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个日与夜》木生林

5、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

　　虽然住到对面，但是他们见面的次数并不多。

　　只是几个晚上的时候能听见他上楼开门的声音。

　　报志愿那天，孙建红特意请了半天假，看着她报上D大才算。

　　刘易水看了很久，有一个自己喜欢的学校 ，有营销专业也有历史专业，她也报了这个学校。

　　等孙建红走了，她又把自己选的学校改成第一志愿。

　　她总是要试一试的，不能一直呆在这里。

　　那天看到他的信息的时候，刘易水正在外面，她想找个暑期工，在家每天也没事儿干。

　　她听见手机响，打开看见。

　　“明天有事儿吗？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自从那天之后他们就没有再说过话，上面还留着自己那天的回复。

　　刘易水有些心动，和他们俩一起虽然有些放不开，但是这种有人陪着她的感觉很好。

　　她觉得自己应该交几个朋友了。

　　“没有事情。去哪吃饭？”她回复到。

　　刚回复完，她又想起来那天的尴尬场面，真丢脸。

　　她打开手机相机照了照脸，早就没有痕迹了。

　　对啊，这都过去多少天了。怎么可能还有印记。

　　刘易水自嘲的笑了出来，早就被别人知道的一清二楚了，还在乎什么自尊心的问题。

　　“就去庞大商场那儿。”他们上次买家具的地方。

　　“好的。”刘易水发过去。

　　第二天，她很早就起来，把买的化妆品翻出来，在脸上左右倒腾。

　　然后又把自己攒钱买的一条黑色裙子拿出来，她本来是要留在开学时候穿的。

　　吊带裙V字领，到膝盖下的位置。外面套一个白衬衣。网上的女生都这样穿。

　　收拾好之后，她看了下手表十点钟。

　　要不要问一下他什么时候走？刘易水掏出手机。

　　算了算了，显得自己很着急。

　　她坐在沙发上竖起耳朵听着楼道的声音。不一会儿她听见有人上楼。

　　跑过去在门眼一看，是赵含木。

　　他右胳膊肘处搭着一件黑色外套，露出一点点纱布，左手正拿着钥匙开门。

　　刘易水把门打开。

　　被突然的开门声吓了一跳，赵含木跳了一下，衣服掉下去，胳膊处的纱布完□□露出来。

　　惊魂未定，他看着面前的女孩儿，笑了出来。

　　“吓了我一跳，你准备好了吗？稍等一下，我换身衣服我们就走。”

　　刘易水看着他的胳膊，伸手指了那里，“这是怎么了？”

　　赵含木顺着她的手指看了眼自己的胳膊，然后把衣服又搭回去，“没事，划了一下。”

　　“要不然来我家吧，我换衣服很快的。”他说。

　　刘易水看了他一眼，“等我拿一下包。”

　　跑进去背好自己的包，关上门，跟着他。

　　“随便坐。”他边说边走进房间。

　　半晌就出来。换了一件白色衬衣，衣袖把伤口处遮住，下面还是刚才的裤子。

　　“走吧。”赵含木说。

　　刘易水从沙发上弹起来，“我们不等刘琛吗？”

　　“他先去了。”赵含木说。

　　刘易水跟着他，上了他的车。

　　不是上次的警车，这辆车是纯黑的的，有点越野车的样子。是她没有见过的车标。

　　“就我们三个人吗？”她低头找安全带的凹槽。

　　突然他的手伸过来，抓在安全带的上方一点点，两只手挨在一起。

　　他拉着插进去然后松开手。

　　“刘琛和他的新女朋友。我们四个人。”车子发动。

　　“刘琛有女朋友了？”她惊讶的回过头看着他。

　　刘琛有女朋友的话，那他怎么办？还是他们三个人一起？

　　“对呀。他一直都有女朋友。怎么了？”赵含木不理解她为什么惊讶。

　　“他要是有女朋友，那你怎么办？”刘易水想，他是被抛弃了吗？刘琛是双性呀。

　　“我？我现在还没有找女朋友的想法。等过几年吧。”他说。

　　到了广场，在停车场停下来。

　　刘易水越听越迷糊，他们俩这是要干嘛？两个人都是双性恋吗？一面同居在一起，一面还要交女朋友。

　　这不就是骗人吗？被骗的女生怎么办？

　　想到这，她有些生气。怎么能欺骗别人的感情呢。

　　她解开安全带，扭过身子看向驾驶座的男人。

　　“哥哥，你们怎么这样？怎么可以一边同居一边还欺骗别的女人。你们这样是……”刘易水想不到什么形容词，“…是不道德的。”

