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维亚坦的呼唤》郑泠子清

4、3.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麻瓜

　　九月一日那天路易斯醒的很早，他早早的洗漱完毕脱下晨衣，换上姨妈昨天说的——藏蓝色的背带短裤和白衬衫。他站在高大的穿衣镜前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白色的头发因为一觉醒来稍微有点乱了，他连忙伸手抚平。又拿着金丝的单框眼镜在眼前摘摘带带，一失手单框眼镜的镜链划过他水晶一样澄澈的蓝眼睛，痛的他闭上左眼然后眨了又眨。路易斯偶尔会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没什么必要的小事上，时间还早。他整理好皮箱，把单框镜塞进皮箱的一个夹层，跑下楼吃早饭。

　　迪亚玛姨妈已经准备好了早餐。烤好的蔬菜装在黄褐色的盘子里，水波蛋边放着两片切好的番茄，烤好的三文鱼冒着热气。在路易斯走向餐厅时，迪亚玛姨妈正在切最后的几片全麦面包。

　　“起得很早啊，路易。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十一点才开，你不用着急的。”她端上切好的面包片，路易斯会意连忙去拿草莓果酱，然后看着她把牛奶倒进燕麦片里。

　　尽管她说不用着急，但是路易斯看着她精心挑选过的衣服也只能无语凝噎。迪亚玛姨妈今天难得的换了一件不是黑白灰的袍子——是雾紫色的，衣摆很轻，随着她的行动而飘飞。路易斯轻轻念了一句“Bon appetit（祝你有个好胃口）”，然后把草莓果酱涂抹到面包上，一边吃一边盘算自己未来的七年。霍格沃茨会是什么样呢？他突然感觉陌生的记忆涌进脑海，似乎曾无数次走在一座城堡里，那里有幽灵和能活动的楼梯，天花板高到看不见，和外面的天空一个样子……

　　一定是在?霍格沃茨：一段校史?里看到的，路易斯揉揉太阳穴，强迫自己把思绪拉回面包和可口的三文鱼中。他喝下最后一口牛奶麦片，了无声息的下桌，拿着咖啡回到楼上了。

　　等待总是难熬的。他感觉已经把自己的课本翻了又翻，?标准咒语：初级?的所有咒语几乎都要背下来了，?魔法药剂与药水?里的大部分他都在家里尝试调配过，?魔法史?也被他看的滚瓜烂熟。只是他的魔杖多少有点不听使唤，很难顺从心意的施展咒语——比用迪亚玛姨妈的魔杖还困难，路易斯想这就是所谓的难以驾驭吧，以至于只能没什么用的背背咒语，几乎实践不出来。最后他百无聊赖的坐在桌边开始用如尼文抄一首诗，终于听见了姨妈喊他下楼的声音。

　　“路易斯，现在十点半了，咱们走吧！”

　　“好！”路易斯应了一声，拖着箱子下楼。迪亚玛姨妈好好打扮了一番，除了袍子外，还把金色的头发散下来，随意垂了几捋在额前。两鬓的长发后绕编起麻花辫，用深蓝色的菱形发饰别住。她看路易斯下楼，打开箱子给他装了一块法式三明治。

　　“这个留着中午吃。”她一边往里装一边说，“霍格沃茨会安排晚饭，这你不用担心，车上也会售卖零食甜点，想吃就买点。准备好了吗？”她把手伸向路易斯，路易斯点了点头，一手拉着箱子，另一只手抓住了她。

　　路易斯不得不承认，他的迪亚玛姨妈幻影显形的水平可以说是炉火纯青。在那阵窒息般的感觉过后，他们两个可以说是正正好好的降临在了第九站台和第十站台之间的那面墙前——他的姨妈反应比路易斯更快，停下的第一刻就拉着路易斯走了进去，悄声无息，没人看见这神奇的一幕。

　　尽管是巫师出身，但路易斯也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对于这个从未涉足过的领域感到惊奇。映入眼帘的是鲜红色的蒸汽机车，机车的浓烟在天空缭绕，猫头鹰嘈杂鸣叫，不听话的猫咪在人们脚下穿来穿去，很多学生推着笨重的行李来回走动。路易斯推着行李箱边走边四处看，差点踩着一个人的脚。

　　“好了，路易，还有二十多分钟就开车了，好好享受你即将开始的学校生涯吧！”迪亚玛姨妈似乎很愉快，揉了揉他的头发，这一举动让路易斯只能再小心翼翼的把头发梳好。“教职工大部分都不坐霍格沃茨列车。虽然也有例外，但我还是打算幻影显形过去。霍格沃茨被施了反幻影显形咒，我只能降临到霍格莫德，然后过去……怪麻烦的，总之先走啦。”迪亚玛姨妈挥了挥手，随着一声清脆的爆响，消失在原地。路易斯对她招手的手僵在空中，然后推着行李上车，挤过拥挤的人群，勉强在靠前面的车厢里找到了一个没人的空包厢。透过窗玻璃，他看见底下的一个留着骇人长发绺的男孩被一群孩子围着，他抱着的盒子里露出一条毛绒绒的长腿——那准是一只巨大的袋蜘蛛，路易斯得出结论。

