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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东无灵脉 ...

  •   终于来了!宁羽知道这场硬仗决计避免不了了,两人迅速散开,极为默契地分攻左右。

      姜世忧袍袖微摆,电光火石之间直拿咽喉。宁羽铩羽在手,原本还对向师父下手感到不安,可见姜世忧攻势凌厉,毫不迟滞,惊骇之下也便全力以抗。姜世忧分掌与墨不异相对,黑白灵流顿时交错着冲天而起,直上云霄。两股灵流撞击,墨不异显然不敌,整个人向后弹飞了去,宁羽连忙抽身避开了姜世忧的另一掌,使出纵影移风瞬间而至,一把抱住他腰身,同时铩羽拄地,两人依然因着惯性往后疾退,铩羽将石板地面砸出三尺,一溜划出深深的“一”字痕,石面与剑身摩擦发出“嗡嗡”巨响,火花四溅,直到退出四、五丈远才勉强停住。墨不异翻掌一看,只见掌心的黑色灵流正争先涌出,体内的灵力突然被大幅抽去让他感觉一阵晕眩。

      姜世忧已收了掌力道:“墨公子好强的灵力。”语气中颇有惜才之意。

      墨不异冷然道:“与宫主相比微不足道。”

      十年之前,郊野之中,墨不异长剑被神秘人抢去,剑上的灵流倏忽狂泄,和这次显有异曲同工之处。那时,果然是师父……宁羽心中再是一紧。

      林清在旁高声说道:“你们算什么东西,还想和主人对招,你们怎么可能是他对手!”他早已擦干了眼泪,表情如之前那般倨傲。

      姜世忧道:“其实,墨公子的灵力和我一样,都是与生俱来。个人灵力的强弱,那是早就天注定了。常人就算寿数上百,修行百年,也绝不可能有墨公子你这样强盛的灵术和灵力,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墨不异一边重新暗自聚拢灵力,一边答道:“宫主早说了我是无秽无尘之人,想必与常人有不同之处。”

      姜世忧道:“正是。墨公子,你太不同了……”

      师父为什么要说这些?宁羽奇了怪哉,正研究其中有何陷阱,这时远处一声吼将他们的对话打断:“找到了!在这里!”接着,随着一阵匆匆脚步之声,鲁去海、殷会期、姜元、姜东习和十几个小兵全都朝这里赶了过来。

      姜世忧的话戛然而止。他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甫地抬头向宁羽问道:“羽儿,南国灵脉——朱雀扇在你手上。”这话尾音下沉,显然他只是陈述事实而非疑问。

      “没错。”宁羽回头见鲁去海一行人正往这来,心内更是焦急,这事瞒不过他,索性干脆利落地承认了,如果炮火都对着他一个人,他尽量把他们牵制住,那凭借墨不异的功夫还有可能脱身。

      鲁去海等人顷刻便至,见有两个人倒在一边,定睛细看之下,突然向着姜世忧大声道:“臣相,此人、此人是不是就是天择国的太子樊潇?!”此前他只在画像上见过他,因此并不能确定。

      姜世忧敛容道:“他是樊潇,但不是天择国的太子,而是天择国的亡国之君。”

      鲁去海一时转不过弯来。姜元在旁立马恍然:“原来太子已经登上皇位了?!那樊予呢?难道樊予已经死了?”他向周围扫了一圈,在这陵墓之中,一眼便看见那以血书就的玉碑,白的玉、红的血,刺眼而鲜明。“那是……”

      姜世忧接口道:“正主早死,太子临危登基,也已伏诛。天择,已经灭了,现在四国皆是齐云的天下。”一言既出,其他人尽皆惊喜。

      姜东习这时道:“咦?为什么羽师弟和那个妖——墨公子也在?”

      殷会期恨恨道:“还不是来抢功的?否则还能来干嘛?”

