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笼之映雪剑》时间米虫

8、此子非凡

　　文轲反应过来，立刻吹灭了油灯。
　　片刻，那边也熄了火光。
　　女子终于在半掩的窗后探出了头。
　　“你好。”文轲道。
　　女子将手指放在唇边，轻声道：“小声些，夜深了。”
　　文轲点头，放轻声音道：“你刚才唱的歌，我听过。”
　　女子愣了愣，缩了缩脖子道：“很好听，但是他们都，不喜欢我，唱歌。”
　　“谁？”文轲问。
　　女子耸肩，答：“他们。”
　　文轲眼神有些疑惑，却没说话。女子又问：“你是谁？”
　　“我是林承。”文轲答。
　　女子奇怪道：“林承？我不认识你。”
　　文轲道：“我才来几日。”
　　“怪不得。”女子这回怂了怂半边肩膀。
　　文轲问：“你说他的书，是指雪澜哥哥吗？”
　　女子没回答，只是又将手指放到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复又点了点头。
　　“他爱看书。”女子道。
　　文轲也点头道：“清晨天不亮，雪澜哥哥就起来读书了，晚上我回来他还在读书。”
　　女子好像笑了，轻微晃了晃头道：“对，对。”
　　文轲打了个打哈欠，问：“你还不睡觉吗？”
　　女子被他感染，也跟着打了个哈欠，夹着肩轻声道：“我不睡觉。”
　　文轲问：“为何？”
　　女子不说话，表情好像有些僵硬。
　　等了一会，文轲道：“我要去睡觉了，明日还要去学堂。”
　　女子急道：“你再来，明晚？”
　　文轲思考了一会，道：“可以，那我明晚早些来。”
　　女子点头，表情愉快。

　　三日后，文庄主终于回府。
　　文轲下了学堂便赶去会见庄主。又来到刚到府时来过的正厅，还未进门，便听见屋内有人说话，声音亮如洪钟。文轲进入门内，身侧婢女门徒鱼贯而过，步伐匆匆。
　　“林承！快上前来！”
　　文建安的声音回荡在正厅，众人目光亦尽数落在文轲身上。
　　文轲立马加快步伐，向厅堂中间那人走去。
　　文建安天庭饱满，目光端正，举止磊落，满脸笑意地注视着文轲。
　　文轲终于来到文建安身边，文建安矮身想抱起文轲，却不小心牵动伤口，皱了皱眉。
　　周围一众年长叔伯忙请他上坐。文建安安抚地道：“无妨无妨。”说着，转身在椅子上坐下，又将文轲搂在身边，喜道：“好小子，长这么大了！”
　　文雪澜一直安静立在他身侧。
　　文建安长叹一口气，眼眶湿润道：“今日，实在是老夫最开心的一天，”他捏了捏文轲柔软的身子，将他往怀中带了带，继续道：“竟得此子！”
　　文轲去看文雪澜，文雪澜即面无表情地回看他。
　　文建安继续道：“你们可都认识了，我文家老二，林承！此子不凡！”
　　一时间，厅内赞和此起彼伏。文轲茫然抬眼，除了学堂夫子，大多都不认识。
　　筱禾笑道：“林公子当真勤奋聪颖，少庄主也甚是喜爱，已经将林公子接去同檐而住了。”
　　文建安发出一阵爽朗笑声，去看文雪澜，问道：“是吗？”
　　文轲也去看文雪澜，文雪澜恭敬点头道：“是，父亲。”
　　话毕，他眼神扫过文轲，轻飘飘的。
　　文建安欣喜道：“好啊，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雪澜将府中一切都打理得甚好，也有劳各位了。”

　　人群散去。堂内晚膳已布置妥当，桌上只有文建安，文雪澜，筱禾，文轲四人。
　　文建安未动筷，特意命人将巧儿也叫了来，令巧儿坐于文轲身侧。
　　坐定，文建安问巧儿道：“听闻你是阿承远方表亲？”
　　巧儿恭敬道：“回庄主，巧儿是文夫人大表姐家次女。六岁进入林府，一直在林夫人房中服侍。”
　　文建安道：“你们林老板都告诉我了，没想到来个儿子，又带来个女儿。”
　　巧儿赶忙站起身，惊慌道：“巧儿不敢！”
　　文建安安抚地压压手，笑道：“半个女儿，”又转头问文轲：“成吧？”
　　文轲点头道：“巧儿在我们府上也是半个女儿。”
　　巧儿眼红了，低声道：“少爷……”
　　文建安纠正文轲道：“现在文府就是你的家，以后也是‘我们府’，‘我们剑庄’，记住了吗？”
　　文轲和巧儿都点头。
　　文建安又对巧儿道：“林老板已经告知我你的年纪，若是在裕瑧剑庄看上哪个出挑的小伙子，你尽管去告诉林老板，我二人给你做主。”
　　巧儿脸颊红透了，慌忙低下头去。
　　文建安便对筱禾道：“明日得空，就带巧儿姑娘四处转转，多认识些人。”
　　筱禾红着脸道：“是，庄主。”
　　文建安又道：“听闻阿承十分刻苦，自愿在大学堂磨炼？”
　　文轲眼睛扫过文雪澜，认真道：“回庄主，在大学堂磨炼是应该的，来时父亲就叮嘱过我不可失礼，一切要按规矩。”
　　文建安眼角眉梢甚至欣慰，却佯装生气道：“还叫庄主？”
　　文轲忙道：“义父。”
　　文建安点头：“好孩子。”
　　说完话，文轲眼神又转回文雪澜身上。文雪澜还是一脸淡淡的表情，只轻微眨了眨眼。

　　晚上，文轲又提着煤油灯上了阁楼。他照例吹灭油灯，推开东窗，果然那边也很快打开了窗户。
　　文轲将腰间麻绳解下，一头丢进对面窗内，一头握在手中。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做成锁扣，顺着绳子运了过去。
　　对面女子取下布包，捏了捏，打开来，是两捆彩线，上面带着根绣花针。
　　女子点亮油灯，便在手绢上绣了起来。
　　文轲终于看清她的面庞，大概四十多岁的年纪，鬓角有几缕银丝，一如想象中一般清丽。
　　文轲趴在窗沿上，看着女子绣花，她极认真，一句话也不说。
　　于是文轲又抬头看天，天上正好是一轮浅金色的满月，比诗中描述还美几分。
　　“是满月。”
　　文轲一抖，余光中看到身侧斜倚着一个身影，如瀑黑发铺了满肩。
　　文轲不动，望月的眼睛却失了焦。
　　“别装了，你明明能看到我。”女子又道。
　　文轲关窗欲走，女子又道：“我真的有事，这里唯有你能看见我，只能求你帮忙了。”
　　文轲停下动作，缓缓转头道：“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