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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借运 8 ...

  •   8

      说到人被借了运之后到底会怎么样,通常有一个误区。就是你以为你身上有一个口袋,里面装着运,它被偷走,口袋就空了。但并不是这样的。比如你看A子,她的感情运被借空了,那她就不会遇上任何人了吗?不是。仍然会相遇,只是遇上的都是烂人。它其实更像是在吃旋转寿司,没了好运,并不代表盘子不会来。正相反,盘子会源源不断地经过你身边,但倒霉的你伸手拿来的只有腐肉烂菜。
      这些我也是后来才搞明白的。那年八月,一个接一个的项目源源不断地来到我们手里,简直像是老天爷掐着你的嘴巴往里猛塞,而我们当时确实已经饿了两年了,塞进来的到底是饭还是屎,根本就尝不出来。我一直以为自己虽然算不上刚正不阿,至少也是个是非分明、颇具原则的倔脾气,原来饿急眼了,300万的屎也不是不能吃。当然这些都是马后炮。现在远远望去,其实全都在撅着屁股如火如荼地吃屎,只是当下都美滋滋地自认为是撅在希望的田野上耕耘。
      那段时间,总是关在房间里的A子变得常来客厅泡茶,去小阳台望景,鼓捣一些小手工送给我。她没再买过新床垫,而是开始打地铺,也决口不再提鬼压床。通透如她,又拥有身为i人的深刻自觉,肯定看得出我不爱听。毕竟剔除玄学元素,仅从一个常识人的角度旁观,住进了朋友家里,开始发疯网购,生病不去医院,还坚称家里有鬼,实在不能算是讨人喜欢的行径了。若是寻常的年景,我也不是不能陪她一起发疯,但回过神来时,我的耐心和善意已经被时局消耗光了。我甚至可能把自己的不安和惶恐都投射在了她身上。由此致使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的如履薄冰,其中也有我不可推卸的责任。
      还是要从那条罪魁祸首的小蛇说起。
      当时说的是,“立春起佩带半年显灵”,结果到了八月,工作真的像爱的潮水一样劈头盖脸地涌进来。我和A子每天忙到没有多余的脑力闲聊。但是存在一个小问题,就是我们这行的周期太久了,书也好剧本也好,动辄几个月大半年,有预付款的还好说,没有也很普遍,拿不拿得到说好的全款,全看运气。对。运气。我们从八月埋头苦干到十一月,版权在谈,剧本在写,大纲在批,各个项目看似都在运转中。那问题就来了,这条求财的小蛇算是显灵了,还是没显灵。要说它不灵呢,确实在它锁定的期限范围内商机泉涌;要说它灵呢,距离项目落实完成和回款还有漫漫长路,钱一时半会儿肯定是摸不着的,摸不到钱,它还算不算是求财得财,要官得官。
      如果你是个跟我一样小肚鸡肠、吹毛求疵的人呢,别人给你一颗种子,说立春半年后能闻到花香,然而半年后只是冒出许多前途未卜的嫩芽,你肯定是要把它算作信用缩水的证据了;但如果你是个像A子一样得饶人处,慈悲为怀的大佛呢,就会宽慰自己说虽然没闻到花香,但泥土香也是香嘛。好,如果泥土香也是香,没结果也算果,项目只要立起来了就算T大师法力高强断事如神的话,那么,他同时暗示过的那句“你爸在算计你”,信还是不信呢?我说过,对鬼神的信仰是只有0和100的,那对神职人员的信任应该是多少呢?大部分人对神职人员有个粗略的印象,仿佛他们是带着神的口谕与光环,行走在人间的父母官。那你对父母的信任应该有多少呢?如果你爸是A爹,你会放心信他多少呢。
