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得所愿》遇晚纱

118、第 118 章

　　冬日的黄昏格外清凉，寒风阵阵，吹得窗外的枯枝沙沙作响。林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的梧桐树，那里有着秋天留下暗褐色的青苔。
　　她的眼睛格外清亮，出奇地盯着那片像生长在海底一般的墨绿色的青苔。
　　近日，钟苑多日来的反常。林希感到深深的不安，可又无可奈何。她想自己或许可以找钟灵问一问究竟，可她近日挺忙。分校那边进展的很顺利，原易从国外回来后，她突然像是破壳而出的蝴蝶，直飞冲天，展翅成一只雄鹰。
　　可自己却有些力不从心，精力大不如从前。等到周末的时候，自己去钟灵那里走一趟吧，林希这样想。
　　听到马达声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冲到大门外。钟苑推车门下来，是有人送她回来的。
　　林希一愣，入眼一个漂亮的姐姐。身着冬天的雪白色的毛衣，整个人也显得雪白雪白。她轻声唤钟苑，“小心地面。”
　　人倒是并未走近，见到林希，点头微笑示好后，便驾车离开。
　　林希缓缓走过来，钟苑主动解释，“同事送我回来的。”
　　钟苑精神似乎比之前要好许多，就连晚饭，她也吃了不少。林希本来还有些担心，但是看到钟苑这样，整个人安心不少。
　　吃好饭，钟苑依旧是繁忙工作，有些歉意地说，“不能帮你做家务了，我还有一些工作要处理。”
　　钟苑整个人越来越温软，林希心甘情愿的态度表示自己愿意收拾残局。
　　“你去忙吧，我收拾好了上去找你。”
　　钟苑还是面带微笑，在林希心满意足的视线下，缓缓上楼。
　　一离开林希的视线，钟苑整个人虚脱地倚靠在白花花而带着冬日寒意的墙面上，额头上渗着一层薄汗，方才的时间在林希面前伪装，几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量。脑门一阵阵的跳动，似乎一个脚心不稳，就会跌倒在地。
　　突然胃里一阵排山倒海的力量袭来，她猛地奔到卫生间狂吐不已。
　　这种感觉很不好，可是为了让林希安心，她伪装自己胃口很好。
　　她很累，可不得不在林希上楼之前，把自己的污秽处理干净。
　　林希上来的时候，钟苑正忙于工作，林希站在门外。钟苑的房门大开，她轻声敲门，“钟苑，我可以进来吗。”
　　钟苑回头，“傻瓜，怎么会问这种话。”
　　钟苑看她的时候，满眼的都是宠溺。林希突然一下子自己先找回了那股安全感，可仿佛又有些不踏实，可具体怎么不踏实，自己又理不清。她摇头，不想其它。
　　钟苑加班，林希给她熬了粥，晚饭对于钟苑来说有些油腻，可是这粥刚刚好。所以，她也小吃了一碗。这下，林希又更踏实了。
　　钟苑说，“小希，你不用等我，先去睡觉吧。”
　　林希摇头，她说，“我明天不上班，我等你。”
　　钟苑看她态度，是其极认真的，钟苑终究是放下手里的工作，又摇头，其实哪有什么工作，都是幌子。她合上电脑，拉着林希去卧室。
　　“走吧，睡觉。”
　　两个人终于睡了一个踏实的安稳觉，林希跟她谈心，钟苑却都是温软的回复。林希再也找不到什么破绽，钟苑一直这样，林希觉得其实就是自己在多疑。
　　第二天，两个人都不上班，除了吃饭，一起在暖气房里睡觉，看电影。她们平时很少看电影，林希随便找了一部看电影。
　　是《泰坦尼克号》，很老的电影了。林希喜欢，钟苑是愿意是陪着她的。结果投影仪因为许久不用，无法使用，钟苑研究了半天，终究是搞定了。
　　林希再仔细一看，她定定地瞧着钟苑，钟苑额头上渗着一层细细的薄汗，伸手轻轻一抹，钟苑不闪不避。
　　“钟苑，你很热吗？瞧你热的。”
　　林希笑着用袖子又给她抹了抹，钟苑这会有了轻微的闪躲，自己用手擦拭。
　　“可能是暖气大了。”
　　“不是要看电影吗？快坐下来。”
　　两个人身体靠在一起静静看电影，电影的影片开头就是静谧而浩瀚的海面上漂着一艘船，正在出场的女主要跳海自杀的片段。
　　林希问，“钟苑，如果开头不是这样，如果他们下船私奔，那是不是就没有后面的悲剧了。”
　　钟苑摇头，“哪有那么多如果，如果这样，也就没有那么多人看了。”
　　林希赞同，“也是。”
　　两个人安静看电影，结果林希自己睡着了。钟苑低头，静默地瞧着她。连看着悲剧，她都能睡着。
