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东方凤凰研究报告—前生篇》云中慕花

176、第 176 章

　　玄都看了他一眼，然后施展了移形换影。
　　像是被挤在一个厚厚的橡皮管子里，不能呼吸，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遭受着挤压，然后无形的管子突然迸裂开来，两个人就站在凉爽的黑暗中。
　　四周一点生气都没有，不是陷阱。
　　天太黑，看不清什么东西，但是可以闻到大海的气味，听见波涛汹涌的声音。
　　远处月光下的大海和繁星点点的夜空，脚下是一块露出海面的高高的黑色岩石，海浪在翻滚，泛起泡沫。
　　转身就是悬崖，陡峭的岩壁直落而下，黑糊糊的看不清面目。几块很大的岩石，似乎是过去某个时候从悬崖的正面脱落下来的。四下里光秃秃的，满目荒凉，除了苍茫的大海和岩石，看不见一棵树，也没有草地和沙滩。
　　“还有我们的目的地还在更远一点的地方。走吧。”雷古勒斯松开了玄都的手。
　　雷古勒斯示意玄都走到岩石边缘，岩石上许多可供踩脚的参差不齐的凹缝，通向下面那些在悬崖周围、半露出海面的巨型卵石。从这里攀岩而下非常危险，低处的岩石被海水冲刷得溜溜溜的。哈利感觉到散发着海腥味儿的冰冷水花溅在脸上。
　　“荧光闪烁！”玄都下到最靠近悬崖正面的那块巨型卵石上，蹲下身念了句咒语。星星点点的金光在她身下几英尺处的黝黑海面上闪烁着。他身边那道漆黑的岩壁也被照亮了。
　　悬崖上有一道裂缝，黑黢黢的海水在里面打着旋儿。
　　“你不介意把身上弄湿吧？”雷古勒斯问了她一声。
　　“没关系。”
　　徐阿奴跟着雷古勒斯，两个人一样的身手敏捷，那卵石上轻轻地滑进海水里，朝岩石表面那道漆黑的裂缝游去。玄都把魔杖插在盘起的头发上，这里不太能是施展魔法，两个人得游过去。
　　海水冷极了。鼻尖能闻到刺鼻的盐腥味儿和海藻味儿。
　　很快，裂缝变成了一条漆黑的暗道，这里涨潮的时候，暗道肯定会被海水灌满。两边沾满黏泥的岩壁只间隔三英尺宽。再往里去一点，暗道向左一拐，就一直伸向悬崖的最深处。
　　雷古勒斯先从从水里站了起来，一头卷发打湿，全数贴在脸上，他扬手擦了一把，黑色长袍都闪烁着水光。玄都向前看，发现有台阶通向一个很大的岩洞。两个人走出海水，周围的空气寂静而寒冷。
　　雷古勒斯已经站在了岩洞中央，借着玄都手里的光，在原地缓缓地转着圈，仔细查看着岩壁和洞顶。
　　“原来就是这里啊。”
　　“这里有魔法的痕迹。”玄都看了一番四周的景象：“这里只是前厅，还没有道里面，神秘人在这里设下了障碍。”
　　雷古勒斯有些惊讶的看着她：“你能看出来？”
　　“嗯。”玄都点了点头：“只是察觉到这里有障碍，我并不知道怎么处理。”
　　这没什么好觉得稀奇的。
　　她有一半血脉是凤凰，对能量本来就敏感，能察觉到障碍并不是稀奇事。
　　雷古勒斯点了点头。
　　两个人走近洞壁，雷古勒斯伸出手来，用指尖抚摸着它，又用一种奇怪的、哈利听不懂的语言轻声说着什么。从左边绕着岩洞走了两圈，边走边尽可能地触摸粗糙的洞壁，偶尔停下来用手指在某个地方上上下下地摸索一番。最后，他终于停住脚步，把手掌平按在洞壁上。
　　“克利切说的入口就是这里了。我们从这儿进去。入口是隐蔽的。”
　　玄都点了点头。用魔杖指向岩石，没有使用任何咒语，而只是单纯的控制魔力推开前方虚假的屏障。顿时，那里出现了一道拱门的轮廓，放射出耀眼的白光，似乎裂缝后面有强烈的灯光照着。
　　但是很快轮廓就不见了，岩石还跟刚才一样坚硬厚实，上面什么也没有。
　　玄都眯起了眼睛，上前打量着这堵墙，左右拍了拍。