      宁羽一脸认真地对他道:“大师兄,你这就错了。我们不是来抢功的,我们是来——”话音未落,他突然使出纵影移风。殷会期只觉眼前有团黑影晃过,然后,虹光一闪,周身突觉冰冷极寒,一柄利剑已横在他脖子上:“别动!所有人都别动,否则我对他不客气了!”

      殷会期、姜东习、姜元不约而同惊呼出声,殷会期确实没动,他甚至还没搞懂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在同时,姜世忧却是全然不顾这个被钦定的下任掌门,他毫不迟疑地向宁羽和墨不异疾冲了过来。墨不异挡在前面,似乎是知道自己灵术不敌,他尤其注意避开姜世忧的掌力,谁知姜世忧不偏不倚,掌心正对,如影随形,似乎能提前知晓他的路数,灵流过处,一片白光,已拿住他肩头。墨不异一挣无用,反手向自己左肩拍去,这一掌汇聚了极强的灵力,目标虽是自己,却是想着让自己受的这掌将力量传导至姜世忧拿他肩头的手上,可谓伤敌一百,自损一千。远处林清虽听着姜世忧的话并未出手,却一直都紧紧盯着看,这时不禁高声喊道:“主人小心!”他飞纵了过来,但已经来不及。

      “这是什么和什么啊?!”姜东习已经晕头转向,这番情景让他感觉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姜元却是沉着脸不说话,他已经发现了,羽师兄和墨师兄不对劲。或者说,这里的一切都不对劲。

      鲁去海则是第一时间跑去那尸体旁确认是否是天择太子本人,不远处还躺着一个年轻男子,他随便踢了两脚,见他呼吸微弱,但还有气儿。

      墨不异现在一手死死按住他拿住自己肩头的手,另一手聚灵发力,那黑色的灵流狂涌如墨,看起来根本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姜世忧欲抽回手,可墨不异无论如何都不放,另一掌已经挟着万钧之力攻至。这蕴含他十成灵力的一击,结结实实地打中了他自己的肩膀,搭住他肩头的姜世忧也被掌力震得甩脱了手。

      林清疾奔而至,扶稳了姜世忧:“主人!”

      姜世忧脸色青白,体内灵流乱走:“你故意引我攻击你!”

      十年之前,墨不异也是死死将他身体钳住,硬生生将剑穿心而过,留出时间给宁羽脱身。十年之后,如出一辙。

      他喟然叹道:“我倒是忘了你最擅长的就是这招了!”

      墨不异还未回答一字,膝盖突然一软便欲倒下。

      是的。打一开始,他就抱着这个主意。

      姜世忧的灵术太强了,灵力也太高了,这些灵力在他身体内外早已形成天然保护,与他寻常过招根本伤他不得,所以他必须要引他攻击,将其制住,让灵流共通,从自己身上传送过去,这股力量才可能间接伤到他。但墨不异自己却是实打实地受了这一击,所以这是高手间同归于尽的打法,根本没有逻辑,不讲章法,自己受伤愈重,对方便受伤愈重,但自己受的伤又定然会比对方严重许多。

      宁羽在旁看得魂飞魄散:“不异!”将殷会期丢到一旁冲将过去。殷会期得了自由反过来截住他,“站住!姜羽!你这是失心疯了吗?!”他还没明白宁羽为什么前面将他挟持了。

      “滚开!”宁羽目眦欲裂地大喊,一边动作粗鲁地将他一把推到一边。

      殷会期被推得一个踉跄,气极恼极,显是没想到平素温雅乖巧的师弟居然像变了个人似的。

      而另一边姜世忧已挣开林清,向墨不异后心抓去。墨不异看也不看反手格挡,黑色雾气在半空一凝,却被姜世忧举重若轻地便化了他袭来的一击,另一手蓄灵直扣他手腕,动作快如闪电。墨不异只觉得手臂一失力,整个人沉如千斤,半跪在地,感觉体内灵流顿时狂泄如洪。姜世忧要散他灵力,这点他早有预料,只是这种被抽力散灵的感觉原来如此难以忍受。

