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夜半腹空无人睬，寻食半路遇斗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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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深，星淡月明。
屋外，人寂声稀。
在如此安静宜于好眠的夜晚，杨依雪却突然醒了过来，且是神清气爽地醒了过来。其实路途虽远，赶得也还算急，但并不算很累，就是大脑混乱成了一团而已。所以，刚到这里，她连周围环境也不曾看，衣服也不脱，打发掉两名侍女便和衣而卧了。
虽然夜色已深，但她大抵是能够看清此刻屋内的陈设的。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自然没有。屋内的东西几乎全是实用的，大约墙上两幅看起来可能是水墨画的东西应该也是专门为这间屋子抬些品味脱离朴素变成简单大方而挂起的。
杨依雪撩开厚实的棉被，缓步到窗前，抬手微用力往外一推——只听吱嘎一声，糊了厚厚两层纸的木质雕花窗户便打了开来，放进了外面清冷的月光，和着冬日的寒风，挺有提神作用的。虽然，她一觉之后觉得自个儿大脑其实已经不再糊成浆糊了。
此时，因着有了月光，屋内的一切也更加清晰了。桌还是那张桌，凳还是那张凳，窗也是那扇窗，就是所有东西在屋内摆放的位置以及它们各自的模样让这间屋子彻彻底底摆脱了所有可能的负面评价，的的确确是大方的，且是典雅的。那两幅图也确实是水墨画，是水墨山水画，作画之人画工极好，画面隐隐露出不染尘世的高洁。可是不知为何，她明明对画研究不多，却隐约觉得有几分眼熟？
黄花梨木的圆木桌上整整齐齐地放着一套茶具，看起来像个摆设，但茶壶里确实有大半壶早已冷却的茶水。虽然可能已经冷却许久，居然也能闻出淡淡的茶香，应该是好茶。倒了一杯，缓缓踱到画前，沉思。实在是太眼熟了！眼熟得情不自禁地去思索。轻轻抿茶一口，唇齿之间尚有余香，确实是好茶。冰凉的茶水顺着食管慢慢流进肠胃，却引起了她的食欲。有些饿了啊……
看来她白日的行为可让那俩侍女看轻了，睡觉前恍惚听到的冷哼也不是虚的。她都弄出多大动静了，也不见有人来询问。那……填肚子的事情，还是等会儿再说吧？
想了想，杨依雪轻轻取下那幅看着眼熟的，拿到窗边，就这月光细细看了起来。这图，为什么这么熟悉呢？
杨依雪理了理自己脑海中为数不多的关于画这门技术及艺术的知识，目光在画上徘徊良久，直到……她突然看见山间云朵中那隐约勾勒出的道士身影！那几乎和那缭绕的云烟溶为一体的道士身影！这绝对是师父那个自大老头子的作品！就她被时常荼毒的经验，她十分肯定！
如此说来，师父这绘画的手艺，不俗嘛！居然被挂到这种人家的屋里。
想起当初在山上，师父见她白日沉迷于医书里无法自拔，天色渐暗不适合读书之后又只练轻功再不学其他，不禁非常不满。
“徒儿啊，你就不学学诗词歌赋？这些可是与外面有识之士打交道不二的法门啊！”师父颇有些语重心长。
“诗词歌赋？那是不是还得加上琴棋书画？”她笑眯眯看着师父道。那日，因为她居然能顺利踩着河水渡河，虽然河水浅了些，巨石多了些，鞋子也湿透了，但轻功初见效果，自然心情极好，就多说了些话。通常，她都只用没兴趣三个字直接拒绝的。
“唔，”师父抚着白须，沉吟半晌方说：“你若是有意，自然也是可以学的。”
“师父，你擅于此道？”彼时，她微挑眉问。
“画还是能拿出手的！”师父眼神飘忽好一会儿方回答。
就她家师父那顽童心性？就她家师父那连个名字都取得乱七八糟没有丝毫文艺特色的艺术细胞？她！一！点！儿！都！不！信！
就凭她那怀疑的眼神，师父怒了，当即抓住她的衣背，把她提回了屋内。
“研墨！”师父如此命令。
于是，她乖乖从了。
她一边研墨，一边看着师父从自己床下的箱中小心翼翼取出一张上好的宣纸，细细铺平，倒也觉得师父看起来还是有那么一点儿会画画的味道。虽然师父不擅长取名字，但不表明师父不善于作画么。好歹师父那一手字写得还是不错，而且书也看了不少……可是为什么他就不擅长取名字呢？没几个书生不会取些看起来文绉绉或华丽丽的名字吧？她对此其实还是深感困惑的。