　　“你在说什么？”赵含木真的是一头雾水，自己干什么了，怎么就不道德了。

　　“就……就是你们俩在一起了呀，就不要再骗别的女生的感情了。”她有些着急 ，这人还假装听不懂。

　　赵含木把开了一半的车门又关上。

　　他的动作有些僵硬。

　　“你以为我们俩是一对儿？你以为我们是同性恋吗？”他僵硬的转过头看着面前的女生。

　　“呃，你们不是吗？”刘易水被他问懵。

　　难道不是吗？哪里出了问题。他们俩都同居了，肯定是一对儿呀。

　　她看向赵含木，等着他说话。

　　面前的男人也看向她。

　　两个人眼神交汇，刘易水一直盯着他，还在等他解释。

　　赵含木真的没有想到，她会把自己和刘琛认成同性恋，还同居。

　　“我们俩不是同居，是合租。我们是发小一块长大的。都喜欢女的。”他俯下腰把脸凑近看着她。“我的性取向相当正常。”

　　刘易水真的呆住了，是合租不是同居。自己脑子是有病吗？一听说两个男人住一块就往同性恋方面想，真是小说看多了。

　　“我……对不起。”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我以为你们是……同……情侣。”

　　“哈哈哈哈”赵含木笑起来，她真的很可爱。

　　“走吧。”他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小妹妹。”

　　“哦。好的”刘易水乖乖的跟在后面。

　　进了饭店。

　　“来了，这。”刘琛朝他们招手。

　　刘琛和他女朋友坐在一起，旁边还坐着一个女生。

　　他们俩走过去。

　　刘易水看了一下，坐在赵含木旁边更合适。

　　她看着赵含木坐下，然后跟着他坐在旁边。

　　“小尾巴。你往这边坐。把这个位置让给那个姐姐。”刘琛朝她招手让她过来。

　　刘易水一下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要给赵含木介绍女朋友啊。那自己得识趣一点。已经误会他是同性恋了，现在不能挡他的桃花。

　　她站起来，正准备走过去的时候，手腕被拉住。

　　回头，是赵含木。

　　“就坐这儿吧。别换了。”他拉着她的手腕又把她拽回椅子上。

　　周围的人都看着他们俩，刘易水有些尴尬，急忙把手腕挣开。冲着大家笑了笑。

　　她的脸有些红。男人的手又大又热，余温还残留在她的手腕处。

　　刘易水有些不自在，把手放到桌子下面，轻轻的揉自己的手腕。

　　“帮我挡一挡。”他把脸凑过来说。

　　突然接近的气息喷在她的右脸上。

　　刘易水偏开头，轻轻说：“嗯。”

　　“你们俩低声细语什么呢！赶快吃饭呀。”刘琛那么大的声音，引的大家都看过来。

　　“这是我女朋友王蕾，那是她的朋友叫……”刘琛伸长脖子问，“你叫什么来着。”

　　女生红着脸，说道，“我叫周雅。”

　　这时候王蕾说话，“你坐到那边儿。别和我们情侣挨在一起。”

　　周雅红着脸，走到赵含木旁边，问，“我坐这儿可以吗？”

　　“可以。”他回复了两个字，就撑着头扭向刘易水这边。

　　虽然只是被当成挡箭牌，但是被人偏向的感觉还是很好的。

　　刘易水悄悄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女生，她坐在那里脸色不怎么好，低头摆弄手机。

　　席间，女生一直和赵含木主动搭话，寻找话题。但是赵含木不冷不热。

　　吃完饭，他们又去看电影。

　　那个女生好像看出来赵含木的意思了，也不怎么接近她，只跟着刘琛她们走。

　　他们俩走在前面。

　　刘易水看了看旁边比自己高出很多的男人，“你拒绝的也太明显了吧。女生会很尴尬的。”

　　“不喜欢就要明确的拒绝一下，要不然她就会抱有希望，这样对谁都不好。”他踢了踢脚边的石子。

　　“但是那个女生还挺漂亮的。”这话说出来试探的意味就有些明显。

　　赵含木顿了一下，眯着眼看向她，“漂不漂亮的不重要。我喜欢就行，和长相没有关系。”

　　走到电影院，刘琛跑去买票，他们四个人等在那里。

　　王蕾拉着那个女生站到赵含木旁边，问道，“赵含木，你现在还在实习是吧，想好干什么警种没？”

　　“还没有。”他说。

　　警种？他不是派出所的民警吗？刘易水也抬头看着他。

　　察觉到她的目光，赵含木挺了挺腰板，深吸一口气，“你们猜。”

　　“什么呀？”三个女生笑起来，“猜什么猜呀。”

　　赵含木眨了眨眼睛，弯腰看向旁边的女生，“要不要吃爆米花？我去买。”

　　“呃，好的。”刘易水说。

　　“那我们……欸，这个人。”还不等王蕾说完，他就率先走过去。

　　“什么人呢，好没有素质。你确定喜欢他？”王蕾问向旁边的女生。

　　“嗯，我上次见面就喜欢他了。”她抓着包，接着又看向刘易水，“你们俩关系这么好？认识很久了吧。”