　　旁边的雷古勒斯也开始皱眉：“克利切可没告诉我怎么打开这个。”
　　“我想应该是伏地魔故意不给他看的，而且……这里的魔咒本来就是伏地魔下达的，他当然不需要细细的的打开了。”
　　玄都想了想，低下头把魔杖对准了自己的手掌：“或许这里我们需要付出代价才能通过。”
　　雷古勒斯很快意识到她要做什么，把自己的手掌递了过去：“如果需要用血打开的话，你可以用我的。”
　　玄都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伏地魔是希望对手削弱自己方能进入，这不是什么大事。”
　　举起魔杖，手臂上喷出一股殷红，岩石表面顿时洒满了闪亮的、暗红色的血珠。
　　然后魔杖在逆转顺着伤口的反方向拉了一边，伤口立刻就愈合了，只留下浅淡的疤痕。
　　洞壁上又一次出现了那道白得耀眼的拱门轮廓，这次它没有隐去。拱门里那块洒满鲜血的岩石突然消失了，露出一个门洞，里面似乎是无尽的黑暗。
　　“走吧。”玄都走在前面，点亮了魔杖。
　　他们眼前是一副十分怪异的景象。站在一片黑色的大湖岸边，湖面无比宽阔，一望无际，看不见远处的对岸。他们所处的山洞很高，抬头望去也看不见洞顶。远远的，像是在湖的中央，闪烁着一道朦胧的、绿莹莹的光，倒映在下面死寂的湖水中。除了那道绿光和两根魔杖发出的亮光，四下里完全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而这几道亮光的穿透性也不强，这里的黑暗似乎比普通的更稠密，更厚重。
　　“我在前面走吧，克利切说在这里，他们走时候没有碰到过水。”
　　“好。”两个人交换位置，绕着湖岸往前走，脚步踏在湖边狭窄的岩石上，发出啪啪的回声。可是四周的景象没有丝毫改变：一边是粗糙的岩洞壁，另一边是无边无际、光滑如镜的黑色湖面，湖的正中央闪烁着那道神秘的绿光。
　　雷古勒斯的手不是在岩壁上抚摸，而是在空气中慢慢划动，似乎想找到并抓住某个无形的东西。
　　几秒钟后，他高兴起来。把手一合，抓住了空气中玄都看不到的东西，感觉上是个链条。玄都用魔杖尖敲了敲他的拳头，立刻，一条粗粗的绿色铜链突然从湖水深处冒了出来，蹿向他攥的拳头。玄都又用魔杖敲了敲链条，链条便开始像蛇一样从他的拳头里滑过，在地上盘成一堆，丁丁当当的声音撞在岩壁上，发出响亮的回声。把某个东西从漆黑的湖底拽了上来。一条小船的船头如幽灵一般突然冒出湖面，像链条一样发出绿莹莹的光，朝玄都和雷古勒斯站着的湖岸漂浮过来，几乎没有带起一丝涟漪。
　　“来的是你真是太好了。”雷古勒斯忽然笑着道：“如果真的是我哥跟我一起来，我们两个能在这里打起来。”
　　“是么。”玄都没有在意雷古勒斯的感叹：“这个船看上去不像是可以给两个人坐的。”
　　“确实不是。”雷古勒斯叹了口气：“所以，只有我一个人过去，玄都，只有我一个人。”
　　“那你叫我来做什么呢？”
　　“你看……”雷古类似指向了中央发着绿光的小岛：“那里有个石盆，待会我会喝光里面的水，而你……我需要你施展咒语，把里面的真吊坠盒拿走，销毁。”
　　玄都这才扭头，正眼看向他：“喝光水以后为什么不能自己换走吊坠盒？那里面是毒药么？”
　　“差不多吧。”雷古勒斯叹了口气：“克利切说过，里面的水可以迫使你去喝水池里面的那些脏水……然后水里的东西就会攻击你……”
　　“所以去中央的人非常危险，是么？那为什么我们不尝试直接在这里拿到吊坠呢？”
　　“克利切说不行，如果石盆里面水没干就有人试图拿吊坠的话，水里的东西就会全部涌上来，攻击人。我们可对付不了几千个阴尸。”
　　玄都点了点头，然后直接跳上了船。
　　“喂，你上去做什么，快点下来！”雷古勒斯高声呼唤道。
