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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鬼船 ...

  •   找回大部分人之后,阿宁当即决定在第二天动身继续前往塔木陀。

      吴邪悄悄跟她说,阿宁是个非常果断的人,以前在海底的时候还曾经拿他跟胖子去趟机关。现在看起来好像比以前多了点人性,但那些回不来的人,如果后面没能碰见的话,她大概也不会费劲再找了。

      说完他又补充道,所以你千万得跟好我,有什么事儿可以找我们,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和阿宁他们接触。

      ……这一点倒是和解雨臣不谋而合。

      可是吴邪不知道她的身份,为什么也会提醒她避开裘德考的人?

      温言知道这话不好问出口,可是想到那些没有回来的人可能再也回不了了,而她原本有能力可以找到他们,心里还是多少有些愧疚。

      解雨臣看出了她的心思,拍拍她的肩安慰道:“说不定到了下一个地方就碰见他们了。当时车队整体就是往那个方向走的,他们都有装备,应该能撑到我们过去。”

      车队在一处石林前停下暂驻,再往里的地形不适合再开车进入。

      吴邪原本在观望什么地方时候搭帐篷,却不经意在沙地里看到一只手——他当即叫人来挖,挖出的果然是先前走散的阿宁的人,他说剩下的人往魔鬼城深处走去了,自己因为力竭才倒在这里被风沙淹没,万幸他在被黄沙闷死之前得到了救援。

      阿宁立刻决定往魔鬼城出发去寻找那几人,但她点了两个自己的人之后,又一定要带上吴邪。

      温言听见她说,小哥可以不管任何人,但是不能不管你。

      ……虽然很不应该,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俄罗斯室友伊丽莎维塔最近的看的中国网文——来自某江的言情,题材非常古早,其中有那么几句就和这一句出奇地相似。

      她在心里对两个当事人说了一句抱歉,跑到阿宁面前说自己也要去。

      阿宁在云顶天宫就见过她,虽然小姑娘看起来温温柔柔文文弱弱,但运气却不是一般的好——她总是能在关键时候救下别人。

      她总觉得温言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明明看起来是被娇养着长大不谙世事的少女,可是面对那些阴森诡谲的场面却又不怎么害怕——像是有什么足以自保的底气或者相信自己不会有事的自信。

      不过她无意过多探究与任务无关的事。她扫了温言一眼,淡淡道:“随你,但我不负责照顾你,出了什么事你自己担,不要拖我后腿。”

      温言笑眯了眼,跑到吴邪身边乖乖站好,应道:“当然了,谢谢阿宁姐姐。”

      远处的解雨臣欲言又止,趁着回去收拾东西的空档,温言小声跟他解释,“我说过要保护他的。”

      “我知道你是重信的人。”解雨臣轻叹,替她检查东西是否都装好,叮嘱她一定要把对讲机带上,遇到麻烦第一时间找他。

      “你放心啦,我会照顾好我们的。”温言跟他保证,临走前,她对他挥手告别,笑得灿烂。

      黑眼镜把手搭上解雨臣的肩,玩味道:“花儿爷,你觉不觉得你特别像送孩子去幼儿园依依不舍的老父亲?”

      解雨臣黑着脸把他的手拍开:“脏手拿开。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虽然嘴上把这话顶了回去,他心里却竟有几分认同这番话。

      他与温言相见的时候,温言与他的年纪相差便是这么多。她怜他年幼当家,独自要面对太多阴谋算计,总在他需要的时候给予他陪伴和提醒。她或许没有办法避免他陷入无休止的争斗,但她让自己在孑然无依的时候有了一处能够栖息的避风港。

      像母亲,像朋友,像姐姐……又或许都不是,但她对于解雨臣来说一定是“家人”。

      ——“是……小花,对吗?”

