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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省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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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年关,文建安给文轲派了省亲马车,又准备了大量物什,让文轲带给林老板和夫人。
走前这夜,文轲又赖在文雪澜房中,絮絮叨叨了许久,大致意思也甚是简单,一来,他希望收到一封文雪澜写给他的信,二来,就是嘱咐文雪澜与文庄主好好过年。
第二日清晨,天空突然落雪,一行人赶忙装车准备启程。
刚装好行李,坐定,即听街口传来一阵马蹄声。
筱禾远远策马而来,藏蓝色夹袄领口的雪白绒毛在北风中舞蹈,衬得青年人神采异常。
筱禾策马急停在文轲马车一侧,翻身而下,由怀中摸出一封红纸封口的信,郑重交到了文轲手中。文轲疑惑地抬头,却见筱禾已红了面。
筱禾轻咳一声,神色认真道:“麻烦阿承代我父母将这封信交至巧儿家人手中,筱禾在此郑重谢过。”
随即又从马上卸下几个系着红绸的精美礼盒,一并递给文轲道:“还有这些,都是家父的一点心意,烦请代交。”
文轲捧着礼盒,呆愣道:“交给巧儿姐姐的家人吗?”
周围传来阵阵笑声,筱禾窘迫地挠了挠头,憨笑道:“正是。”
文轲转头看向身侧一直不语的巧儿,眼中似有疑惑。
巧儿低头浅笑,红着面降下门帘,才抬眼对文轲轻声道:“启程吧,少爷,再不走雪要下大了。”
此刻,风突然停了,鹅毛大的洁白雪花飘摇着缓缓落下,一切好似梦中场景般美轮美奂。
这一路都极顺利。文轲还在睡梦中便到达了林府。
一片寂静黑暗中,一只小手轻轻拍了拍文轲肩膀,是个与文轲一般高矮相同容貌的娃娃。
“阿钰哥哥?”文轲终于睁开睡眼。
林钰递给文轲一只手,将他从马车内牵了出来,瞬间,四周炸开鞭炮声,林夫人与林老板站在林府大门前,正笑盈盈望着他们。
“爹!娘!”文轲冲向自家父母,兴奋得不得了。
林夫人一手领一个,惊讶道:“阿承竟比阿钰高了些!”
文轲兴奋跳道:“我比哥哥高了!”
林钰也认真比了比,拽着林夫人手晃道:“因为阿承练武了吧。”
林老板也笑道:“文庄主修书来说你三期课业都是全甲,我儿竟如此出息啊!”
“在外就代表林家,自然不能丢人!”文轲自豪道。
林夫人笑道:“快洗洗手,收拾下,马上用晚膳。”
林钰抬头问:“娘,有蟹籽秋吗?”
林夫人道:“当然。”
文轲立刻问:“蟹籽秋是什么?”
林钰道:“是母亲新创的菜式,非常鲜美。”
文轲点头,由林钰领着进了屋,入眼之处与印象中似乎别无二致,又有些不同,但却说不出何处不同。
文轲突然问:“我离家多久了?”
林钰一边净手一边道:“也有九个月了吧。”
文轲掰着手指数了数,道:“足有十一个月了,阿钰哥哥算术竟不如我。”
林钰一愣,又算了一遍,道:“好像是十一个月了......”
林夫人打断二人,道:“快来,有好多阿承没尝过的菜式。”
文轲坐在桌前,果然好多菜式见所未见,他不禁感叹:“才离家十一个月,竟错过如此多好菜。”
林夫人表情一滞,一边给文轲布菜一边问:“你文伯伯那吃食如何?”
文轲一边打量着母亲夹来的吃食,一边道:“我与雪澜哥哥一同用膳,吃得不怎么讲究,都是寻常菜式。”
林老板皱眉道:“文少庄主身体不好,这么不讲究怎么能行......”
文轲却道:“雪澜哥哥身体并非很不好,与我们都无甚差别。他吃食不讲究只是因为习惯了习武之人的寻常餐食。况且,他母亲不像娘这般尽心照顾,自然就怠慢了......”
一时间,饭桌上气氛冷了下来。
林夫人叹气道:“听闻文夫人殒身,我与你父亲都十分震惊,不知文庄主和少庄主可还好......”
文轲手上顿了顿,生硬道:“那时义父不在府中,雪澜哥哥一人料理了大小事务,当是,还撑得住......”
林老板感叹道:“苦命的孩子。”说着,抓了抓身边林钰的手,又与林夫人对视一眼,具是悲伤叹惋。
文轲垂眼道:“雪澜哥哥辨日炎凉,日后定有大福。”
林夫人脸上露出微笑,道:“看来我儿已适应了裕臻剑庄,娘心甚慰。”
林老板亦神色安心地点头。
文轲当晚即着手给文雪澜写信。
林钰进门时,便看到地上散落着几张信纸,他拾起一张,只见“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句已被划去。
林钰手执信纸,走至桌前,轻声道:“在给谁写信呢?”
文轲惊动,又看到林钰手中信纸,赶忙夺过,窘迫道:“就给文少庄主写封信,他叫我到家之后报个平安......”
林钰不解:“文家的家丁用过便饭早就马不停蹄回去复命了,还需要你再写封信报平安啊?”
文轲一愣,攥着信纸不说话。
林钰与文轲同椅坐下,笑着问:“看来你很喜欢文少庄主啊?”
文轲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钰又问:“文雪澜,是什么样呀?”
文轲想了想,道:“雪澜哥哥长得极好,似画中仙,且他聪颖过人,又好学,平日看的书我都看不懂......”
林钰想象着文雪澜的样子陷入了沉思。
文轲接着说:“他虽然有很沉重的心事,却分外温柔,怎么形容呢,就像裕华剑的剑柄,精美、冰冷又坚硬,握在手心的时候身心一阵悸动......”
林钰道:“我没有摸过裕华剑......但是悸动是什么意思?”
文轲顿了顿,道:“这个我也描述不好,毕竟你也没有握过裕华剑。”
林钰点点头,又道:“那文少庄主应该待你极好。”
文轲听言,挠了挠头,尴尬道:“那算起来,还是阿钰哥哥对我最为纵容,我印象中你自小就未曾与我争过什么......”
林钰表情停顿了片刻,淡淡道:“应该的。”
文轲不解,林钰笑道:“你是弟弟嘛。”
“不打扰你写信了,”说着,林钰起身,丢下一句“早些休息。”便走了。
在林府的日子,一来不用练武,二来没有必要的读书任务,文轲整日过得潇洒自在。
这日大年初二,文轲才赶年集回来,就见有人匆匆进了林府大门,看那着装极像文家家丁。
文轲把腿跟上那人,行至会客厅门口时,便听屋内人声音急切道:“请林老板定夺!”
林老板皱着眉抬眼,恰好看到文轲立在门口,便招手道:“快,收拾东西,文少庄主病倒了!”
文轲听言愣了愣,便被家丁拖着回屋。经过一番七手八脚的折腾,文轲和巧儿又被塞回马车厢,文轲撩开窗帘,便看到林府门口林老板、林夫人和林钰对挥手。
片刻,马车动了,文轲木讷地放下窗帘,良久不语。
巧儿将文轲手中赶集买的草编小笼轻轻拿走收好,柔声安慰道:“少爷别担心,杏垣堂那么多圣手,少庄主一定不会有事的。”
文轲眉头微动,良久,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