难熬的。她无人可倾诉，她想到陈敏，可这个人短暂出现过一下，也就离开了。她想到颜卿，或许可以约她一起去郊外写生，她之前还答应做她的模特呢。
　　现在是冬天，郊外风大，自己肯定受不了。阳光有些稀薄，从一株同样叶子稀薄的大树那里透下来，像是调皮的孩子，随着微风扫乱落叶，阳光也一晃一晃，照落的光细细碎碎。
　　自己的心也像这阳光，被钟苑的身影摇晃的不能自己，满心的想。想来想去，还是想钟苑。
　　一个星期过去，林希觉得自己坚持过来了。半个月过去，林希是煎熬过来的。她像是被一股病痛折磨的人一样，慢慢憔悴下来。一个月过去的时候，她觉得世界像是末日，她感觉自己有些与世隔绝的疼痛。
　　她流连忘返于钟灵那里，每次一去，便问，“钟姐，钟苑没有消息吗？”
　　钟灵都是一开始就想好的那句台词，“小希，钟苑这次是做的一项重大研究，不受外界干扰的，你就安心在家等着。”
　　钟苑又看她近日憔悴不少，嘱咐她照顾好自己。可她像个幽灵一样，隔三差五徘徊在钟灵的家，像个祥林嫂一样问一个同样的问题，“钟姐，钟苑有消息了吗？”
　　钟灵给的答案，依旧是“否。”
　　当过去三十五天的时候，林希已经无心工作。她走到原易的办公室，开门见山地问，“原姐，我能罢工吗？我根本就无心思工作了。”
　　她们天天一起工作，有时还一起逛街吃饭。她的情绪，以及生活的感情的困扰，她们是有一些情感上的分享，不论幸福与否。
　　原易只问，“钟教授，她还是没有消息吗？”
　　林希摇头，“没有。”她说，“大概，我可能要去找她。”
　　她许久不敢打开手机，如此过了这么多日子，她又一次打开自己的手机。当初钟苑给她发消息的时候，她也回了一句消息。
　　可是，如今打开，那条消息依旧显示未读。这个人就像是从这个世界消失，从她的世界里消失。甚至，不着一丝来过的踪迹，消失不见，也无从可循。
　　或许那些一起生活的日子，或许于钟苑而言，可能是不痛不痒，可是对林希而言，却是人生的大起大落。她怎么会，突然消失不见。
　　打开手机，除了家里人的电话，还有一些易知书给她打过的电话，易知书因为长久的联系不上她，还给她发了短信。大意就是感谢这段时间在她那里叨扰，还有她已经找到新的住处，以及要把自家钥匙还给她，让她看到短信，给自己回一个电话。
　　她给易知书回了一个电话，及其简短的几句，她们第二天约在一家咖啡店见面。桌子上易知书把她家那把钥匙还给她，似乎易知书已经悲伤中走出来了。面带阳光，无论是爱情给她的伤害，还是亲情给她的伤害。
　　她都已经统统放下，重新生活。时间是个好东西，可以治愈一切外界带来的伤害。然而自己还在煎熬，自己的答案在未见到钟苑之前，是无迹可寻的。
　　周围环境，人影交错，有汤匙子碰撞杯子的清脆的声音。易知书的声音伴随着周遭环境的声音，清晰传来。
　　“小希，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其实，什么也没有照顾到。这样说，有违事实。可是在她几乎走投无路的时候，林希给了一个暂时的避风港，让她有了暂时的可以倚靠的港湾。
　　无论过去如何，这段时间以及生活所累积下来的感受，让她重新对生活有了一个认识。
　　林希静默地看着放在桌子上的那串钥匙，问易知书，“你住处找到了吗？”
　　易知书说找到了，倒是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小希，你精神有些不好。”
　　受过伤害的易知书，一眼仿佛看穿了林希的悲伤。
　　“你失恋了吗？”
　　原本有些失神的人，眼睛难得集中注意力转移到对方身上。悲伤有所相同，可是悲伤也是不相通的。就像她们的悲伤，各不相同。因为爱情，给每个人带来的感受，是不同的。譬如，爱情给易知书的悲伤，是遗忘一个渣男。可是爱情给林希的又是什么呢？
　　久久没有得到林希的回复，易知书默认她是感情上的受挫。便启声安慰她，“小希，我们现在还小，其实感情上大喜大悲，都只是人生中的一段小插曲。这些东西放到以后的人生，都是微不足道的。”
　　林希反问，“那么，你已经从上一段感情中走出来了。”
　　易知书说是。
　　林希又问，“那么亲情呢？”她问的没头没脑，可是易知书心里却是明白的。
　　“小希，爱情我们可以选择，但是亲情，我们选择不了。无论好坏与否，他们都是我们唯一的亲人。”
　　如果以前易知书说这个话，林希会觉得她特别的假，假的装模作样。可是她遭遇过那样的处境，现在依旧说出这种话。说明她内心是依旧是真善美，可是林希也震撼于她这个出奇的思维。
　　似乎她大彻大悟，又不是。林希开口，“那你家里，你是怎么想的。”
　　易知书成长的彻底，她说，“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去处理，你放心吧。”
　　分开的时候，易知书有些不放心她，林希说我没事，然后驾车离开。
　　她有些沉迷于易知书说的那番话，所以她又开始眷恋于记忆里温暖的亲情。
　　电话通的时候，母亲的声音依旧是多么舒服，母亲会亲昵地喊她希希。
　　所以这次也不另外，“希希。”
　　电话也从不另外，就算是再欣喜若狂的开场白，也会以沉闷的方式结尾的。因为她们的电话，离不开母亲对金钱的执着。
　　“好，我明天去给你汇钱。”
　　后面的声音，以及前面的声音。从左耳进来，再从右耳出去，什么也不剩。
　　易知书面临的家庭问题同样如此，可是方才看到她的时候，却能面临微笑，这是她们之间不一样的地方。生活会让人有所成长，可是成长的方式各不相同。
　　繁华大道那里，林希在那里ATM机上汇钱，这是从前贫穷的日子留下来的习惯，现在明明有条件可以在家里电脑上汇，可她每次回款依旧处于那种濒临绷劲的紧张状态。是紧张于没钱，还是紧张没钱时候的挫折。
　　她刚认定于对易知书的认知，第二天易知书约她见面。原因，是跟她借钱的。
　　昨天的面容是有过伪装，确实也有过对生活的坦然，以及对人生状态的积极。可是，全然没用，全部都赶不上生活压向自己的大山。所以，易知书处于同样像当初对生活挣扎的自己。
　　易知书上一次来这里是距离一个月以前，这里豪华依旧不减，人也不变，唯独林希的态度有了轻微的改变，她从当初的尖锐变得沉稳不少。
　　她在一边打量着，林希的声音从对面缓缓传达过来，原来是问她，“要多少。”
　　要多少，问的是借多少钱。
　　易知书借的钱有点多，所以她考虑许久才开口。
　　“借五千，可以吗？我每个月发工资还你八百左右，可能得需要大半年。”
　　林希想这么一点钱，还让她跑这么一趟。可这种话是不适合对易知书说的，因为于她而言，这确实是一笔不小的钱了。
　　林希不想多嘴，却又多嘴一句。
　　她这么大刀阔斧的帮衬家里，不为自己留一点后路，像极了当初的自己。可这是一个蜕变的过程，易知书的人生需要她自己去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