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迎接太阳的人

36、第三六章 一人扛三家（上）

　　长鞭那那个一呀甩，啪啪的响哎
　　赶起了大车出了庄哎
　　……
　　清晨，大队的大喇叭里唱起了《沿着社会主义大道奔前方》，在那年代至少感觉是赏心悦目的一首歌。
　　李正扬吃完饭，正准备去昨天那家人家，继续打夯。梁琼玉来了，一进门看到李正扬已经准备出门了，就说“今天还去帮忙”？
　　“嗯”，李正扬点点头答应着。
　　“我来叫秀兰帮我推碾去，推点棒子，家里没面了”。梁琼玉说着，往屋里走。
　　“还没吃吧，琼玉”，郭美英招呼着说“赶紧坐下先吃，吃完饭让飞扬给你推去”。
　　“好的，妈”，答应着，梁琼玉就那么自然地坐下了。
　　李飞扬在一边嘟囔说“我嫂子是来叫秀兰的，凭啥又叫我去，我还上学呢”。
　　郭美英拿起笤帚疙瘩比划了一下说“你别整天好吃懒做，你告诉我，你今年都多大了？明年你哥去了你六叔家，这个家的活儿你就得给我挑起来。上什么学你，也没见你学什么好东西回来。今上午先帮你嫂子推二十斤棒子，要不，看我不砸死你”。说着，笤帚疙瘩啪的一声抽在小饭桌上。
　　梁琼玉扭过头去抿嘴笑了，小秀兰则拍着小手喊着“你活该，就该你去”。
　　李飞扬冲秀兰瞪着眼喊“滚，哪都少不了你”。
　　李正扬笑笑没说话，出门了。一上午的时间都是在喊着号子打夯，尤其是赵小川那些荤号子，有时能把人笑的掉眼泪。大家干的是热火朝天，其乐融融。
　　临近中午的时候，大喇叭里传来了武爷的喊话声“全体社员同志们注意了啊，全体社员同志们注意了，刚接到公社通知。要在全县内挖战备沟，修公路，要做到全县内村村相通相连。公社的技术人员已经到大队了，按要求沟要挖的一米半深，沟面宽三米，沟底宽一米半。听到通知后，各中队中队长都到大队部来开会，把任务分配到每家每户”。
　　听到通知后，赵小川招呼大家停下休息，挨着看了看后说“咱这夯打的差不多了，休息一下，大家拿锨把面找平，就没咱们事儿了。晾两天后，是瓦工砌墙了”。
　　两天以后，公社的技术人员在大队民兵的配合下，规划测量完毕，需要挖沟的地方，全部用白灰画好了线。值得一说的是，大庙大队四周地广村稀。等测算完了，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要与四周的村庄相连接起来。大庙大队平均到人头，人均113.3米。这样算起来，李正扬家就分到了649.8米。
　　这个工作量，基本上是要靠李正扬一人来完成的，正常的情况下，够李正扬挖到明年开春的。好在梁琼玉要求把她家的沟和李正扬家的分在了一起，这样，两人就能相互帮忙，还能快不少。可是，屋漏偏逢连日雨，船破又遇顶头风啊。刚刚挖了三天沟，又接到县里通知，各村抽调民夫到县里开山，筑坝修水库。大庙大队要抽调二百人。
　　这种事情一般是没人愿意去的，虽说公社补助口粮，工地上放开量的吃，大队每天每人补助一个工。可是一走就是一冬，有点背井离乡的味道，所以没人愿意去。这个时候是不能强派的，农村人没有那么好的觉悟，强派是会出问题的。
　　村委几个人凑一起一商量，还是以往的办法——抓阄，先抓户。也就是说，按照中队来抓，每个中队抓十户，总共五十户。再看抓到的人家能出几个整劳力，不够的人数，全大队不管男女，年满十六到五十周岁的人继续抓，凑够二百人为止。
　　现在出现一个问题，那就是刚刚分派下去的挖沟任务。再一商量，抓到去修水库的人家，把挖沟的任务再拨回大队一半，重新分摊到留下的人身上。
　　公社要求，从公社干部自身做起，大队长和大队书记带头带队。就这样，按要求各大队的大队长、大队书记带头带队。
　　大庙大队两个领导两个残废呀，只好不用抓阄了，他们两家一起，都出去修水库去。五爷家好说，刘德才、刘德萍兄妹没话可说。武爷家就不行了，两个儿子姓王啊，一听说这事儿，差点没把武爷给打了。最后，还是在李美芝的高压政策下，两个儿子不敢吭声了。
　　外出干活，村里要有个会算账的跟着呀，所以杜刚家业不用抓阄了，直接去。留下赵小川在家主持全村的工作。
　　结果，第一轮一抓阄，李正扬家、梁琼玉家、六叔家，全都抓到了。六叔当时就傻眼了，到大队找武爷和五爷说“我就是个木匠，这全大队都知道的，大队里没有比我木工活儿做的好的，可是我去开山这种活儿根本就干不了……”。六叔找尽了理由，就是不想去。
　　武爷和五爷烦了，要是六叔家不去，那其他人家也都有理由不去，那不就乱了。最后，武爷说“李远成，你干不了？我们俩残废都能干的了，你凭啥干不了。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不去也可以，扣一年的工分，再多加一千米的沟给你”。
　　六叔一算账，不敢说话了，只好自认倒霉，走了。满面愁容回到家一说，六婶儿乐了，说“你怕啥，咱不是有个有力气的儿子吗。你不说正扬也抓到阄了吗，正好，你爷俩一起去，你少吃点，把饭留给他，让他多干点。来咱家吃了几次饭了，你看不出来吗，他家也就长年的地瓜面、棒子面窝头，啥时候吃过麦子呀。出去了要有一半的麦子面吧，你把好的给他吃，还不乐疯了他呀，晚上就去他家说去”。
　　晚饭，梁琼玉过来一起吃。吃着饭，郭美英就说“琼玉啊，你也抓到去修水库了”？
　　“嗯”，梁琼玉含笑，轻快的答应着说“不怕，这不跟他在一起吗”。
　　“就是，你俩在一起相互照应着，我也放心。你看家里这一家子，我是离不开”。
　　李飞扬在一旁高兴的说“他可走了，大队和公社还给他补口粮，咱在家也可以多吃点”。
　　郭美英皱皱眉，抬手就是一巴掌，气呼呼的说“李飞扬，我跟你说，你别整天拿着上学做幌子。你现在两个选择，一是跟着你哥修水库去，第二在家挖沟，你哥走了，一半交回大队里，家里还剩三百多米呢，加上你嫂子的一半，你自己算，我还要伺候你们一群人，你不干谁干”？
　　李飞扬咧着嘴，脑子里飞快的转着，想着去哪边轻松，能少干点。就在这时，随着一声“三嫂在家吧”，六叔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