　　“一起吧，布莱克先生。”玄都仰着头道：“这个船应该是被施加了魔法，只分辨巫师，也只允许一个巫师上去，但是它没有分辨我，你还是可以上来。”
　　雷古勒斯一愣，小心翼翼的踩了上去。果然，船只是晃了晃，然后很快平稳下来。
　　玄都把链条盘起来堆在船底。他们紧紧地挤在一起，两个人都没法坐着，只能分别站在船的两头。
　　小船立刻就出发了，四下里一片寂静，只有船头穿透水面发出的柔和的沙沙声。小船在自动行驶，不用他们动手，似乎有一根看不见的绳索把它拉向了湖中央的那道绿光。很快，山洞的岩壁看不见了，感觉就像在大海上一样，只是周围没有海浪。
　　魔杖的光亮映在黑糊糊的水面上，闪烁着点点金光。小船在玻璃一般光滑的湖面切开深深的波纹，像黑色镜面上的沟槽……
　　水里面有不同的人肢体和躯干，密密麻麻，应该就是阴尸了。
　　不过它们没有动，应该暂时不用担心。
　　伏地魔难道以为一个巫师会怕这些玩意么，玄都看了一眼有些慌张还在强装镇定的雷古勒斯。
　　行吧，伏地魔可能是对的。
　　不过雷古勒斯不过刚刚没多久，会怕这些东西也正常，而她……伤害的人多了，自然不怕尸体。
　　小船仍然不可阻挡地朝那里驶去——一个白色大理石打造的小岛。
　　“快要到了。”
　　绿光似乎终于变得更大更亮了，几分钟后，小船轻轻地撞在一个什么东西上，停住了。他们来到了湖中央一座光滑的岩石小岛上，上面嶙峋的竖着石头，看上去脚落地很艰难。
　　小岛跟比霍格沃兹的教室小一点，上面空荡荡的，只有发出那道绿光的光源。现在离近了看，绿光显得明亮多了。玄都走了过去，绿光是从一个类似冥想盆的石盆里发出来的，石盆下面有个底座。
　　雷古勒斯走近石盆，他们并排站在那里，望着石盆里面。满满一盆翠绿色的液体，发出闪闪的磷光。
　　“这是什么？”玄都轻声问。
　　“我不能肯定，”雷古勒斯说，“不过，是比鲜血和死尸更令人担心的东西。”手指尖伸向了表面。
　　可是他的手无法接近液体。不管他的手怎么使劲往下伸，手指碰到的似乎都是坚硬无比、牢不可摧的水面。
　　“克利切当时喝光了这些东西。”雷古勒斯的声音很低沉。
　　“魂器就藏着这里面？”
　　“是的。”雷古勒斯咽了咽口水，拿出手里的加挂坠盒，递给玄都，紧张的看向了对方：“没有东西能消灭他们，只能喝下，我会喝下这些液体，到时候，你就把挂坠盒替换出来，如果阴尸上来了，你千万别管我，带着挂坠盒走，懂了么？”
　　她看到了旁边的长得像一个杯子一样的贝壳，放下挂坠盒就去抓，但是有个人动作比他更快。
　　玄都劈手拿起了贝壳，在雷古勒斯试图阻止的动作里面，飞快的把贝壳放进了液体。贝壳满了，就把它直截了当的倒进嘴里。
　　立刻，巨大的的，从喉管和胃部蔓延的痛苦侵蚀了整个身躯，玄都的两只手紧紧地攥着石盆的边缘，攥得指尖都发麻了。
　　“你在怎么样？”玄都听到雷古勒斯的声音。
　　咬牙忍了忍，这不算什么……
　　她深吸了一口气，逼着自己去回忆那天她下定决心要去啥斯内普的时候的感觉。
　　心脏的痛苦压过了身体，这使她得到了活动的空间。
　　闭着眼睛再一次把贝壳伸进了石盆，舀起满满的一杯，又喝了下去。
　　一杯一杯的，不间断的喝下石盆里面的水。
　　雷古勒斯就这么看着。
　　一个上身缠满绷带，手臂带着划伤的女孩一声不吭的承受着她本可以躲开的痛苦。
　　可是玄都却觉得还好。
　　真的还好，不过是□□的痛苦而已，反倒是能让她的灵魂好受一些。
　　她有些不受控制的想起了罗伯特死时候的样子，还有自己被通知安琪死去时候的样子。
　　第八杯……第九杯……
　　玄都知道这是什么药水了，一种能灼烧所有内脏，同时引起幻觉迫使人回忆最不堪时候的药水。
　　可惜了，她生命中能承受的最痛苦的时刻已经过去了。
　　万箭穿心再来一次，又能把一个已经千疮百孔的灵魂怎么样呢。