　　他把皮箱搬上踏板，手腕上的银表告诉他他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可以挥霍。他开始有点好奇麻瓜世界了，姨妈一到国王十字车站就把他拽进了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可国王十字车站又是什么样呢？那些形色匆匆的麻瓜们又会有怎样的行李呢？路易斯感到好奇，他实在是太想去看看了，看着时间还充足，他从人群中挤下列车，从那条锻铁拱道里走出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他看见无数拉着行李箱的麻瓜穿梭在站台间，第九和第十的塑料招牌间空无一物，这让他感到一种误闯入另一个世界一般的惊喜。

　　他向前走了两步，突然意识到一个男孩的存在。他身材高瘦，足足比路易斯高半头，黑头发半长不短，勉强的抓成一个小辫子，长着一张没什么特点的路人脸，也只有那双眼白特别多的三白眼算是特征。他们一定是同类，路易斯看见了他推车上的鸟笼子，里面关着一只谷仓猫头鹰，已经频频引得路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他能感觉到那个男生的尴尬，他不停的用手攥着衣角，两只手交替着握紧推车，干净的咖啡色衬衫被攥出了几个印子。他身边没有大人跟随，但是路易斯根据他的紧张样子推测他应该是个麻瓜出身的巫师——巫师家庭、哪怕是混血家庭的孩子面对九又四分之三站台都不会这么慌张的。路易斯看看表，还有十五分钟列车就要开了，他再不进去很容易晚点。于是走过去，站在男孩旁边。

　　“你也是霍格沃茨的学生吗？”路易斯小声问道。

　　黑发男孩如释重负，不再攥衣角了，答道：“是的。你也是吗？请问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怎么走？”

　　“这边。”路易斯指了指第九站台和第十站台之间的那面隔墙，“穿过它就到了，别担心会撞上——实际上，你可以闭着眼睛冲过去。”

　　那个男孩咽了下口水，四处看看。来往的人流此时没时间注意两个十一岁的孩子，他点了点头，然后推着推车冲了过去，路易斯跟在他后面。进到站台内路易斯很明显的感觉到了他的诧异，身后又有几个红头发的孩子推车进来，他赶忙用胳膊肘怼了怼黑发男孩，站到边缘不挡住入口。

　　“对了，你叫什么？”黑发男孩突然发问，他似乎已经缓回来了，还算是个健谈的人，他伸出手：“我是阿诺德·伽拉尔。”

　　“路易斯·莱格利斯。幸会。”路易斯轻轻握住他的手，“你是麻瓜出身吗？在门口待了好久，你的父母呢？”

　　阿诺德似乎有些诧异，他蹙眉思考着：“麻瓜……？那是什么？”

　　“就是不懂魔法的人，当然。”

　　“原来如此。”阿诺德点点头，“那我确实是麻瓜出身，因为我父母都不会魔法。他们还在上班呢，我们——就是麻瓜们的学校可没有哪一所在十一点钟去报道，我父母没办法请假，他们都在公司做职员，也不好拜托别人，只能我自己来了。实际上，我家就在伦敦，离这里很近，但因为不知道怎么进来而耽误了。”

　　路易斯的目光移向他的谷仓猫头鹰，小家伙已经醒了，在笼子里时不时发出一连串咕咕的叫声。阿诺德意识到他的目光，笑了笑：“猫头鹰。我爸妈说要我勤和他们通信，就买了一只，虽然小但是能拎很重的东西，我叫他班德，但好像他不太喜欢这个名字。”

　　他说着，往笼子里投了一些猫头鹰食。“班德，班德？”谷仓猫头鹰没吃，而是凶巴巴去叨他的手指。

　　“你看，他不喜欢这个名字。但我真的不想改名了。”阿诺德抽回手，满脸无奈，那只猫头鹰才开始吃它笼子里的食物。“老是闹脾气，要不是力气比较大，我也不会买它。真希望它别一赌气，把我给父母的信扔进垃圾桶里。对了，你的宠物和行李呢？”

　　“你让我想起来了，我把行李放包厢里了，宠物我不太需要就没带。好了，快走吧，再待在这里可就赶不上车了。”路易斯带着阿诺德穿过人群，现在人挤的更多了，有的从车窗探出身来和家人说话，有的在座位上打闹，还有两个红头发的男孩几乎是用跳的方式下车去找他们的妈妈。路易斯和阿诺德费了很大力气才挤到路易斯行李所在的靠前的那个包厢，只是在进去时候，突然和里面的一个男孩四目相对。

　　“抱歉……我不知道这里有人……”那个男孩小声说道，似乎有点窘迫，脸很快飘红了。“我来时候这里没人所以……真的抱歉，我这就离开。”他站起了身，路易斯连忙过去安抚。

　　“没什么的，本来这包厢也只有我一个，坐在这也没关系。”路易斯倒是不介意这个。

　　列车将要开动了，一阵汽笛声响起，把那个男孩吓了一跳。路易斯看向窗外，他自顾自的期望着接下来的旅程。

　　他们三人没有一个对着窗外招手或喊话，这足以证明，他们都是自己来的。

---

作者有话要说：　　主角团集结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