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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和尚大战狐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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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此时,通体舒畅,像是躺在云端一般有着透入心扉的清凉,头上的痛楚与五脏的不适俱消失,身心脏腑从未有过如此舒畅。
他闭着眼有些不想醒,眼睛却不自主张开了。
此处处处香烟弥漫,白茫茫一片,既没有天空也没有土地,天空和土地都是一个颜色,也没有花草和树木,这里除了白色,什么都没有。
书生站起身来,极目远眺,这儿并不想人间般有丘陵,山川,处处平坦,一望无际。
他不仅有些想叫,“喂……有人吗?”
却无人回应。
他慢慢地向前走,一道金光从天而降,一个妇人踏着一朵祥云从天际袭来。
书生退了两步,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人,他惊叫道,“母亲?”
那妇人不说话,也不回应,嘴边挂着慈祥的微笑。
书生顿时跪倒在她的身下,哭道,“母亲,我愧对您的教导!儿子没有考中功名,也没有发扬门风,反而吃空了家底,一贫如洗,还做了人家的上门女婿,可是去的路上被天上神仙丢的一串珠子砸死了。连上门女婿也做不成了!我宋玉实在愧对母亲,愧对列祖列宗!”
他低着头,捂着眼哭得正难过,一双孩子般的小脚出现在他眼前,童稚的声音响起,“你再仔细看看他是谁?这是菩萨,可不是你娘!”
书生再抬头时,佛光漫天,观世音菩萨踏着祥云,手持净瓶,含笑地看着他。
一个穿着红肚兜的孩子也站在云前。
书生顿时大惊,“小生……小民……见过……拜见……观世音菩萨。”
小童调笑道,“可真是个呆子!怎么看都不像个得道的。”
书生赤红了脸,羞愧地低了头。
菩萨开口道,“宋玉,你可知你知此处是何界?”
书生摇摇头道,“小生不知。”
“那你可知你已经勘破了天机?只要你潜心修行,不日便可上升天界,脱离留到轮回,不受六道之苦。”
宋玉闻言,大惊失色,“我……我怎会?我不过被一串垃圾砸了一下。”
那红肚兜的童子跳出道,“你可知那珠子乃是圣宝——天机珠,千百年没几人见过,更别说受到他的点化的?你说他是垃圾?难道你竟不愿意成仙?”
宋玉抬眼,看向菩萨,后撤几下,道,“不…………”
“你难道不愿意成仙吗?”童子跳下祥云追问道。
“小人……小生”宋玉不知如何作答,他只是被神仙丢的东西砸了下,可没想变成神仙。再说他从未修过道,也从未做过法,此间种种他从未想过,他求得不过一世安康,家庭美满,最好有个功名。再再说他若是成了仙,底下的高小姐可怎么办?他都收人家聘礼了。
宋玉答道,“小人不愿。”
小童惊奇,天下竟有人不愿成仙,便问道,“你不想成仙,你拿我这珠子干嘛?”
宋玉道,“我也不想,是它砸到我脑袋上的,我就昏过去了,不知怎么就到了这里。”
小童回道,“你这是在炫耀吗?我修了9世才修得一个机缘,你平白捡的还嫌弃?”
宋玉回道,“不是……小生还有未婚妻,家中祖业我还没有复兴。实在无心恋道。”
小童答道,“等你练到99世,你就明白,过往种种不过就是写凡夫俗子,何须牵挂?成仙之后,不生不死,不受六道轮回之苦,人人间沧海桑田,你却还是你,天地与你同寿。”
宋玉回道,“那过往的亲人岂不是再也见不到了?”
小童道,“你已经位列仙班,自然与他们不同。凡事总总皆为过往。”
宋玉严谨神色,回道,“若是如此,小人何必修仙。母亲生恩养恩大过天,我虽不能报答,但也要时时心中挂念,若是如此,实乃不孝。高小姐重金求娉,等我入赘,既答应便不能不行,若非如此,此乃不义。我既熟读四书五经二十余载,为的就是报效国家,忠诚为主,若非如此,就是不忠。凡间种种都是我的责任和义务,我怎能为一己私利而做出如此不忠不孝不义的事。”
童子愠色道,“你说修仙是不忠不孝不义?”
