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个日与夜》木生林

19、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早上好。”王蕾坐在旁边的位置上和她打招呼。

　　她们俩毕业之后在一个公司工作，还是客服。

　　王蕾和刘琛也在一起了，他们四个人一起约会，这一个月虽然累但是很开心。

　　刘易水家的门锁也换好，她告诉过孙建红，让她回家住。

　　但是她不愿意，只在白天回来，晚上就回医院。

　　赵含木那边忙着查另外一个案子，孙建红这边被暂时搁置。

　　“晚上去哪？我们去吃饭吧。”王蕾说。

　　“含木这几天忙，哪有时间吃饭啊。你们俩去吃吧，我回家。”她说。

　　“那好吧。”

　　刘易水没有再说话，她晚上要去医院找孙建红，把她带回家里，问清楚她到底和什么人接触来往。

　　下班之后，她收拾好东西就直奔医院。

　　刘易水跑了好几层都没找到她，问了才知道，她今天请假说是回家办事儿。

　　办什么事情，她也没和自己说今天要回家呀，刘易水又从医院出来打车回家。

　　她走到楼下，家里的灯亮着，窗户上面有一个人影，但是看着不像女人，倒像是男人。

　　是谁？刘易水看着那个人影，是孙建红的朋友还是……那天敲门的男人……

　　她把包护在胸前，走上去。

　　刚上二楼，她家的门开，开着一个小缝隙。

　　刘易水有些害怕，她踮起脚，慢慢坐到门后面，抓着门把手把门大敞开。

　　“谁？”是孙建红的声音。

　　“啊。”听见声音她长出一口气，从门后面出来，走进家。

　　“你怎么回家不关门？”她看着在卧室门口的女人。

　　“你……你怎么现在这个时间回来了。……不是不是要上班吗？”孙建红说话有些磕巴，声音发抖。

　　刘易水察觉出来，她没有说话，左右扭头快速观察四周的情况，厨房的窗户被打开，客厅没有什么变化，她低头往下看，门口的玄关处有泥土印记，是男人皮鞋的形状。

　　刘易水捏着拳头，慢慢抬头，看着面前的女人。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孙建红朝她微微摇头，然后又看了一眼卧室。

　　卧室里面有人，刘易水手里生出冷汗，她搓着手，现在该怎么办，跑吗？那孙建红怎么办。

　　孙建红认识这个男人，她应该和这个男人很熟悉，或者这个男人就是她叫来的。

　　刘易水看着她的眼睛，然后故意大声说道，“走吧，我们出去吃个饭。”

　　孙建红还站在卧室门口，没有动弹，“你去吧，我吃过了。”

　　她没有走，还看着女人。

　　不走吗？她皱着眉朝她无声开口。

　　“你去吃饭吧。”她又开口。

　　刘易水把包重新抱在怀里，高声说，“那我去吃饭了。”

　　说完，她开门走出去。

　　关上门的那一刻，她疯狂的往下跑。

　　跑到小区门口，她报警，说家里来了抢劫的，报了地址。

　　接着，她又给赵含木打电话，和他说了情况。

　　赵含木让她把看见的都描述出来，然后到人多的地方等警察过去，他刚下班也马上赶过去。

　　“含木，……我妈没事吧？”她声音都在颤抖。

　　“别害怕，你到奶茶店等我。我马上回去。”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刘易水看了眼门口的夜市，是很安全。

　　但是……孙建红在家……

　　她边流眼泪边往家的方向跑，她再怎么样都是妈妈，刘易水痛恨现在的自己，又讨厌她又害怕她出什么事情。

　　她要是一个称职的妈妈该多好，她想起来自己八岁时候等等一些事，她总是在外面买医生护士模型给自己玩，她和那时候的自己说，以后要当医生，治病救人，赚大钱。

　　她越跑越快，风从她的衣领，袖口灌进去，明明跑的满头大汗，还是出了一身冷汗。

　　嘴里和鼻子也都是倒灌进去的风。

　　她就算再坏，她就算再讨厌……

　　她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她还养育了自己这么多年，她还想要把这笔养育钱还给她。

　　跑上楼，她来不及犹豫，一把把门打开，女人披头散发坐在地板上，眼睛嘴角乌青。

　　“没事吧？那个人呢？”她冲过去，跪到她面前，看她身上的伤口。

　　“你怎么回来了，他跑了。”孙建红顺着她到底力度站起来，“没事儿，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有点误会。”她还在解释。

　　刘易水也站起来，看着面前比自己低一头的女人 ，什么时候自己长得这么高了，都能看见她到底白头发了。

　　她听见面前的女人还在解释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自己这不是挨打，不要告诉别人这些话。

