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是归程》紫薇郎

32、惊天一爆

　　“嘭”的一声，将这宁静的夜晚打破，黑漆的夜空被火光照耀的恍如白昼。睡梦中的人们尚不知发生了什么，却紧接着听到连续的爆炸声，有人第一反应是难道开战了？紧接着却感受到地动山摇，窗户一下子破碎了，千万个刀渣向人袭来，刺向最柔软的世界。一时间外面呼天抢地声络绎不绝，每个人都为自己未知的命运恐惧。
　　而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钟爱还在梦中熟睡，第二天早起时仍旧和往常一样，翻看手机了解一天的时事新闻，却被这一事件震惊。T市的滨江开发区爆炸案占据着所有媒体的头条版面，新闻上说附近很多居民区、酒店都受到影响，伤亡人数预估达百人。靠近爆炸区的警察分局、消防大队现已被夷为平地，人员受伤惨烈。
　　太阳穴突的隐隐作痛，秦然出差前跟她说是去T市的，她猛的拿起手机拨通那个号码，却是一遍遍的机械优美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心却一阵阵的凉下来，打到最后手指已是微颤，头脑一片空白，只是机械的重复着动作，却不知意义何在。
　　钟爱不停的说服自己，告诉自己这只是巧合，她打开电视，事件的最新消息在不停更新，看着电视里那满目疮痍的画面，轻轻的呜咽声慢慢变成嚎啕大哭。
　　傍晚的阳光透过窗户晒进来，单薄而又无力。电视画面不断更迭，领导视察、伤员救治、死亡名单公布等等，无数个家庭在一瞬间面临死离死别，无数个人变成阴阳相隔。
　　一整天浑浑噩噩，当门铃响起时，钟爱霎间欣喜若狂，难道是秦然回来了，顾不得穿上拖鞋，跌跌撞撞的向门口跑去，打开门的瞬间，发现门外站着的是姜明安。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此时钟爱知道现在自己有多狼狈，却什么话都不想说，两人都默默的站着。
　　“今天听说你没上班，我过来看看。”姜明安率先打破沉默。其实敲门之前那些话在心底徘徊了很多遍，当年公司在美国上市时他都没有这么紧张，开口却是这么一句。
　　钟爱还是沉默没有说话，也丝毫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
　　“蹬蹬蹬”的脚步声响起，“大笨钟，昨天你说秦然在T市，我上完通告不放心过来问问你，秦然联系上没，有没有什么问题？”赵想人未到，大大咧咧的声音已从电梯口传来。
　　看到门口的姜明安，赵想一愣，随即道，“这么巧，姜总怎么在这里？我约了小爱吃饭，你是公事？”
　　姜明安面色坦然道，“有份文件钟小姐经手的，公司急用，我来拿趟，现在看到钟小姐身体不舒服，我喊秘书推迟下这个项目吧。”
　　赵想暗自腹诽，这谎说的也没忒大差劲了。看到钟爱的脸色不好，他也不愿纠缠，就顺势说道，“那既然姜总问完了话，小爱身体也不舒服，那就请回吧！”
　　模模糊糊的声音在耳边断断续续，钟爱看着眼前的一切都摇摇欲碎，便无知觉了。
　　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钟爱第一反应去看手机，是否这期间有秦然的未接电话。
　　“不用看了，我刚跟明峰通过电话，情况可能不是很好。”赵想不知何时，站在她的面前，递出毛巾让她擦脸。钟爱怔怔的望着他，只听他低低的说着，“你收拾一下，等下明峰和我们一起赶去T市，具体情况路上说吧！”
　　钟爱紧紧心神，默默起身，什么话也没说，她怕问出那句话，得到的却是心中最不愿意听见的答案。
　　车开的很快，180码的时速在黑夜中穿梭，四野黑峻峻的一片，茫茫大地间仿佛只有这一辆车在驶往前方。
　　途中明峰将情况大致讲了下，秦然所在的地方是离爆炸现场5公里外的公安局，爆炸他们后，他们第一时间被抽调赶往现场救援。当时现场余爆不断，救援人员到达现场后又陆续发生两次较大的爆炸，秦然是在运送受伤人员的途中遇到的爆炸，目前人还在ICU。说完这些，坐在前排的明峰转过头，看了一眼钟爱，思索了半晌，道，“钟爱，秦然的父母已经赶往T市了，专家的手术等我们到达时应该做完了，他吉人自有天相，我们这次带你去，也是秦然父母盼望的，希望等他醒了，你好好照顾她。”
　　钟爱努力点点头，将全部的力气靠着车窗，深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这时候秦然还等着她去照顾，她需要坚强。远处的天空已露出鱼肚白，看来天快亮了。
　　到达医院的时候，已是清晨。秦然的父母风霜满面的站在手术室外等候，老人全无往日半点风采。
　　上次见面，两位老人风采翩然的模样还在眼前，一夜之间，唯一的儿子惨遭横祸，白发已一夜间生在两鬓。
　　钟爱走上前，喊了声“叔叔，阿姨”，两位老人回过神来，万语千言在口中，最后只是紧紧的握着钟爱的手，泣不成声的说，“好孩子，来了就好，秦然肯定会度过这一关的。”
　　手术进行了整整8个小时，医生说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爆炸伤及脑部，何时能醒来还要观察。
　　两位老人焦急的等待了一夜，此时终于心口的石头稍微落地。明峰等人自是劝着他们去休息，说秦然一醒来就通知他们。