宋玉慌忙答道,“不是……这是对我来说的。”
童子无法,请示菩萨。
菩萨道,“宋玉,万事总总都是机缘,总是勉强不得却又不可避免的。天机珠,你拿回去,你机缘马上回来找你的。心生则种种法生,心灭则种种法灭”
说罢,一串佛珠没入了他的胸口。佛光转瞬即逝,他顿感眼前一黑。
再有意识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是身体眩晕的反应,不知是饿的还是砸的,他胃部一阵酸楚,呕出来的也是一些酸苦的汁水,头痛欲裂,后脑发蒙,整个人像是飘在空中,又像是砸在地上,非常痛苦,却又说不清哪里最痛苦。
他无力地张开眼睛,金仙山还是金仙山,不过彩霞褪去,金光收起,已是月朗星稀,暮光蔼蔼的大黑天。周遭晦暗,山色浓重,唯天上一弯新月倒挂山头。
宋玉无心也无力欣赏夜景,他费力的坐起。
两个身影交错飞行在月间山头,打斗之间偶尔有几点火花蹦出,两人势均力敌,不分胜负。
青色一团的使着一柄长剑,在月下泛着冷光,露着杀气。
火红一团的手持长杖,步伐矫健,踩在空中犹如平地。
两人缠斗一团,已经打了一天一夜也不停歇。
宋玉扶着柱子,背靠栏杆坐在亭内,对天上的缠斗毫无知觉。
他抱住后脑勺,难受地倒在背靠上,余光瞥见处,一团白光向他飞来。
“又来!”宋玉心头大骇,但是尚来不及躲避,便又被砸到在地。一人一狐手脚相缠,卷成团状,如同一颗火流星一般击中了宋玉。
随后两人一狐躺倒在地,俱昏迷而去。
等宋玉再次睁眼时,他已经毫无知觉,四肢舒展,像躺在风里,被徐徐的吹着,没有痛苦。
他愉悦睁开双眼,却惊恐地发现,他——宋玉正飘在亭子上方,而亭子中央还有昏死的宋玉,被一个和尚和一个青衣男人压着双手双脚,单单露出一个脑袋。
“啊——”宋玉不禁大叫,他是死了吗?
他怎么就又死掉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他急的哇哇大叫,拍着手在天上飘来飘去。他本想下地却发现自己碰不到地面,他擦擦额头的冷汗,却发现鬼是没有冷汗的。
“我还没成亲?我还没有见过新娘子?我就怎么死了?我是怎么死的?”一时之间一系列的问题涨满了他的脑袋。
他还存着一些记忆,他是被一团白光给砸死的。
宋玉看了看下面的两个人,飘下去,伸手想把他们推醒,但想到活人是看不到死人的,就像是自己现在踩不到地面,也没有冷汗一样,那他如何才能叫醒他们呢?他停住了推人的手,悬在半空之中,陷入了思考。
一只白皙的手却从地下突然拽住了他的手腕,宋玉睁大双眼,心上一惊。
他定睛看去,那青衣男人已经醒了过来,一双探究的眼睛在他身上徘徊。奇怪的是,这个男人并不寻常,他头上长着一双人没有的青灰色的狐狸耳朵。
“啊——”宋玉大叫起来,“妖怪——”
惊恐的鬼叫声响破了天际,远山上的乌鸦被惊的飞起。
本来俯面趴在地上的和尚也被惊醒,耳朵不可控制地动了动。
宋玉极力挣脱了男子的束缚,飘到和尚的身边,急得哇哇叫,“大师——大师——”
和尚被宋玉推搡得醒转,整个人像在血液中浸泡过一般,鲜红一片。睁开眼便是一副罗刹样,睁目大嘴,钩鼻长耳,面上火红的胡须向上飞起,嘴边隐约带着黑红的血液,像吃过人一般。
和尚转头看向宋玉。
宋玉身上分明没有知觉,却感觉身上的汗毛被激得三丈高,冷战一阵一阵地席卷全身,他足足向后退开了三尺,便跑便叫道,“鬼——”
和尚醒后第一时间便盯着青衣男子,仿佛是架还没有打够,不到死就不算结束,他伸出手想化出降魔杖,却无能为力,仰面喷出一口鲜血。
男子含笑看着和尚。两人目光有来有往,却迟迟不动手,看来俱是深受重伤,动弹不得。
宋玉沉浸在惊吓之中,好一会才醒转过来,“我已经是鬼了?为什么要怕鬼?”