　　“我报警了。”她目无表情的看着满脸伤痕的女人说。

　　“报警？”她脸上的表情绷不住，变得扭曲，好像报警是多么错误的事情。

　　“你报警干什么，我不是说了吗？那是我朋友，我们就是有点误会。我不是示意你别管吗？你看不懂吗？”她又变得激动，语气又变成那个讨厌的孙建红。

　　刘易水一直没有说话，孙建红更加着急，抓着她的衣领，从衣服里面掏她的手机，“你打回去，就说搞错了。我需要你报警吗？这么多管闲事干什么！！！”

　　刘易水还是没有说话，面前的女人还在不停的说，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自己刚才哭的可真他妈的像傻子啊。

　　“他是谁？”她听见自己问。

　　“你……你别管。你不认识他。”孙建红还是不愿意说。

　　“是刘新民当时的同伙吧。手上有疤的那个。”她说。

　　“你怎么知道？”孙建红听见这话，一脸惊讶的看着她。

　　“谁报警了？”门外的警察进来，看着她们两个人。

　　“我。”刘易水不再和她纠缠，扭头和进来的警察说。

　　民警认真观察现场，又问了她们俩事情的经过，刘易水说是入室抢劫，孙建红则一口咬定是认识的朋友发生误会。

　　双方各执一词，实在没有办法，警察要把她们俩带回警局。

　　走到楼下的时候，赵含木刚赶回来，刘易水没有说话，看了他一眼然后上警车。

　　他走过去，和民警了解情况之后，也跟着警车回到警局。

　　一个小时之后，刘易水从询问室出来，他坐在椅子上面已经睡着了，头左右来回晃。

　　刘易水走过去，扶着他等等头垫到自己肩膀上面，安静的坐着。

　　半夜两点，走廊里面其他人，灯也开着一个，昏昏暗暗。

　　赵含木太累了 ，他感受到冰激凌的味道靠近自己，心里放松下来，再睡一会儿。

　　大概半个小时过去，他才醒来。

　　刘易水还是那个姿势不动，“醒了？”

　　赵含木揉揉眼睛，脑子才清醒一点，然后伸手搂住旁边的女生。

　　“害怕吗？哭了吗？”他这样问。

　　“还好。就是有点困。”刘易水转过来看着旁边男人的脸。

　　“那去我家睡觉？”赵含木拉着她站起来。

　　这时候远处传来声音，安顿孙建红让她最近不要乱跑，随时等着联系。

　　他们俩回头，刘易水把胳膊挣开，和他站开距离。

　　孙建红走过来，“走吧，回家。”

　　“阿姨我送你们回去吧。”赵含木说。

　　孙建红这才看清这个男人，认识刘易水啊。她还以为是警察。

　　“你是易水的朋友 ，我以为你是警察。”孙建红上下打量他，衣服不错，长相也不错。

　　“我就是警察，就过来看看。”他说。

　　“走吧。”刘易水不想再呆下去，率先走在前面。

　　车上三个人都很安静，谁也可以说话。

　　到了楼下，孙建红自己走上楼。

　　刘易水站在门口和他说话。

　　站含木看着她，想起来刚才的电话，警察的初步问话，他们俩的回答完全不一样。

　　刘易水说是回家看见抢劫然后跑下去报警，但是孙建红却说是一个朋友，两个人因为借钱的问题吵架，然后才动手打起来，根本没有什么抢劫，是她女儿误会了。

　　易水不可能骗人，那一定是孙建红说假话。

　　这里面一定有其他事情。

　　“你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吗？”他问。

　　“我……我刚回来从厨房看了一下，很像那天晚上的那个男人。你不是说他吸毒吗？我妈会不会……”她不敢再说下去，她害怕自己说的会变成真的。

　　“你怎么确定是那个男人，能看清楚吗？”赵含木看了一眼二楼的窗户，离得很近，但是那个男人背着窗户，怎么能看清。

　　“我看见他举起来的手，手上有一个疤痕，很特别，是V字形。所以我才记得这么清楚。”刘易水很小等等时候就看过那道疤，她小时候以为那是外星人的记号。

　　“对，那个黑头确实手上有一道疤痕。”他说。

　　“黑头？他的外号吗？”

　　赵含木没有回答她，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然后说，“你先回家吧我去趟警局。不要太担心，你报警了 ，他应该就不敢来了。”

　　“好。你小心。”刘易水看着他的车开出小区这才回家。

　　孙建红躲在自己我卧室，不愿意出来，任她怎么敲门怎么说话，她都不理会。

　　没有办法 ，刘易水也回到自己房间。

　　为什么非要和毒品扯上关系，为什么非要犯法，到底为什么。在警局的时候她也没有全部说出来，她没有说自己知道这个男人。

　　但是警察一定会查出来，到时候孙建红是不是要被抓起来。

　　那自己怎么办？一个毒贩爸爸和一个毒贩妈妈吗。她以后应该怎么生活。

　　………………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