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王]莫言离殇》十九青草

11、我命在我不在天

　　哗哗哗……
　　浴室的水冲着我的身体，头发也难得滋润了一下。我将脸微抬，迎向水的方向。瞬间，扑面而来的水刺得我眼睛酸疼，赶紧闭上之后，才感到一种神圣的涤荡感。此刻的我，心境就像是朝拜神明一样，用心在感受这甘露的恩赐。
　　自从我昨天到张野诊所，灰狼众对我的待遇真的不是一般的好，不仅满足我几乎一切的物质要求，就连洗浴也给我一个单间。亮堂而安静的洗浴间代替了半昏暗的嘈杂公共浴室，虽然是为了减少我的逃跑机会，但是对我这个完全不想逃跑的人来说，可是一种特殊的享受。
　　水，果然是洗涤与镇静的圣物，不管是对于身体还是心灵。仿佛这略显蒸腾的热水可以冲掉一切的不快乐、浮躁与污秽；仿佛洗过之后，我的人生就从此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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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梳顺了头发，水滴答滴答地顺着发梢往下流。我头上搭着毛巾，换上新的蓝白相间的病服，从浴室出来那一刻，深呼吸了一下，神清气爽，感到世界都因此而变得美好。
　　“呵呵，从现在开始，要好好生活！”我在心里下定决心。
　　“哎？小零？”背后一个声音在叫我。
　　“啊，和穗小姐。”还在浴室外的走廊上的我，擦着头发转身说道。
　　“小零洗过之后果然变精神了，也变漂亮了。”和穗小姐走过来，笑着说。
　　好吧，变精神了我是不否认啦，但是漂亮这个词应该跟我沾不上边吧。
　　“和穗小姐别取笑我了，我这副样子可算不上漂亮。”
　　“哪跟你说笑啊”，说着，和穗小姐拉着我到了房间内，将我推倒镜子前，“看看。”
　　站在镜子前的我，看着现在镜中的自己，对比起前天，确实是差别很大。头发变得直顺了，脸上变得干净有朝气了，能看到的衣服下的手臂也白净了。也就是这点差别吧，除了精神好了，哪也没变啊，还是那副样子，和穗是不是太夸张了？

　　“没什么变化啊，还是那样，和穗小姐不要恭维我啦。”我仍旧坚持自己的审美观。
　　“唉？怎么可能？我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的”，和穗一手托着下巴端详着我，说道，“等下次哥哥来了让他看看，肯定也会和我想的一样。”
　　雪见会夸我？他只要不贬我，我就烧香拜佛了。
　　不过，雪见好像自从昨天上午走了之后就一直没出现过。
　　“雪见今天会来么？”我不由地问了一句。
　　“不知道，好像在头领那边有事情。”
　　“这样啊。”
　　“小零好像跟哥哥关系很好呢。”
　　“啊？没有啊，才刚认识两天。”和穗的问话让我大吃一惊，摸不着头脑，“为什么这么问？”
　　“总觉得小零很想见哥哥。”
　　“……也不是，那两天我也只能和雪见说说话……”
　　我在这个世界举目无亲，刚来就承受了别人的冷嘲热讽和漠不关心，之后遭遇了灰狼众又是步步危机。救了我的命的人是雪见，在其他灰狼众面前帮我的也是雪见，让我有勇气和信心努力活下去的人还是雪见。我能相信的人只有他……现在他走了，虽然只有一天没见，但是这份相信了依赖却不是一时间就能忘记的。

　　“呐，小零，你觉得灰狼众怎么样？”和穗有些小心地问道。
　　“不好说，很复杂很神秘吧。”
　　“怎么说？”
　　“有好人，就像雪见和你；也有坏人，就是一个叫山田的。而且很危险，一种神秘的危险，好像是个地下组织，每个人还都有枪。”我诚实地说出仅这两天我对灰狼众的看法。
　　“那你害怕么？”
　　站的有些久了，腿开始酸了，我走到床边坐下，对和穗说道：
　　“开始挺害怕的，不过现在好多了。”
　　“哎？为什么？”
　　“就跟晚上突然间关灯的感觉一样。开始的时候，眼睛里什么都看不见，连黑暗都看不见，只有空洞，这时候心里肯定很慌。慢慢的，等眼睛适应了，也就能渐渐看清楚周围的东西了，心里也就踏实了”，我倒了一杯热水，将水杯双手捧在手里说道，“道理是一样的，我只不过是学会接受这个事实而已。”
　　“可是……”和穗刚想说什么，却又戛然而止，但是我能看出，她脸上带着不做作的担心。
　　“和穗小姐是想说灰狼众可能会处死我吧？”和穗的想法很简单，全都摆在脸上，让我想猜不到都难。
　　“这样你都不怕么？”
　　“我命在我不在天。”放下水杯，我平静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和穗听了我的话，脸上尽是惊愕的表情。
　　“如果灰狼众要杀我，那也没办法。上天赐给每个人的命是不一样的，但也同样给了每个人同等的选择命运的机会。直到我死，我都清楚我之前是在为了活而努力活着，那是我自己选择的生活方式，那是我自己选择的命”，我看着手中透明地水杯和水，之后抬起头，看着和穗的眼睛继续说道，“再说我现在不是活的很好么？”
　　“小零……”
　　和穗抱着病历，愣着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她现在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外星人一样。
　　不过，和穗比我在动漫里看到的要更温柔，也更感性。其实上述那番话，如果不是她问起来，我自己还是处在混沌中。倒是被她这么一问，反而让我理清了思绪，也真正明白了我心里所想的。
　　雪见家的兄妹对我来说真是福音一样的存在。

　　看着和穗小姐还愣在那里，我放了杯子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晃了晃手。
　　“和穗小姐？”
　　“小零！你一定会没事的！”和穗忽然坚定地对我说道。
　　“啊？嗯……谢谢。”见了这反应，我也只能抱之一笑。
　　天立和穗果然头脑是一根筋……
　　“那我先走了，你躺着吧，我去让人给你送早饭过来。”
　　“好，谢谢你了。”
　　“不谢不谢，那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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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
　　和穗小姐，看着你这么天真的表情和这么单纯的思维，真的不知道你是怎么在灰狼众这么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混的这么好的。
　　不过，我心里倒是有一点点羡慕你呢。
　　只是单纯的因为快乐而快乐，因为伤心而伤心。简单的因果链条里，不理会错综复杂的万物，只有自己心里在乎的那一方净土。

　　就像喧嚣中一首轻缓的曲子；
　　就像含在口里，甜甜的让人幸福的巧克力；
　　就像川端康成笔下，在凌晨的夜幕中，只为自己而开放的，海棠花。

　　突然觉得，真要是有一个像和穗这样的姐姐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