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纸片人男友突然开始攻击我》麻辣牛油

11、第 11 章

　　苏可月看着面前的南宫朔，迟迟不愿摘下头盔。她第一次这么讨厌自己需要用吃饭来维持体力的躯体，但她没有别的选择。
　　她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然后凝望着南宫朔的脸，似乎想要把这张脸永远刻画在心底。比起青年时期，现在的南宫朔在的岁月沉淀下增添了成熟而落寞的气质，他的眉眼再也不似从前神采奕奕，看着她的眼神却温柔缱绻。
　　苏可月抿了抿唇，眼睛一酸，收回了视线。她握住南宫朔的手，对他说：“我会马上回来。”
　　苏可月摘下了头盔，现实中铺天盖地的饥饿和晕眩感让苏可月几乎直不起身。她强撑起身子跑到厨房，把冰箱里的剩菜一股脑倒进锅里翻炒，然后大口大口吃起来。
　　她吃得很快，因为她急着赶回去，但吃得越急她就越想吐。
　　这几天她试图忘记南宫朔等了她三十年的事实，可是那种悲伤每时每刻都萦绕在她的心头，提醒她他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
　　苏可月强忍着胃中泛出的恶心感，将自己喂饱后立刻跑回屋里拿起了头盔。
　　心中有着强烈的不安，但再也没有时间让她继续犹豫，苏可月戴上头盔进入了游戏。
　　不同于刚才南宫朔家中的景象，苏可月的眼前白茫茫一片。
　　巨大的恐慌感从头到脚席卷了她的身体，苏可月明白，游戏中的时间再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耳边传来类似于医院仪器的滴答声，苏可月僵硬地扭头，看到了一张和她并列的病床。
　　上面躺着一个老人，正戴着呼吸机，艰难地喘息着，生命垂危。
　　她立刻从床上下来奔向他的身边。
　　苏可月疯了一样抓住南宫朔的手：“南宫朔，你醒醒，是我，我回来了。”
　　没有应答。
　　他的眉头紧紧皱着，就像在做一场噩梦。
　　苏可月想，这大概才是真正的噩梦。
　　“南宫朔……”
　　她看着他依稀能辨认出从前的眉眼，眼泪奔涌而出。
　　他最需要她的时候，她从来不在他身边。
　　恣意的，潇洒的他，自信的，言不由衷的他。那么多鲜活的画面，此刻都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
　　苏可月不知道自己究竟让他等了她多久，但那一定是相当漫长又孤独的一段时光。
　　“对不起，对不起……”苏可月将头埋在他的身旁，不忍心再去想这些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别哭。”苍老的声音在苏可月的耳边响起，他将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放在她的头上。
　　苏可月抬起头，对上南宫朔灰黑色的眸子，那双眼睛始终没变，依旧清澈明亮。
　　“对不起，我回来得太晚了。”她哭得几乎说不出话，因为她心里清楚，这就是她和南宫朔的最后一面。
　　“哭得……真丑。”南宫朔尽力牵起嘴角，帮她擦拭脸上的眼泪。
　　真好，他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死去，却能看她最后一眼。
　　南宫朔想，真是，太好了。
　　很多很多年后，等待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他始终遵守着和她的诺言，心脏的疼痛无时无刻不侵扰着他。到了今天，他终于可以解脱。
　　只不过，她大概又要难过。
　　这一生最可惜的是，他爱她如本能，但他不知道她究竟爱不爱他。
　　但是这都不重要，他也从来没想过回报。
　　眼前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南宫朔平静地闭上双眼，嘴角含笑。
　　“我这一生，为你而来，从不后悔。”
　　心电图变成了一条平直的线，传来刺耳的“滴”声。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逐渐褪色的光斑，苏可月茫然地站起来用手抓着南宫朔的身体，却什么都抓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如同飞沫流逝在眼前。
　　结束了。
　　苏可月缓慢地摘下头盔，觉得自己仿佛成为了一片虚无。
　　她哭不出来，也没有情绪。
　　她只知道自己悲伤到极点，但又清楚地知道那只是游戏数据。
　　她之前从来不信这些，把感情托付给虚幻的游戏像傻子才会做的事。
　　苏可月笑了笑，眼泪终于从眼眶滚落，现在看来，她好像才是最傻的人。
　　-三个月后
　　游戏结束之后，苏可月的生活照常进行。
　　她按部就班地睡觉，画稿，吃饭，没有任何变化。
　　平静地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恋爱跨次元》被她收到箱子里，放到了储物间最深处。
　　一切都很正常，除了她在大笑的时候突然变得沉默，偶尔睡觉前偷偷流泪，再也不能看到任何易拉罐类的物品之外。
　　她没有选择消除记忆，因为那些数据已经被游戏彻底消除，但她要负责带着他们两个的记忆活下去。
　　但是，太痛苦了，苏可月几乎快要坚持不下去。
　　那段时间苏可月像是着了魔一样翻看《恋爱进行时》的论坛，发现大多数玩家的纸片人都在三个月左右“死亡”。可和他们不同的是，南宫朔的死亡年龄要比他们大得多。
　　她在论坛里发了帖子，想要探寻到真相，引起了热度极高的讨论。最后她得到了来自官方的回复：每一个纸片人都会经历一次时间的快速流动，但他们几乎全部都在玩家消失的二十天左右就选择了结自己的生命。而南宫朔选择了等待，所以他最终迎来了自然死亡。
　　然而游戏里的“自然死亡”，其实是比“非正常死亡”还要痛苦千万倍的一件事。
　　苏可月捂住了嘴巴。
　　她想逮住官方大骂一顿，却浑身无力。
　　她已经没有力气了。
　　苏可月从储物间里将《恋爱跨次元》的头盔翻出来，重新戴回了自己的头上。
　　“是否选择消除记忆？（此选择无法回溯，请谨慎选择）”
　　苏可月手指颤抖，眼前划过了她与南宫朔早已模糊的一幕幕。
　　最终，她还是选择了是。
　　如果有机会再次相遇，就让她来补偿他。
　　一分钟后，苏可月和南宫朔之间所经历的所有全部被清除。
　　然而记忆清除也有不可逆的后遗症，比如苏可月迷迷糊糊把头盔摘下来的时候，一看到这头盔就犯恶心。
　　她不记得《恋爱跨次元》这个游戏给她带来了什么，她只是没由来的想要离这个游戏远远的，就像是自我防护机制。
　　而且从那以后，苏可月在街上看到棕色头发的清瘦高挑的男人也觉得浑身不对劲儿，但她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本能地想远离。
　　偶尔苏可月的脑海里会突然闪过几个片段，就像是梦境碎片一样，稀稀落落洒在她的脑海之中。
　　抓不到，也摸不着，依稀能看见一个有着灰黑色漂亮眼睛的男人，但始终像是隔着一层模糊的纱。
　　然后苏可月又对有着灰黑色眼眸的男人敬而远之，虽然现实生活中几乎没见过这种瞳色的人。
　　她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地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生活中突然多了很多的雷区。
　　几天前她去漫展散心，有个摊位的coser打扮成总裁模样，对她说台词：“女人，女人，承认吧你已经深深地迷上了我。”
　　苏可月本来还是笑着的，在听到那句女人之后脸色一变，捂住胸口不适地蹲下了身。
　　那个coser吓得花容失色，连忙对她道歉。
　　苏可月摆了摆手，赶忙远离了这个摊位。
　　霸道总裁语录竟然把她油腻到生理不适……苏可月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玩不起了。
　　苏可月摇摇头，觉得今天大概不宜出行，转身回家赶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