      宁羽疾奔而至,早已无暇顾及昔日师徒之情,铩羽斜飞,当头朝姜世忧削了过去。姜世忧随手一拂,一股劲力向他射出。宁羽半空旋转身体避开了攻击,在姜世忧跟前十步之遥落地,还没站稳便再向他冲去。林清上前一步与他过招,他身上带伤,功力稍减,又没了双钩,如此这般,两人倒一时势均力敌。

      “咦?!”殷会期、姜东习和姜元又是同时惊叹出声。在一起修习那么多年,他们才发现原来宁羽的灵术如此高强,而那个年轻的陌生男人又是谁?!

      没一会儿,姜世忧已散去了墨不异所有灵力。宁羽与林清正在缠斗,姜世忧朗声道:“清儿,别管他了,我们回去吧。”顿了顿道,“办正事要紧。”

      林清眼角余光一瞥,见墨不异脸色苍白,浑然欲倒,心中一喜,荡开宁羽刺过来的一剑,掠至姜世忧身旁:“是的,主人。”

      宁羽正要跟过来,姜世忧大声道:“还不停步?!”左手的灵流腾腾升起,张开五指罩在墨不异头顶。

      宁羽一惊之下连忙收步:“师父,您大可以抓我,一人换一人,我的功夫可比不上墨不异。等他恢复过来,就算不是您的对手,想必大闹一场也会让您觉得麻烦的吧。”他尽量让自己的语声放平,但饶是如此,还是不自觉地带了些颤音。

      林清叫道:“哟,吃里扒外的东西,也不想想是谁养了你这十年,现在倒敢威胁起自己师父来了?!也不看看你现在还有没有资格与我们叫嚣?!”

      墨不异骤失灵力却也不慌,他试了试,发现全身几乎无法使力。既然脱身不得又发不了力,他干脆盘腿坐在了地上,毫不理会头顶悬浮的灵流,冷然说道:“如果我没猜错,宫主的目标一直以来就是我。”

      姜世忧点点头道:“没错。墨公子看得通透,羽儿,我想你要失望了。”他看了看墨不异道,“墨公子我现在必须带走。你这么聪明,想必不会把朱雀扇放在身边吧。”

      殷会期、姜东习、姜元和鲁去海均是面露诧异。鲁去海道:“臣相何出此言?难道长仪国的灵脉在……”

      “等你把朱雀扇带来,为师便可以和你交换。”姜世忧定定地看着宁羽。

      殷会期实在忍不住了:“师父!这到底是哪儿跟哪儿?你们这到底怎么回事?”

      鲁去海向宁羽一指:“什么什么?你是说长仪国的灵脉在他手上?!”

      宁羽沉默了一阵,说道:“我可以答应你把灵脉带来,但你绝不可伤他分毫。”他移目向林清,“朱雀扇对我无用,我本来就没兴趣,但要是有人伤了墨不异,就算动他一根汗毛,我就亲手将灵脉毁了去。”

      鲁去海脸色一变,姜世忧看着他,清清楚楚地说道:“羽儿,你是亲眼见识过灵脉的威力的,如果灵脉有失,后果不堪设想……”

      “我自然知道。”宁羽打断姜世忧的话,一边盯着他的右手。姜世忧的右手就在墨不异上方,以现在他失去灵力的境况,姜世忧只要稍动一动指头,他可能就活不了了。宁羽心情焦躁,又不敢妄动,语气冰冷地说道:“那又怎么样?!我管不了那么多,总之只要他少了一根汗毛,大不了玉石俱焚!”

      殷会期厉声叫了起来:“姜羽,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说罢就要上前拽他。

      宁羽侧身避过,飞速转到他身后,在他臀上用力踹了一脚。这次殷会期再没稳住,滑出两步,直扑了个狗啃泥,趴在了地上,样子甚是难看。宁羽斥道:“蠢材!给我滚开!”殷会期大怒之下正想回话,乍见他一脸寒意,表情是前所未见的凶煞,竟一时说不出一个字来。

      “羽师兄!”姜元大声劝道,“无论你和墨师兄做了什么事,都应该好好和师父商量才对,一定有解决办法的,这样剑拔弩张对你们没好处!”