师父见她眼里的怀疑稍微退却，倒是神情变得有几分傲气，像是在说：你就等着看吧，为师我那画技还是一等一得好的！
师父不仅这么表现了，还这么说了，也这么做了。而且不只那一次，而是每隔十天半个月的就画一幅图在她面前秀来秀去。
她其实一直很想问：师父，您老高寿？
但她知道，有些问题是不能问的，比如这个，绝对是其中之一。于是她只是一直暗自揣摩而已。
唉！山上的日子啊，师父那顶好顶好的厨艺，她真是万分想念。
摸着咕咕叫的肚子，杨依雪一时惆怅莫名。为何她就不去学两手了？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转瞬即逝。有那时间，还不如多研究一下药物的相生相克，多从师父脑中挖出些药学知识。
肚子确实有点儿空，伴随着肚内发出的声响，杨依雪推开大门，倚在门旁，任凭寒风刮过脸颊却也只是看着无人的庭院不动。
要不要高喊：“来人”二字呢？还是溜进旁边可能是知杏或者小虎休息的地方把包裹找到，取出里面的一些小点心甚至是药丸呢？
天上，月正明。地下，人真饿。
结果，远方一道黑色的影子飘过。
轻功还挺俊。那么，此间的防护可算不上好，都能任由人随意进出了，那居于其内之人的安全保障？杨依雪又惆怅了。半晌，她才决定试一试自己久未使用的轻功去找找厨房。说不定路上遇到两个护卫还可以问一问。至于黑影什么的，不关她的事，她不插手。
所以，她朝黑影的反方向去了。
幸而，她的运气还是不错的。不过在稍微验证了下自己的轻功果真有所退步之后，她便看到远处有一群移动的灯笼。拐上主干道，隐隐然朝那些两行灯笼走去，在尚离数步之远时，她便听到了排头的一个灯笼厉声喝道：“谁？”
“今天刚到的大夫，夜半肚空，出来寻一寻果腹之物。”杨依雪大大方方对着灯笼一号道，无附带表情，却仍自觉用语太过柔和了缺乏特殊人才的特殊性格。
在灯笼一号为领头羊，哦，不，是领头灯笼的带领下，她被认真打量了一番，然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一切都是如此地顺利。顺利得让她太过放松警惕，以至于当她发现前方有两个人在对峙的时候，为时已晚。
那是在距离她虽然还有一段距离但遮挡物确实太少了点儿的地方，两个身高相似，身材相似的人正打得火热。这两人，一个身着夜行衣，也不知是不是刚才飞过她所在院落之人；另一个衣衫尚有些不整，侧面看不清脸蛋。两个人正默不哼声地对峙，还是赤手空拳！
这其实是友好切磋吧？虽然这两人招式都挺凌厉，出手也尽瞄准往致命部位，但肉搏……？
只见这两人你来我往，肢体的碰撞声在空气中传播着，却又消散得很快。两人的动作都非常敏捷，你攻我防，你防我攻，明明是见着机会绝不放过的，却偏偏没有一人真的击中了另一人。若周围有好的藏身之处，她其实并不介意躲好了慢慢观赏观赏。这两人的动作都很具有美感，是有一定的功夫水平才能表演出来的。
两个打得认真，似乎都没有注意到她。她觉得，此刻天上的那朵厚云真好，刚好遮住了月光，所以那两个太过全心投入的人都没有发现她。可是，去厨房必经的路就这么被堵住了。而周围也真没有可以默默旁观的好场所，杨依雪万分遗憾地望了望那条可以通往厨房但尚且见不到厨房影子的路，又看了依然非常精彩的表演，只得转身回走。
轻功还有个作用可以降低行路的声响，在这种偷溜的时刻，非常有用。她真是这么认为的，刚开始的现实也是这样的。比如，就她的听力告诉她，那个哼了几声的黑衣人在逃离之时的行进路线是与她所行的方向有个角度为钝角的偏差的。虽然，那两个人很奇怪地在她运起轻功准备开溜的时候停止了打斗。
她注意到了搏斗的终止，自然有些许不安，是立即加速准备直奔自己暂时所住之处的。
可是，她背后那个声音又是怎么回事儿呢？
“那位姑娘，请留步。”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夜半腹空无人睬，寻食半路遇斗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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