      总之我与A子在小蛇灵验与否这个问题上无法达成一致。所以到了十一月,几个项目都进入胶着期,她又想跟T大师请教一二的时候,我就明确地表达了不太感兴趣。她说,就当算着玩儿呗,反正大师都说了,朋友聊聊天,又不用钱。我说,我妈告诉过我,天下不要钱的玩意儿最贵。她表情有点落寞凄然。快饿死的人,多贵的米他都会买的。这时候的A子不能说是弹尽粮绝,但也非常接近了,她甚至好多年没买过新衣服,到了冬天就把各色T恤套起来穿,脖子那里叠着三五层花花绿绿的领口。食物我尽量买两人份,但她从不越界,牛奶都要我拿给她,假装一人一盒一起喝,她才肯接。
      你们可能会奇怪了,我和A子两人不是借着“娘家有靠”这个共同点才变成朋友的吗?那A子如今落魄了,怎么不去投靠娘家呢?原因很简单。A子妈当年丰厚的嫁妆已经在数年的贴补中被耗光了,她又没什么事业心,母亲的资源全用来扶持A爹,到头来两头空。靠积蓄自给自足倒是没什么问题,再负担一个A子就有点够呛了,毕竟创作行业是奢侈的博弈。A子妈甚至有好几次叫A子回家去,说妈妈这里有房子有伙食,妳只要去门口的超商做做收银员,赚够生活费就好了呀,为梦想打拼是很好,但是也要结合自身条件,切合实际才好,对不对呀。A子几乎被这番话打击到缓不过气,恨不得当场去死。曾经坚信女儿如大师所说非池中之物,必定大展宏图,名扬天下的妈妈,如今认为她只配做收银员了。她当然并不怪妈妈,她甚至比任何人都痛恨自己不中用。尤其是每次和妈妈视频聊天,被问到“那个项目怎么样啦”的时候,只能一次次回答“在谈呢”“做着呢”“在等对方批复”“经纪人还没回我”“应该就快有消息了”的,无能的自己。
      而A子会盲目依赖T大师,大概就因为他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可以毫无根据且毫无负担地对她说出“就快谈成了”“会批复的”“经纪人会回信的”和“马上就有消息了”的人吧。我又有什么资格装清高,教训她要面对现实呢。
      于是我对A子说:“快年底了,算算明年的运势也挺好的。妳约约他?”
      A子欣喜,掏出手机联络T大师。
      但也就是从这个时间点开始,T变得越来越难约。要么隔几天回复,要么干脆石沉大海。A子说,眼看到了年下,师父会忙也情有可原。我嘴上没说,心里想现代人跟你说他忙到回不了消息,你就给他钱,他就不忙了。诚然,T是没有张口要钱,但聊得多了,也保不准秋后算账,再说几次交流下来,A子那客客气气的个性也差不多要被摸透了,也真是幸亏了她眼下没钱,否则我都拦不住她往外撒。
      就在等待T大师回复的日子里,又发生了一件事。
      我家的格局,是中间客厅两边卧室,A子的房间小一些,配洗手间,我的卧室大一些,没浴室,得走出房间去公用浴室。自从“床垫事件”,我开始偏头痛,频繁起夜。结果就常常撞见A子睡在客厅沙发上。别的也罢了,关键是客厅空间大,冬天空调和暖炉都烤不热。某天晚上,我回屋之前见她又留在客厅敲键盘,就直接问:“妳怎么不回房间睡,客厅这么冷,要感冒了。”
      “睡不着。”她说,“有声音。”
      我一惊。又来了?之前有鬼睡不醒,现在有声睡不着。我问她什么声音。她说,就是说话声,从隔壁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像是某人在讲电话的声音,听不真切,经常持续数个小时。我莫名其妙,且不说在水泥的房子里听见隔壁讲电话,得是用多大的声音在聊天,就算聊天也不可能持续24小时啊。她搬来之前,那个房间一直是我的工作室,可从来没有什么说话声。难道是新住户?