      那时她坐在墙头笑着望向他,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连衣裙,套了件淡红色海棠花的窄袖褙子,细长的小腿垂下来轻轻晃着,白色的小皮鞋看起来柔软又秀气。他那时还从没见过这样的穿着,只觉得颜色异常鲜活。

      “你是什么人?”他记得自己那时戒备心很重,对她这样冷冷发问。

      “我么?”她想了想,似乎在思考怎样解释比较简洁,最后她弯眸一笑:“我受以后的你所托,常来看看你。”

      十岁的解雨臣觉得她在胡说八道,正想让人来把她赶走,却听见一句“我先走啦,下次再来”——而后那个人抽出挽发的木簪,随意挥了一挥,整个人就消失在墙上。

      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或许刚刚那番对话只是他的错觉。

      可是后来她又来了,有时候也不说话,只是坐在那里听他唱戏;有时候会给他捎来一朵小花,说:“小花送给小花。”

      时日一长,他竟也慢慢习惯了这个来了什么也不做,只是看看他的怪人。他在心里告诫自己要警惕,却又贪恋她在时那片刻的宁静。

      她送的花从来不会腐烂,他曾以为她送的是假花,可那花的香气还有花瓣上的露珠又再真实不过。扯下一片花瓣,碾碎了还有花汁残留。

      解雨臣想,她或许不是人。

      当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把手指抵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对他眨眨眼:“小花好聪明!你会帮我保守秘密的对吗?”

      “可以保密,但你要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妖?鬼?精怪?”解雨臣故作严肃。

      她不满地撇嘴:“就不能是仙女吗?”

      见解雨臣不为所动,她凑近一些,压低声音:“其实,我是……一名女巫。”

      随后又后退一步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你不会告诉别人的对不对?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就要把我抓去火刑架上做烧烤啦。”

      明知道她在装可怜,明明她嘴角的笑那样有恃无恐,他还是免不了感到心里像被揪了一下,轻而隐秘地疼了一下。

      女巫被处以火刑,他是听说过的。但过去他不觉得女巫是真实存在的,只觉得那是旧时的人为了对同类施行残酷手段所找的借口。他不愿意把那样残酷的事和她联系起来。

      “我会替你保守秘密。如果有一天你的身份被发现了,就来解家找我,我会保护你。”

      这话他说得很认真,可她却咯咯笑了起来,说,小花是好孩子,小花最好了。

      后来他日渐长大,她却还是他第一次见她时的样子,仿佛时间在她身上也停滞,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解雨臣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说,如果将来遇到过去的她,就重新认识一次吧。

      解雨臣当时就对她的话有所预感,可是等到“过去”的她,他用了五年。

      于她而言是初遇,可对他来说却是久别重逢。

      温言要履行她的承诺,他也一样。

      入夜,寒冷侵袭。

      阿宁领着人循着对讲机的信号一路走到了魔鬼城附近,见到了占据整个山头的古旧沉船——扎西说那是恶童,说什么也不肯进去。温言理解当地人对于这类传说的畏惧,但阿宁不想理解。她揪着扎西的脖子用他奶奶的性命威胁,吴邪看不过眼劝住了她。

      这时温言才把吴邪先前提到的那个冷酷决绝的阿宁和眼前面色凶狠的女人对应上——平心而论,阿宁长得很好看,很符合她的审美。放在小说里一定是她和舍友都喜欢得不得了的酷飒女主,可现实里,温言还是有点害怕这类人。

      最后阿宁妥协让扎西在外面等待,而他们则爬上沉船去寻找阿宁丢失的队友。

      尽管先前的一意孤行让阿宁看起来有些不近人情,但最后他们真的在船里找到了走失的最后几个人——其中有人已经死了,还有活着的被压在了巨大的陶土盒子下面。

      吴邪提议先分开盒盖与盒身以便减轻重量,翻动的时候却发现那并不是普通的盒子,而是一口棺——在棺盖开启的瞬间,里面原本鲜活的尸体也瞬间氧化干瘪。温言察觉到尸体里有一丝怪异的气息,但为了救人也无暇再多观察,只能和他们一起帮忙把棺材抬起以便被压住的人能顺利脱身。

      但吴邪还是给她提供了一些信息:棺身上形似凤凰的图案是传说中西王母的使者三青鸟,也是王族的象征。下葬者生前十八岁,死前曾服用长生不老药——但显然这位尸体不仅没能长生,反可能还因此早夭了。

      因血脉而传承永生的温言无权置喙其他人追求长生的举动,但她已经隐约意识到了这些记载中人们使用过的“长生”的办法和眼前的尸体所使用的大概是一样的。

      ——尸鳖丸。

      她从吴邪那里听过这个词,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却不难从这具尸体的遭遇中看出这不是什么能实现长生愿望的好东西。

