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国伏灵记》柳八斤

122、公主异心

　　远处，沙尘纷扬。

　　只见胡丁丁首先向那女子扑了过去，那女子显然也会武功，侧身一闪，堪堪避过，怒道：“我是叫你爹来帮我，不是让他留下你们这两个崽子专来坏我正事的！”

　　胡丁丁一招不成，使出一招鹞子冲天，人飞至半空，突然向她俯冲，双掌成爪，目标是她的左袖。

　　那女子见了，骂一声：“贱人！”急忙出手格挡。

　　胡当当在旁闻言，脸色一沉，但很快垂首恭声道：“公主，小的万死不辞，但是您手中的宝贝太重要了，只要宝贝一出，齐云那些鸟人一定都会乖乖认输，您千万不能冲动行事。”

　　秦琴君没去理他，一口一个贱人骂得更欢，掌风呼呼，出手极利索，想到八年束手，一招一式还能打得流畅得很。

　　在长仪冰窟的最底层，存放的都是超过十年的坚冰，坚冰之中静静躺着长仪灵脉——朱雀扇。当然，秦琴君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将会被囚八年之久。当年长仪先皇薨，长子秦巳镜理应继位，但秦琴君素与秦巳镜之母孟柳卿不合，若幼子上位，子弱母壮，孟柳卿又视权如命，背后掌权的会是谁不言而喻，到时她的日子必然不会好过。她向来作风彪悍，干脆先下手为强，暗地鼓动重臣谋反，一边拉拢一批武官帮她做事，欲图联合他们掀翻现政，推次子上位。这批武官之中，也包括了胡丁当的父亲。

　　胡丁当父母双亡是真，但父亲并不是什么饭店老板，而是长仪高等武官，与秦琴君一个政派。秦琴君倒台后，他带着两个孩子逃到长仪，明明身怀大志，却不得不屈居异国，不久便郁郁而终。

　　长仪灵脉朱雀扇人所共知，早被觊觎，但秦琴君未曾向任何人吐露一字。她在自己的皇兄弥留之际便偷偷留了心眼将其偷了出来。皇宫之内何处藏物，想来想去那冰窟便是最佳之地。朱雀扇被置于坚冰内冻住，放在了最底层，八年春秋过去居然也没人发现。

　　秦琴君出招虽勤，但也始终未能打倒胡丁丁，此时怒从心来，边战边骂：“我就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人心定然思变。不过想当年你爹誓死效忠，这情景我还历历在目，想不到他的崽子却是实打实的叛徒。”

　　胡丁丁情绪稳定，显然丝毫不受她影响，徒手向她左肩劈了过去，不屑道：“当年我们被长仪通缉，废了半条命才逃到齐云，若非你无能又怎会至此！”

　　秦琴君立马退后，听到这话更怒，同时提肘相击。胡丁丁一招落空，第二招小擒拿手立马跟上。

　　胡当当在旁却道：“公主，并非我们叛您，爹在临终前的嘱托始终未敢忘记，但是公主和孟——太后的事宜暂时搁置一边，那归于长仪国内忧，而现在外患当前，敌兵大军压阵，长仪危在旦夕，请求公主不计前嫌，交出朱雀扇来渡过难关。”

　　远处宁羽已然回过心神，他与墨不异五指交扣，一起凝神听着。这一席话他们尽听了去，都心道：原来这就是他们的秘密。

　　秦琴君边守边道：“交出来好让你们拿回宫讨好那骚蹄子吗？！当我傻吗？！”心里却懊悔莫急，若非刚刚逃出，一时心急，想着曾经最忠实的部下大体不会叛了她，这才与之联系。想不到忠将已没，忠将之子却和老爹的做派完全不同。

　　宁羽愕然半晌，脑子里转了半天才意识到她说的“骚蹄子”是当今长仪国皇帝的母亲，也是真正的掌权者孟柳卿孟太后，一时间哭笑不得。

　　十年前，宁羽曾与墨不异一起自天择逃走，当时想到的就是投奔这长仪国长公主秦琴君。记得那唯一的一次会面极不友好，当时年幼的小宁羽讶于长仪的长公主居然是个言语恶毒轻佻的女人。他轻声问墨不异：“不异，你还记得那个穿着华丽的女人吗？”