      我说,让我听听什么声音。带她一起往房间走。走到门口,那个感觉又来了。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就是很抗拒进去。不想进也得进。硬着头皮跨进屋,就感觉刷地一下,脸皮冰凉,好像走进个山洞。接着最明显的就是气味。大概她不待在房间里,清新剂喷得少了,被压在下面的味道就浮了上来。很难形容那个味道,不是腐或者臭,而是一种……尘土味。真就像山洞里尘土飞扬的味。
      然后,重点是,你猜怎么着,有声音!隔壁真的有人说话的声音。我说,可能隔壁房东招了新租客,疫情几年不是很多人转往线上办公吗,或许隔壁搬来的是个主播?否则24小时不停说话也太离谱,不然明天白天去敲门问问吧。A子连忙说不用麻烦了,她有耳塞,只是总有个声音在耳边嗡嗡嗡害她无法专心,又不能全天塞着耳朵,所以才特意去客厅工作。其实,我最怕的情节展开,就是全程只有A子能听见那个所谓的交谈声。既然我也能听见,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然而那天晚上,我又做那个梦了——有人敲门,是快递,我替A子接了货,去敲她的房门,没人应。门那边传来敲击声,好像在锤,在砍,在剁什么东西。这一次,我推开门板。屋内幽黑一片,有什么在黑暗中跃动。砰,砰,砰……我望向声源,是几个一米多高的黑影在床上跳,砰,砰,砰,像在玩蹦床,而A子就在它们脚下熟睡。其中一个黑影跪在A子身上,按着她的后脑勺往前推,把头推到胸口,脖子都快断了。我想叫醒A子,刚一张口,黑影们突然停下来齐齐望着我,我周身凉透,动弹不得,挣扎之间,黑影之一窜下床,像鬼片里那样手脚并用地飞速匍匐而来,扒上我的脚,还要往上爬,我吓得往旁边跨了一大步,惊醒过来。
      为什么我会对这个梦印象深刻呢,因为我是那种平常不怎么做梦,就算做梦也是囫囵吞枣,白天一睁眼就忘了的人。几十年来,只有这个梦我记得最清楚,而且还重复做了两次,心里总有点膈应。
      一个礼拜后,T大师回信了,约了晚上一聊。A子还特地列出一整页问题,打算深度探讨。我拿来一看,什么“在外旅游住酒店,进门前是不是要敲门”,什么“钱包的颜色与招财是否有关”,什么“整容是否真的可以影响运气”……我笑她,说妳问这些杂七杂八的干什么呀。她说,她和T大师约好了,等这阵忙完,进了帐,安了心,就合作写个志怪类的小说,现在先暖暖身,打打底。
      我心底的警铃又绷紧了:“他还会写书呢?”
      “他讲故事,我写啊。他到处降妖除魔,听他讲怪谈不也挺有意思的嘛。”
      “他到处降妖除魔?J君不是在他开的麻辣烫店认识他的吗?”
      “他说他本职是医生,在医院也挂了个闲职,有空就到处行走江湖。”
      一个医生,放弃高薪,开了家麻辣烫店,也不坐店,就到处抓鬼?这都什么骨骼清奇的设定。不对,J君不是说过他和他师父是同一个大学毕业的吗,我怎么不知道某某财经大学有医科呢?A子看我一脸困惑,把手机递来,我一看,T大师还真说得会声会影,什么“我也想自己动笔,但不得已事情太多,挤不出时间”,什么“正好我也希望能够传承道家的传统文化”,什么“咱们这个作品,一定要直指人心,透彻入骨”……我越看越火大,都要气笑了。这不活脱脱就是那位“失礼大师”的2.0版吗?原来“朋友聊天不谈钱”的陷阱在这儿等着呢。
      不等我质疑,T大师的语音通话就打过来了。A子连忙接通,寒暄,我也跟着兴致不怎么高地问了句好,听他俩客套。听着听着,就烦得忍不住抖腿。A子这人客气,嘴软,想问什么时候能赚到钱,但问不到点子上,只说“几个项目都悬在空中,也没个着落,感觉前途黯淡”。要是遇上肯正经回答你的还好,对方要是故意装听不懂绕弯子,你也拿他没办法。T大师就来了一句“现在世道艰难呀,各行各业都很惨淡”。A子附议。话滚话,没几分钟他俩已经聊到什么“办出生证退休证有多麻烦”上去了。谁想知道那些破事儿啊?!还真当是朋友闲聊啊?!