　　舀起第十杯药水，贝壳已经擦着盆底了。
　　玄都喝光了贝壳里的最后一滴药水，然后，喘着粗气，脸朝下翻滚在地上。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雷古勒斯颤抖着手，试图接近她。
　　她需要水，在没有水，她要被渴死了。
　　“水……给我水……”
　　听到她说话的布莱克先生，连滚带爬的抓起了贝壳，又急急忙忙的去抓玄都的魔杖：“清水如泉！”他用魔杖指着贝壳大喊了一声。
　　贝壳里立刻出现了满满的清水。雷古勒斯把杯子端到她的唇边，还没等他把玄都拉一把，贝壳就已经空了。
　　玄都趴在地上不住的喘气。。
　　“清水如泉！”贝壳里面再次是满满的清水，不到一秒，水就又一次消失了。
　　“让我想办法，我来想想办法……”雷古勒斯看向谁会旁边，现在，他知道只有一个办法能够弄到水，那是伏地魔早就计划好了的。
　　没得办法了，雷古勒斯扑到石盆旁边，一把抓起底下的真挂坠盒，又把假的换下去，然后回身，把真挂坠盒挂在了玄都的脖子上：“不要管我，带着挂坠盒走，记住了！”
　　接着，扭头，他奔过去扑倒在岩石边，把贝壳伸进湖里，舀了满满一杯冰冷的湖水，这次水没有消失，在扭头以最快的速度往回跑。
　　水里的阴尸扑了上来。
　　“玄都！”雷古勒斯喊道，他向前一扑，把水浇在了玄都的脸上。
　　他只能做到这样了，因为，他那没拿贝壳的胳膊上有一种冷飕飕的感觉，不是因为有冰冷的湖水溅在上面。
　　一只黏糊糊、白森森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那个家伙正在慢慢地把他往岩石后面拖。湖面不再光滑如镜，而是在剧烈地搅动。他龇牙欲裂的望去，到处都是白森森的脑袋和手从黑糊糊的水里冒出来，男人的，女人的，孩子的，都睁着凹陷的、没有视觉的眼睛，朝岩石这边漂浮过来：漆黑的湖水里浮现出一大片死尸。
　　克利切当时面对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么？
　　玄都勉强睁开的眼睛看到的就是雷古勒斯捏着她的魔杖，手足无措的不断施展着魔法，想要甩开那些阴尸。
　　“统统石化！”
　　“烈火熊熊！”
　　魔咒确实有用，可是阴尸是在太多了，打退了一个，就会有更多的爬上来。它们枯槁的手抓住溜滑滑的岩石，空洞洞、雾蒙蒙的眼睛盯着她眼前的雷古勒斯，被水浸湿的破衣烂衫拖在身后，一张张凹陷的脸上带着鄙夷的神情。
　　“障碍重重！速速禁锢！”
　　“统统石化！”
　　任凭雷古勒斯念咒的速度又多块，都赶不上阴尸朝他逼来。
　　玄都动了动手指，她不理解，为什么，雷古勒斯跟她无亲无故，拿到真挂坠盒以后完全可以不管他，自己走，一个完好无损的巫师离开这里的可能性不是更大么？
　　自己已经成这样了，恐怕是很难离开这里，他又为什么非哟这么倔呢？
　　食死徒不是最会审时度势的么？
　　西里斯·布莱克蠢就算了，怎么连斯莱特林的雷古勒斯·布莱克也显得蠢啊。
　　斯拉格霍恩教授知道得气死吧。
　　就连她，都被硬生生气出了一点力气来。
　　雷古勒斯知道他没有办法脱身，他肯定会被淹死的，成为另一具守护伏地魔某个灵魂碎片的阴尸……不要紧，不要紧，只要玄都·凤凰没事就可以了。
　　他本来就没准备能活着出去……他最后一眼看向那个红发红眼的女孩。
　　可是就在这时，黑暗中出现了腾腾的火焰：一个明亮的、金红色的火环散开升腾环绕在岩石周围，那些紧紧抓住他的阴尸一具具变得脚步踉跄、身体摇晃。它们不敢穿过火焰进入湖水，只好放弃雷古勒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