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是归程》紫薇郎

31、谁的心中没过初恋

　　一日，袁舒扬约钟爱出来吃饭，像是有什么话要讲，却又吞吞吐吐的半天也没讲出什么来。钟爱觉得纳闷，是什么让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袁舒扬都为难成这样。最后，袁舒扬冒出不明不白的一句，“从楷哥哥回来了！”
　　一瞬间，钟爱就反应过来了，是什么能让袁舒扬这样了，这位从楷哥哥可谓是百闻不如一见，袁舒扬在她耳边提起不下50遍，说他们小时候，她的从楷哥哥拉着她的手，在落英缤纷的春天，穿过五条街，手拉着手一起去吃拉面；夏天的时候一起去游泳，回来的路上她总是耍赖让他的楷哥哥背；秋天的时候，他陪她一起傻傻的踩着地上的落叶；冬天的时候他总会把她的手放进自己暖暖的口袋……这样的场景袁舒扬描述过无数遍，钟爱想那不就是最最恶俗的青梅竹马嘛。可袁舒扬每每想过这些的时候，总是一脸笑意，但是，这只是他们的过去。
　　每到这个时候，钟爱总是不冷不热的说一句，“那么，后来呢？”
　　后来，没有后来了，从楷搬家，他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常常见面，他比她大2岁，等她很努力的考上他的高中时，却发现他的身边已有一个女子了。
　　钟爱很八卦的问，“你怎么没上前去问问，说不定他们只是单纯的同学关系？”
　　袁舒扬忍了半天，才抛出一句，“我怕知道结果后更失望，所以宁愿不去问。”
　　钟爱不由笑了，这世界真是一物降一物，胆大无法的袁舒扬也会有胆怯的时候。
　　“那你说说这回你怎么知道他回来的事？”
　　“我也是上次去开会的时候偶然碰到他的，我们这么多年没见，他竟然一眼就认出我来了。钟爱，你说这是不是所谓的缘分？”
　　钟爱看她一脸沉醉的样子，只是笑着点头不语。袁舒扬丝毫兴致不减，继续讲着，“可是，你说，他现在会不会有女朋友了，或者结婚了？”
　　“怎么，你没问，或者没看见？”钟爱打趣道。
　　“我被重遇的喜悦冲昏了，哪还顾得了这些，反倒是这些天，我想来想去，又觉得胆怯了，怕……”说着她拨弄腕上的手链，沉默不语。
　　钟爱见了她这番模样，想起或许是以前从楷或许也曾察觉过她的心思，所以有意无意的透露些什么，袁舒扬不讲，她也不适合问。但我们在17岁时做出的承诺，在27岁那年我们是否还记得去履行吗？大多数的人都会自嘲道：“那不过是年少无知时的一句玩笑话，何必当真？”但他们不知道真的有人把它当真了，并努力去实践，袁舒扬就是这样。
　　其实随着时光的流逝，那些彼此承诺过的诺言，那些信誓旦旦的誓言，已在漫长的光阴中渐渐消散，直至遗忘。
　　那会不会还有像袁舒扬这样的傻瓜，以为那些光阴不曾流逝，就如我们王小波说的那句：往事看起来就如一个人中了邪躺在河底，眼看潺潺流水，波光鳞鳞，落叶，浮木，空玻璃瓶一样一样从身上流过去。若有一日我们从河底爬出，看到发现这世界早已斗转星移，物是人非了，会不会觉得悲哀？

　　晚上赵想又以“文案需要探讨”的理由约钟爱见面，钟爱接到电话后，哭笑不得，“我的大明星，你上次提的建议我还没修改好呢，手头一堆事呢，别添乱。”
　　赵想那头气急道，“你这是重色忘友，是不是又跟男朋友约会了，我都听明峰说了，不就是跟秦然一起嘛，一起喊上，我们都认识，不会破坏你俩的。”
　　“秦然去T市出差了，就我一人，我看你们明星就是钱太好挣，时间太空，你先定好餐厅，地点发我手机，我7点多应该结束，到时找你去。”钟爱怕他还唠唠叨叨下去，不得不妥协道。
　　坐在这城市最高处的旋转餐厅里，钟爱边吃这传说中贵的离谱的和牛肉，边恶狠狠的说道，“赵小粽，这奢靡的生活你就天天腐蚀我吧，你说，我们一个月吃了多少顿了，不带你这么炫富了，这一顿饭，估计都花了一个月的工资了。”
　　赵想笑眯眯的看着她，慢慢吐了几句，“小时候你到我家吃饭，不总说我家饭菜香，那时还拍我马屁说，想哥哥，以后我要天天来你家吃。”边说还学她那时奶声奶气的样子。
　　记忆里的旧时光，都是这般温暖，如同初冬暖洋洋的太阳，一想起总觉得温暖如春。
　　钟爱想起中午与袁舒扬的对话，不由想起问道，“我们想起年少时爱的人，如今是爱他还是爱我们自己？”
　　没由头的一句，赵想却一瞬间明白她的意思。每个人的青春背后定有一朵灿烂绚烂的花儿在绽放，那些年少时光，曾经轰轰烈烈也罢，无人知晓也罢，我们都不曾后悔，那些光阴早已在生命中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将会伴随我们的一生。
　　年少时，赵想以为，他们这样人的人生，都是沿袭着父辈的路走下去，平安顺遂，与相识的世家结亲，结婚生子。那个一有好吃的就顺着香味去他们家蹭吃蹭喝的小笨钟，那个天天嚷着要跟随他一辈子吃喝玩乐的小姑娘，那个一哭起来他就拿他没办法的女孩，却在一场风波里，他们都这样卷入命运的齿轮，离散了，难以相见。起初他替钟爱惋惜，但很久之后，他才发现，她在他生命中，绝非自己以为的那样。年轻时以为很多人、很多事，失去了也无所谓，我们一路只顾奔向前方，曾天真的以为最好的定在前面，熟不知，很多事，一旦失去终将无力挽回。
　　他悄无声息的跟父母提起隔壁钟叔叔家的事，父母只是摇头叹气，在母亲郁郁的叹息中，他意识到此事的凶多吉少。后来，他Q大毕业后，放弃了父母安排的人生，他心里厌恶那样的诡谲，玩票似的踏入了演艺圈。
　　当年华老去，锋芒渐渐黯淡，我们会羡慕那些时光流逝,却没有被时光改变，熠熠生辉的人。赵想再见钟爱时，想她就是这样的人，但漫漫时光里他们隔得太远，也背负的太多，只能当鸵鸟，掩耳盗铃，此时无声胜有声了或许是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