      都说一分钱一分货,算命也一样。花了钱,好歹是雇佣关系,离谱不到哪里去。没花钱,无论胡扯什么,也无法挑他的毛病。但问题是,你想赚钱,倒是开价啊,何必来“朋友聊天不用钱”那一套呢,还不是想放长线钓大鱼?A子算是彻底被他钓住了。眼看半小时过去了,什么重点也没说。
      我抓耳挠腮,忍无可忍,近前一步,推开A子,说:“师父,是这样的,就想请教一下,小A什么时候能把钱握在手里呢,这破世道,没钱是真不行啊。您不是让她戴一条招财小蛇吗,现在戴了一年有余了,大概什么时候显灵呢?”
      T顿了顿,说:“按照小A的生辰八字来讲呢,需要把命扶得强起来,财才会旺,她本身属火,火旺了,自身才会旺,所以推荐她佩戴小蛇。”
      ……所以是怎么个意思?我们以为,戴了这条小蛇,百米开外的钱袋子会被吸过来,但其实它只是一套广播体操,等你自己练成博尔特,然后去跑100 米追钱袋吗?问题是,她不但没变成博尔特,还肾结石了呀!到头来这个小蛇是也没看家护院,也没招财进宝,纯纯的装饰品吗。当然这些我没说出口,毕竟T是A子的联系人,我也不会替她撕破脸,但让我憋气是不可能憋气的。
      我说:“就是说,小蛇主要起到一个强身健体的作用对吗?那还真的挺灵的,她前阵子不是肾结石吗,最近身体就感觉硬实多了。那师父,再请教您,小A一直就是想求财,请问财什么时候来呢?”
      “招财的话,提到具体措施呢,我之前提过,无论是东北的仙家也好,其他宗教也好,都有一种符箓,也就是‘招财符’。道教的符箓门派很多,包括天师道的天师符,清微派的清微符,上清符等等很多,每个门派都不同。比如三山之首的天师符,个儿头就比较大,大概三十乘五十公分,画在布上。如果妳方便,可以去请这样的招财符。”
      好家伙,又是一堆有的没有的,听懂听不懂的术语。求财求了一年有余,这意思是又要从头开始请神?!我刚要怼,A子一把拦住,说:“去哪里请符比较好呢?您也知道我们现在的情况,被封在家里一年多了,哪儿也去不了。”
      对方略顿,说:“这样的话,妳有地址吗?”
      “呃,有的。“
      “好,我可以帮妳打听一下现在哪里有这个符,再者,如果妳相信我的话,我也是道士,我可以画符,然后邮寄给妳。”
      来了!我扯住A子瞪眼。这不就来了吗?原来他要卖的不是小蛇,是符啊!
      A子点头,想了一下,问:“呃,师父,那个,贵吗。”
      “嗨哟,这个东西要说贵,可太贵了。我师父跟我说过,万两黄金不卖道。万两黄金啊。所以说,妳先不要管价钱。”
      不管价钱还得了!我妈还跟我说过,不要钱的东西不要买呢!先前是不肯开口定价,这一定价就定了个黄金万两。我和A子互相扯着袖口僵死了,不知怎么接这话。沉默良久,T大师先开口了:“害怕啦,有压力啦?怕太贵对吗。”
      我说:“师父妳不知道,小A她现在要穷死了,一包面都分两次吃。”
      T呵呵一笑,说:“那这样好了。我先不跟妳要钱。妳刚刚说一共有三个项目都在进行对吗,等这三件事情都有着落,当然我不能保证他们会分几次把钱给妳,但总之,该签的签了,该办的办了,到时候,妳觉得妳该给我多少钱,妳就给我多少钱,怎么样?”
      怎么样?A子跟我扬眉毛,问我拿主意。我也被绕得一个头两个大。事成付款,那也得说好付多少款啊。经纪人还会约好抽10个点,他这“想给多少就给多少”是几个点?