　　刘易水撩了撩耳边的头发，应该怎么回答呢。要不要继续当挡箭牌呢。

　　“我们认识时间不长，就几个星期。”她想，这个女生也不错，还是不要让她难过吧。

　　“爆米花。”赵含木走过来，把一桶爆米花塞进她的手里，一把搂住她的背朝检票口走去。

　　“你怎么出卖我呢？你直接说我们俩关系特别好不就行了吗。”他低着头说着。

　　他离得太近了，声音随着呼出的气一起钻进刘易水的耳朵里。

　　她躲开，拉开两个人的距离。

　　声音轻颤，“我们什么时候关系好了。”

　　“小孩儿，你……”还没说完，刘琛就跑过来，把票塞进她的手里。“检票了，不要聊天了。”

　　“你太不给我面子了。人家女生找你说话，你好歹理一理呀。”刘琛把他拉到后面说。

　　“给你面子？你都不考虑我，我昨天就说了我不想认识她。你还让她来。”赵含木反驳道。

　　“那你就磨吧。看你什么时候能成功。”刘琛一边说一边看向刘易水，“她好像看不出来你喜欢她耶。”

　　一说这，赵含木就闫肃起来，“你不要胡说八道。让她听见下次都不出来了。”

　　“好好好。快跟上去吧。”他挑了挑眉，放开他。

　　刘易水看他们一直在说话，自己先进去坐下。

　　不一会儿，他们陆续进来。

　　赵含木走过来，坐到她旁边。

　　“这是什么电影？”他把她手里的爆米花拿走，放到自己腿上。

　　“是鬼片。”她打开手机草草看了一眼简介，封面的黑长发白眼珠，感觉是国产劣质片。

　　他也把脸凑过来，看了一眼封面。然后说，“你要是害怕，就揪住我的衣袖。”

　　说着，把右手伸出来搭在两个座位中间的扶手上面。

　　电影开始播放，果不其然就是劣质烂片。一会儿老太婆的鬼脸，一会儿吐舌头的女人。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本来说要让自己抓的右手，现在从座位下面穿过来，抓着她的衬衣衣摆，他的头也靠在自己的肩膀处堵着眼睛，要看不看的。还一直不停的问她，演什么了演什么了。

　　怕鬼？警察怕鬼？她真的忍不住笑出来。这就是反差萌吗？

　　看他这个样子实在好玩儿，刘易水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于是她悄悄把手伸到他的背后，然后出其不意拍在她他的背上。

　　“砰”赵含木蹭的一下站起来，转头在周围看来看去。

　　他太高了，周围的人突然被挡住视线，都很不高兴，嚷嚷着让他坐下。

　　刘易水伸出手把他拉下来。

　　“你坐下。”她硬拉着他坐下。

　　“你看见没你看见没？有人拍我。”他猫下腰，悄悄的说。

　　看着他有些惊恐的眼神，刘易水憋着笑故意说，“是吗？我没注意呀。”

　　赵含木还是不停地看向周围，眼神转来转去。

　　“你还怕鬼吗？不是唯物主义坚定追随者吗？胆子这么小怎么当警察，要是看见尸体你不得吓死。”她坏笑起来。

　　“这和警察有什么关系，我就是单纯的胆子小。再说了尸体又不会突然朝我吐舌头。”他还是坐的不安分，总觉得周围有什么，一直动来动去。

　　刘易水不再看他，专注看向电影。

　　一个半小时，好不容易熬到演完。他们才走出去。

　　“含木，我送她们俩回家。你先和小水走。”刘琛说。

　　“行。那我们先走。”赵含木点点头，看着他的车出发。

　　“我们也走吧。”他拍了拍刘易水的脑袋。

　　路上，刘易水一直都在回想他的囧样儿。这么大的个子怎么就怕鬼呢，真是好玩儿。

　　“你还笑。怕鬼有怎么好笑吗？我就不能有害怕的东西吗？”他把车停在楼下，解开安全带看着她。

　　天黑下来。车灯没有开，刘易水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见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有点显眼，很亮。

　　刘易水觉得他的眼睛好像一个漩涡，快把她吸进去了。她努力的挣脱但是却越陷越深。

　　她不能呆下去了，“我先回家了。”

　　说完，不等他回答，就开门跑了上去。

　　今天是她这段时间过得最开心的一天了。

　　刘易水在厕所里一边洗澡一边想着，有朋友真好啊。

　　洗澡？应该提醒他伤口不要着水，会发炎的。

　　她发了条信息过去。

　　………………

　　八月十六日

　　怕鬼的事情被发现了。

　　我还是有点丢脸的，本来想装的厉害一点，没想到竟然破功了。

　　惭愧惭愧。她今天穿的黑裙子真的好漂亮。

　　好像黑色的花仙子，怎么会有人又小又可爱又漂亮呢。

　　果然人就是要一直见面才能变得亲近，虽然她还是没有记起来我，但是我还是很高兴，我们关系变好了。

　　刘琛不争气的，又给我找麻烦。

　　………………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