      棺身上三青鸟的图案古拙而神秘,即便被时间腐蚀得有些暗淡了,也依稀能看出来曾经的艳丽。

      他们合力将人都救了出去,在报警等待警察来给不幸死去的人做死亡登记的时候,藏在沉船里的两端封口的陶罐也被全部搬了出来。阿宁虽然会以执行她老板的命令为第一要务,但是既然遇到了,她对这些非常具有价值的文物也不会视若无物。

      温言对这些东西没兴趣,索性站在一旁同吴邪闲聊。吴邪说这趟出来辛苦了,回去要带她吃西湖醋鱼、鸡汁小笼包还有草扎肉。听他绘声绘色地形容那些她没吃过的菜品,原本不馋美食的温言也被说得有些意动。

      就在他们说话时,有人忍不住好奇把陶罐敲碎,从里面取出的竟是一颗发黑的颅骨:“这颅骨的半径应该比坛口要大吧,这头颅是怎么装进去的?”

      吴邪皱眉:“我曾经听说在那个时期有残忍的仪式,就是将战败一方的后代头颅套入陶罐,吃喝都从罐口倒入。等到有天食物塞不进去了,人也早就出不来了。到那时他们就会砍下头颅密封起来,作为一种威慑。”

      前一秒还幻想在美食的海洋里徜徉的温言现在觉得有点反胃。

      这种远古的带有神秘色彩的残忍仪式,是当时人们维持统治的手段。可是他们又说这是西王母做的——连同他们此去的目的地西王母宫,也不过是几千年前一个原始国度的遗骸。而在她所读过的典籍里,西王母都是一位神威赫赫受人敬仰的古神,她实在无法将这两者混为一谈。

      也罢,继续走下去总能知道更多,现在胡思乱想也没有意义。这毕竟不是她原本的世界,历史有偏差也能够理解。

      “这是什么?”捧着头颅的人突然看见一只红色的虫子从里面钻出来,他晃了晃手中的颅骨,更多的虫子密密麻麻顺着表面飞了出来。

      吴邪瞬间变了脸色:“是尸蟞!!”

      他拉起温言就想跑,可被咬的人倒在了尸蟞罐子上,把其他的坛子也一并砸碎,更多的尸蟞一涌而出,像一团红色的云把这个临时营地团团围住。

      眼见着有人被咬后伤口发红并迅速蔓延到全身,颤抖着痉挛着倒下失去呼吸,温言才知道这种虫是会致命的。

      “用火烧它们会死吗。”温言听见自己以前所未有的冷静这样问吴邪。

      吴邪一边用手护着她,一边试图拉她离开这里,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皱眉道:“会,但……”

      他眼睁睁看着小姑娘从袖子里抽出那根他以为是簪子的木棍来,念了一个似乎是拉丁文的意义不明的词语,无根的火焰瞬间从木棍顶端腾起,“Incendio!”

      炽烈的火光冲向压顶的红云,灼烧的气味在空气中炸裂开来,来不及后退的虫群被烧成灰烬洒落,纷纷扬扬蔚为壮观。

      “这……这是神迹啊!”扎西的祖母用藏语颤颤巍巍地自语,正准备带着她一起逃命的扎西被她拉着一起跪了下去。

      阿宁蹙着眉头:“你这是什么武器?威力竟有这么大?”

      她的眼神落在温言的魔杖之上,若有所思。

      吴邪知道这么小的一根木棍根本无法承载足以爆发刚才那种威势的火焰,而且温言的簪子他也摸到过,确实只是一根普通的木头。

      但他知道有些东西是绝对不能在这个场合之下去问的,于是他帮温言找了借口搪塞过去,劝说众人收拾好东西一起坐上了返程的车。

      “很抱歉。”温言坐在后排,在所有人都因刚才的惊吓而疲惫得昏昏欲睡的时候,轻轻挥动魔杖,给其他人施了个一忘皆空:“Obliviate——”

      她并不介意吴邪知道她的身份,但这样的事不能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尤其是阿宁。

      她完全能读懂她眼神里对自己这根魔杖的兴趣。

      她想自己还没有意愿成为第二个被麻瓜抓去做研究的冤种巫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鬼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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