　　墨不异干脆地说道：“不记得。”

　　宁羽：“……”

　　这时胡当当道：“公主，你误会了。我们是长仪国人，现在国家存亡之际，应该奋起反抗才是。齐云现已宣告天下，着长仪献出灵脉，否则将举兵南伐，这等于是要挖了长仪的心，绝了长仪的根！可是按孟太后的做法，她一定会把灵脉交出去换得片刻安宁，这与饮鸩止渴无异，我等绝不容许她这么做，更不会把灵脉交给她！

　　秦琴君闻言身形一顿，胡丁丁趁势右手握拳向她肩头砸去，她往后仰倒，同时伸腿向她扫了过去，烟尘扑面，胡丁丁冷不防迷了眼，赶紧跃向一旁。

　　八年囚禁生涯对秦琴君并非全部空白，但她虽能从零星几个卫兵处了解到长仪这几年的种种，对新近发生的这一切却是一无所知的，闻言大惊失色：“你说得都是真的吗？我堂堂长仪已经落到这般田地了？”

　　胡当当心情沉重地颔首：“我们没必要骗您。父亲和我们虽然一直身在齐云，但心在长仪，只是孟太后掌权，我们根本没有回去当差的可能。其实我们比谁都希望公主能推翻孟太后政权，但现下之计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听惯了胡当当满嘴不着调的胡侃乱谈，宁羽还真不习惯他这么一本正经的说教。

　　胡丁丁闻言也跳开几步，收势站到了一旁。

　　秦琴君空出手来，正对他们说道：“那你们想怎样呢？”

　　胡当当恭敬一揖，道：“恳请公主用灵脉召唤神力，力克齐云。”

　　秦琴君、宁羽在同一时间睁大了双眼。

　　胡当当见她不语，向前一步劝道：“父亲临死之前心心念念的就是回到长仪，如果长仪国破，那么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无论是公主您与孟太后的对峙，还是我们在敌国多年的忍气吞声，一切都全无意义了！所以，请您把灵脉交出来，召唤神之力量，让齐云天地变色、山河破碎！这是我们唯一的生机了！”

　　宁羽的心猛然间有一丝抽痛。忍气吞声？他脑中划过与胡丁当姐弟在寻春楼笑侃阔谈的场景。让齐云天地变色、山河破碎？那么寻春楼呢？那么齐云的平民呢？

　　胡丁丁道：“尊敬的公主殿下，您在深闺多年，所以才不知晓西国瀛北已破，大好江山已尽归齐云。但是，齐云绝不可能善罢甘休，无论这灵脉交不交出去，他们必然要打过来的。”

　　胡当当听出姐姐言辞多讥讽之意，忙说道：“父亲始终忠于公主，也一直教导我们不能忘本。我们这些年来虽在齐云，但每日每夜无不在想着有朝一日能回到故土。眼下情势危急，我们首先必须对抗外敌才是。这些年来，齐云声势壮大，远超其他三国。瀛北虽被灭，但灵脉玄武壁能引滔天洪水，思来想去，也许长仪除了以灵脉抗衡也已别无他法。”

　　秦琴君默然不语。瀛北国破，灵脉引洪的事在四国境内都掀起了浩然大波，她也曾有耳闻。孟柳卿是个色厉内荏的蠢女人，除了对敌国俯首帖耳不会做不好其他事，但若引灵脉神力相抗，且不说齐云现在本身手握两国灵脉，单如此算来神力也该强于长仪，何况齐云就算被打趴，她暴露了自己所在，届时被孟柳卿抓回去，那么于她而言又有何好处？

　　她隔着衣服暗暗攥紧了袖中的朱雀扇，主意打定，软言道：“嗯。你们说得在理，现在长仪除了拼死抵抗已别无二路。”

　　胡当当始终敬重长公主，听她言下之意似是愿意引灵脉之力与齐云相抗，心中一阵欢喜。

　　胡丁丁道：“那就请公主把朱雀扇交出来吧。”

　　秦琴君应道：“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