　　站在病房外，看着里面全身插满仪器的秦然，钟爱不敢相信，几周前那个笑着说等他回来的人，现在却是这样。他们隔着厚厚的玻璃，只有几米之遥，感觉却是生与死的距离。
　　灾后的医院，人仰马翻。有人死里逃生，有人嚎啕大哭，有人在一旁一言不发，似乎还没从噩梦中醒来。在灾难面前，人人自知个人力量的渺小，对他人显得格外亲密、友好。
　　一旁有人看着钟爱傻傻站了几个小时，有隔壁病房的家属劝她去休息，“姑娘，你也不要太伤心，只有我们把身体养好了，才能更好的照顾他们。”
　　是啊，钟爱知道，这是一场持久战，她不能在战争还没开始就倒下。赵想也来劝她，去休息一下，赶了一晚上的路，又在手术室前等等好几个小时，是铁人也会倒下的。
　　医院在T市的市区，爆炸案未波及此处，夜间的城市还是原先繁华的模样。陆陆续续有伤者被送来救治，医院外的宾馆人满为患。秦然父母在这里有一度假屋，本想喊钟爱一起去的，被她婉拒了，幸而嘉信在这里也有分公司，明峰喊她去公司的房子去休息。
　　一夜昏昏沉沉，梦里一时看到满身是血的秦然向她走来，一时看到母亲在老家的院子里，喊她回家，“慢着点，回来吃饭了”，一时又看到茫茫的大雪中，就她一人站在那里，再也找不到来时的路。
　　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洗漱完毕后，钟爱匆匆赶往医院，路上有些堵，交警正有条不紊的指挥交通。
　　“小姐，你稍微等等，这里是学校，高考期间有些堵。”司机耐心的解释着。
　　钟爱抬头望向窗外，无数的莘莘学子正踌躇满怀的走进考场，他们的笑颜比夏日的阳光都灿烂。想起去年此时，秦然跟钟爱出门吃饭的时候，发现几乎每条主干道上都站着交警在指挥交通，钟爱转过头问身边的人道，“咦，奇怪，今又不是周末，你们怎么全体出动了？还是今天又有国家领导人考察？”
　　“你知道今天几号？”
　　最近忙的昏天暗地的，谁还顾及到今日是何时。钟爱打开手机，道，“7号，也不是什么重大的日子啊!”
　　“有句话形容你最好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画草图纸！”秦然趁机用左手摸了一下钟爱的脑袋，戏笑道，“高考，你还记得不？小爱，我真怀疑你当年真考过大学吗？还是你觉得自己根本没戏，没去参加？”
　　“浑蛋，我不就是忙了点吗？你怎么能质疑我的智商，我这一直在高位运行，高速运转的大脑，怎能记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再说当年我可是以华丽丽的分数考入T大建筑系的。你再敢污蔑我，我马上回去找我的毕业证书，哼!”钟爱假装生气道。
　　秦然随口道,“那为什么选择读建筑呢？”
　　这个竟问倒了钟爱，她想了一下，实话实说道，“以前到处旅行，最喜欢各式各样的建筑，更敬佩那些设计者的巧思妙想，所以大学时就选了这个专业。你呢，当初为何当警察？”
　　“我啊，可能知道多年后能在马路旁遇到你吧！”秦然打趣道。
　　又是一年高考时，道路两旁的树荫郁郁葱葱，那个言笑晏晏的秦然如今却躺在病房里，不知何时能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