      A子说:“这……觉得该给多少,不太好吧……”
      T斩钉截铁:“妳觉得该给我一块钱,我绝不嫌少。我为说过的话负责。”
      “一块钱当然不可能,只是我怕到时候给的数字不好……”
      “妳怕妳给我100万我会嫌少?”T说,“不用怕啊,我都说了,妳给我一块我都不会嫌少呢,对吧。”
      这话说的,也就是说一块钱他不嫌少,100万他也不会嫌多?胃口到底是多大呢?如果A子赚了300万,按照“没这个招财符妳本来一分钱都不该赚到”的逻辑,是不是该把300万拱手奉上呢?但话都说到这儿了,也是有点骑虎难下。
      A子说:“那就谢谢师父了。地址我稍后发给您。太感谢您了。”
      “先不用谢我,我还什么都没做呢”T说。
      挂了电话,A子和我都有点虚脱。沉默片刻,A子突然扭头问我:“K子,你说他真的会寄给我吗?”
      我说:“会这么问,就已经代表妳不太相信他会寄啦。为什么?”
      “直觉。”她说。
      A子的直觉一向灵验。但其实,我也觉得T的保证不太靠谱。倒不是因为什么直觉,而是写作者对语言的敏感。他说了一句“先不用谢我,我还什么都没做”,只有你从一开始就什么都不打算做的时候,才会下意识地拒绝对方的感谢。
      但是,听到A子那么说的时候,我反而释然了。原来她不傻,虽然外表看起来又迟又钝,但其实有一定程度的警觉。是我的担心太多余了。
      我又问:“对了,妳刚刚怎么没问大师鬼压床的事呢?是不是也觉得他其实没那么神通广大,根本治不好?”
      “不,我觉得妳之前说的没错,应该是某种睡眠障碍。”她说,“大概是我睡眠姿势不好吧。明明每天临睡前我都是仰躺或趴着,早上起来总变成那种脑袋蜷到胸前的胎儿姿势,脖子酸得要命。而且啊,我不是那种灵异体质,什么鬼影都看不到,就只觉得有东西在床上跳跳跳,跳个不停。网上说是心律不齐。”
      A子起身抻了个懒腰,说她还得继续写稿,倒了杯茶,困倦地跟我摆了摆手,走进房间。
      我坐在沙发,眼看她消失在那扇房门后,脑中反复播放着她的那段话,脖子僵硬到转不开视线。我想跟她说别走,别进去,但说不出声音。我目送她回那个房间,目送那些黑影在她身上快乐地肆虐,跳跳跳,踩踩踩,把她踩得肠穿肚裂。一只冰凉的手从胃里探上来,一拳打到喉咙,我一个干呕,咳出来。
      但这只不过是个开始。那是21年的冬天,距离她得知小鬼的存在还有一年。
      有的人可能会不耐烦了,说妳为什么要巨细靡遗地写A子受难的过程呀,为什么不快点快进到爽快的复仇呀?那当然是有原因的。就因为我不能让我的那位忠实读者失望。对,大叔追文追得这么久了,应该也会不耐烦吧。毕竟你也对女儿的苦难毫无兴趣,看到我写A子苦难的日常,你应该会急躁地划着屏幕下翻,心想“这小婊子在废什么话,还不快说重点?”你关注的重点只有两件,一,事情是怎么败露的;二,事到如今,如何解套。
      当初帮你做那件事的师父已经离你而去了吧?真惨,怎么办,你给自己烤了个烫手山芋呢。我掐指一算,现在的你差不多也应该开始夜不能寐了吧,一旦睡着就无止境地做梦,结石回到身体,脖子酸痛,心情烦躁,身旁的电灯总是毫无原因地熄灭,下水道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却总是堵住,房间有股挥之不去的霉味,冲水马桶没日没夜的随机启动。这些,A子全都经历过了,你不好好看,接下来要怎么面对即将一比一复刻给你的苦难呢。我讲得太细了吗?不耐烦了吗?啊,最近听同行跟我抱怨,说这个破烂世道,好编剧都被逼着去做短视频了。不如大叔你也去找个做短视频的博主,让他帮你把故事看完,然后浓缩成三分钟讲给你听呀:这个女人叫小美,她要还你一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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