      姜东习阴阳怪气地插嘴:“阿元呀,你还看不出吗?他们已经反叛了!说不定就是天择派来的奸细安插在我们齐云的也说不准,现在被师父识破就恼羞成怒来了。”

      姜世忧眼中的戾色一闪而过,但很快,他拍了拍袍角,将罩在墨不异头顶的灵流撤去:“羽儿,你放心。我暂不会动墨公子,我给你十五日的时间,希望你到时能带着朱雀扇来找为师。”

      宁羽知道今日他与墨不异两人不可能全身而退了,退而求其次,如此有一人能离开此地,还能为以后脱身寻找一线生机。他沉声回答:“只要在此期间能确保他没事,我会把灵脉交给你的。”瞥了眼林清,又道:“如若不然,鱼死网破,绝不姑息!”

      鲁去海道:“小子,没想到你年纪轻轻,胃口如此之大,竟连灵脉都敢占为己有?我要问你,朱雀扇是其一,天择的灵脉是否也在你手?”鲁去海统帅大军纵横决荡,一是灭去其他三国,二就是要拿到灵脉。这是他最为关心的。

      听到这问话,在场的人都怔住了。自古以来,北国瀛北玄武璧、西国齐云白虎镜、南国长仪朱雀扇早就举世皆晓,单单东国天择灵脉是为何物不得而知。

      姜世忧道:“天择灵脉——唔,我倒能证明与羽儿无关。”

      殷会期刚才失了脸面,正想着挽回,一听这话忙站出来说道:“如此宝物,肯定在那个死人身上!”说罢便向樊潇尸体走了过去。

      “不是。天择的灵脉不在太子身上。”姜世忧缓缓开了口:“天择皇室,从来不曾拥有过灵脉。”

      殷会期定住脚步,众人也都大吃一惊。

      鲁去海道:“臣相,我从未听说天择无灵脉的传言,请问此话作何解释?你又是从何而知?”

      姜世忧道:“消息确凿,具体情形,待我回宫向皇上禀报。”他一振袍袖,微仰起头,朗声说道:“今齐云东征,方知天择旧主宾天,新君崩殂。天择现早已百事萧条、民怨弥重,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自此昭告天下,天择国灭,自此寸土寸方,皆由齐云统一收入,四国归一、盛世一统。东征人等,归朝后皆按品级战功,听候封赏!”这几句话掷地有声,虽是在齐云宫殿后山一角发出,却是响彻大地,连山下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宁羽神色凝重地望了墨不异一眼,对方也正回望着他,微微点了点头。眼下情形,以他一人微末之力根本难以回天,若非朱雀扇在他手上,他甚至连谈判的筹码也没有。

      宁羽忍住心中焦灼,将铩羽归鞘,在众人目光注视下走了过去。经过谢玉身边时,他默默将他扶起,背在身上。他走的时候,左右人等主动地让出了一条道来。

      殷会期道:“怎么?你们就这么让他走了?”他环顾四周,姜东习似在深思,姜元神色哀伤,姜世忧仍是一脸淡然,连鲁去海都没出声制止。一来,东征这些日子以来,姜世忧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拿下天择,这战功若共计十分,姜世忧得取其半,虽然御尸制敌这招太过阴狠,他并不认同,但也确实卓有成效。鲁去海嘴上不说,心中暗暗佩服,想来他决断之事一定不会有问题。二来,宁羽和墨不异曾擒获陈智,救他性命,他私心也并不想动手杀他。

      宁羽背着谢玉,穿过长长的墓冢群,在那血字玉碑之前停留了一小会儿,然后,又回头深深地看了眼墨不异,终于向山下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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