　　电话响的时候，影片已经放到了结尾，钟苑关掉电脑，悄声来到了房门外。
　　是钟灵，电话里钟灵告知她，是明天的机票，让她提前做一些准备。
　　钟苑看了一眼房门，里面依旧静默。
　　“这么急吗？”
　　钟灵说，“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就安排在这两天吗？再说早治疗早好，早回来。”
　　钟苑“嗯”了一声，“我不跟你说了。”
　　林希推门出来，“钟苑。”
　　钟苑挂了电话，“出来干嘛，外面凉，进去吧。”
　　到了里面，钟苑拿着手机，有些沉闷。她在想怎么跟林希告别，思想前后，钟苑说，“小希，我明天要去出差一趟。”
　　两个人对视着，林希眼睛一眨不眨的，刚刚尘埃落定的那股不安，又重新涌上来。
　　“这么突然，要去哪里，去多久。”
　　钟苑说，“去国外，可能一个星期，或许半个月。”也有可能更长，长长久久，钟苑看着林希不断有些闪跳的眼睛，她在心里想，如果我真的不回来了，她甚至不敢想。
　　“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呢？”
　　眼泪来的有些突然，说落就落，大滴大滴，如同珍珠一般，一颗一颗掉落下来。钟苑想帮她擦拭，眼泪却落的越来越急。
　　钟苑心疼了，只轻声安慰她，“你哭什么呢？我也是刚刚电话里才被告知的，你看。”
　　钟苑摇了摇手机，林希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哭，又不是生离死别，自己大可不必这样的。可是不舍又咋样，林希没法让自己无理取闹，到了晚上，林希主动帮钟苑收拾东西，除了衣服还有一些准备的生活用品，一一给她收进行李箱里。
　　夜晚下了大雨，砸的门窗咚咚地响。林希翻身，钟苑轻轻地唤，“小希，睡不着吗？”
　　林希主动把身体移到钟苑那里，却又静默地不说话，“钟苑，你明天早上还得去机场，睡吧。”
　　钟苑想说话，又怕林希起疑，她在黑暗里透着一双明亮的眼睛，静静瞧着黑暗里借着外面远处投来的一丝依稀模糊的光亮的人儿，林希的脑袋同样静默地躺在那里，钟苑瞧得不清楚，却又固执的睁着眼睛。
　　明天的这个时候，她们不会见面，也没有话语交谈，更不会有拥抱。甚至，后天的这个时候，还有更远久的以后，她们可能都会长久的分别，甚至可能是永别。
　　想到这里，悲从中来。一颗泪滴掉落下来，砸到林希头发丝上，再深入到发根那里。林希浅浅睡着，她毫无知觉。
　　第二天来得很快，清晨是在寒冷和雨滴中到来的，寒风阵阵，暖气里的环境会让人短暂的忘记寒冷，可是一来到大厅，才知觉外面依然是寒冬。
　　林希起了大早，她还定了闹钟，可是脑子醒来的时候还没到闹钟响。看，很多时候，外在的东西是远远抵不过内心的。如果两个人心是连在一起，分开又如何。她是这么安慰自己的，这么想的时候，她的心在冬日寒意里又变得温暖一些。
　　吃早饭的时候，钟苑说，“小希，郊外风大，如果遇到刮风，可能还会断电。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先回去住你北苑的房子。”
　　林希抬头，也没有拒绝与否，细细一想的话，是有一些交待遗言的意思，可是林希没有多想。
　　“不用担心我，你再吃一些吧，你吃得太少我怕你一会不到中午就饿了。”
　　林希又给她盛了一些，快吃完的时候，钟灵冒着风雨进来，她头发丝上还有伴着寒意的雨水。她拍了拍衣袖，林希取了干净的毛巾过来给她擦拭。
　　“钟姐，擦擦脸。”
　　“谢谢。”
　　墙上的钟表响了一声，刚好八点，钟灵说，“差不多该出发了。”
　　林希要伴随，被钟苑止住，“小希，外面雨大，你就留在家里吧。”
　　一旁的钟灵听了也附和，“小希，你就在家吧，反正到了机场也要分别的。”
　　分别的话终究是伤人不悦的，只得转化为重逢的时间，钟灵说，“到时候阿苑回来，你再去接她。”
　　听到这里，林希止步，又说，“我就送到外面。”
　　一起撑着大伞来到车前，钟苑看了一眼林希，让她快回屋去。自己坐上车，车窗禁闭，上面淋着一层模糊不清的细水，钟苑就透过那层水珠瞧着林希的脸颊。
　　仿佛生离死别的痛苦，可是水雾大，林希是看不清钟苑的悲伤。也正因为知道林希看得模糊，钟苑才敢把悲伤放肆。
　　钟苑挥手，示意她快点回去，可是林希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