他壮着胆子,飘向二人,两人均是坐在地上,中间隔着宋玉的尸体。目光如焗,睁着大眼,眨都不眨。
宋玉以为两人是互相吓呆住了,伸手挥在两人中间。
一下,没有感觉。
两下,也没有动静。
第三下,也没反应。
宋玉纳罕,情急之下,便掐了一把青衣男子灰色的狐狸耳朵。
男子扭过脖子,严肃地看向他,喝道“你在干嘛?”
宋玉被吓得倒撤几步,还好他是鬼,摔不到地上,也没有知觉。
“我——以为你们隠住了。”他捂着胸口颤颤巍巍的说道。
男子开口却并不是对着宋玉,只听他对和尚说道,“秃驴,这附近有鬼,你不抓吗?”
宋玉大惊,在空中跳来跳去,“哪里的鬼?哪里有鬼?”
和尚回道,“你怎知他是鬼?万一只是昏迷了呢?”
“你自己去探探他的鼻息,你看看这还是个活人吗?”男子对着地上宋玉的尸体说道。
和尚并不回应,也不照做,反而抓住了宋玉尸体的脉搏,却无动静。
宋玉看着他面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去。
宋玉大笑,发出讥讽“你修的功法,连荤腥都有碰不得,这下可好,居然犯了杀人的罪过,你这辈子都别想成仙成佛了!”
和尚黑着脸,运气功法,想一巴掌轰死这死狐狸。
无奈一口鲜血又直喷了出来,盖得狐狸满身满面。
男子捏紧拳头,咬牙,“死秃驴……”
和尚大咳几声,便仰面大笑道,“人,我是没少杀,杀一个是杀,杀十个也是,我反正也成不了佛。但是,你,狐狸精,你已经是修成人形了吧,没过几年就该飞升上界,化身成仙了吧?只要这小子,去阎王那里告你一状,雷劫的时候看你受不受得了?”
狐狸咬紧牙关,说道,”你——“
宋玉见两人言语之中也斗得难舍难分,立即出言打断道,“我知道了,你们本身有仇的,可是为什么要牵累我,我还赶着去结婚呢?!”
狐狸看了一眼宋玉的魂魄说道,“书生,这可不是我害的你,是这秃驴撞在了你身上。而且,你阳寿未尽,本该是能活下去的,但是他压在你身上,活活地把你压死了!”
宋玉看着他,愤恨道,“我死前看得清楚,难道不是你们两个撞得我魂飞魄散?”
狐狸抖动着青灰色的耳朵,回道,“我自然是有罪的,但是这件事情是他起的头,怪罪的大头应该是他!现在你来给我评评理!”
和尚不欲与狐狸争辩,反驳似的偏过脑袋。、
宋玉坐在空中洗耳恭听。
狐狸接着说道,“他上山便抢那山猴的果子,还放火烧山,一把烧了果树,活活烧死了几十只猴子,其中不乏有小的,老的。其后,又进我洞口,抢我的宝物,被我发现便恼羞成怒,追杀我至此,你说,我能不反抗吗?这是不是他的罪过?”
宋玉说道,“这么说,确实是和尚的罪过”
他偏过头,责备和尚,“你为何要放火烧山,杀猴夺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