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长叶小麦

11、［人偶魔女］自我

　　2023年3月28日04:24
　　我是人偶魔女，名字是「涅摩尔」。
　　「涅摩尔」这个名字都含义是“妖精之子”——“妖精”在最初的定义里是一些无形的生物，那些存在于人们心中、潜意识和共识里的东西，被赋予了活化的概念，就是笼统的“妖精”——因为看不见又的确存在着，所以“妖精之子”引申的含义就是，「没有根源的诞生」。
　　当然，作为魔女存在着，我肯定不是没有根源的。
　　这样诞生的魔女，其实就是野魔女——没有母亲，她们是从幻想中成功孵化的生物。
　　魔女就是这样的种族。从人类对同类的恶意、渴求中的诅咒和幻想中诞生的扭曲生物。
　　——“人偶魔女”是后天经历的干预形成的名号。
　　我的起源——也就是诞生了我这个野魔女的本质神秘，是以“美之幻想”和“大母的信仰”为主的。
　　前者很好理解，那就是人类对于美的狂热信仰——当然了，魔女是从受诅咒中被扭曲诞生的种族，这种信仰当然也是扭曲的。它们是蒙昧的，狂热的，充满了侵略性的，充满了混乱。
　　而后者——通俗点说，那就是对于「女性」权威的一种原始崇拜。“母亲”是温柔的，是威严的，是无私的，是起始，也是一切毁灭的归宿……乱七八糟，从生到死，这一份代表的始终是掌控权柄的，既是守护者，也是毁灭者。
　　因为这一部分是对「繁衍」的敬畏。
　　如果没有那个意外，我应该是……呃，我想不出名字。
　　大概会是……「幻惑魔女」一类的名号。
　　魔女是感性化身的种族。
　　决定一个魔女「名号」的东西不一定是她们的起源，魔女起源的神秘来自于心灵领域的思潮，是包括着情感和欲望本能的无形概念。当然不会包括「人偶」这种人造物概念——甚至还有「烟花魔女」。那是她获得的称谓，而她的起源应该和「受祈愿的」有关。
　　还有些魔女，她们掌握的力量和领域似乎是自然的元素。但事实上魔女作为人类脱胎的神秘生物，受到自然源力的影响有，但不高。比如能够操控冰雪和寒冷的「冰魔女」，擅长使用草药技艺的「药魔女」——前者，多半是「对寒冷之物的灾厄恐惧」起源，后者则是「对疾病的恐惧、对生的渴求」的结合体。
　　有时候相同元素的起源会成长为截然不同的魔女。比如「药魔女」的两种神秘通常作为伴侣形成一个起源，另一种可能就会是「瘟疫魔女」。
　　当然，这是原始魔女的分类，拥有血缘的魔女往往会继承母亲的起源，但不绝对。
　　魔女本来就是很容易受到影响产生偏移的敏感种族。
　　而我离开我诞生的那个世界也有一部分这个原因——我存在的时间太长久了。准确地说，我存在于“人类”的认知里太长久了。久到他们中的某些人将我的存在和月亮联系起来，将我视为「神灵」一般的存在。
　　而魔女的本质又确实和某些神灵是一致的。诅咒和恐惧也是信仰的一种，都是群体心智强烈的感情罢了。
　　就如同神会被信徒的信仰污染一般，魔女若是处在类似的境况，也同样会受到偏移。我的身上已经多出了一些奇怪的神性，让我的锚定概念中多出了一些和月亮联系起来的部分。
　　而我的起源原本和月亮毫无关系。我是人对某一类人的幻想集合体的化身。孩子认知中的母亲，女人向往中的女人，人们对于生育权能所有者的敬畏和恐惧。
　　我的起源中大部分是女性权能的具象化形象。并不包括男性幻想中的女性配偶这种概念，否则我的性格就不会天生如此强势了。
　　成为成熟的魔女数百年，我也深入地探究过自己的起源。孤独的魔女们常常会在梦中漫步到神秘中的荒原。沉眠许久，在梦中看见自己起源的碎片。
　　我做过许多这样的梦，我有时还会刻意地深入神秘中的迷雾，不让自己醒来。
　　我梦到过自己不曾经历过的，作为死去的少女而活动的人生。那是在青春妙龄夭折的女孩儿，她被同族装扮得华丽庄重，装戴着黄金的饰品和染色繁复的长裙，躺在铺满了鲜花和香草的棺木中。成年的妇女们避开她的葬仪，年轻的年老的男人们挖出深深的土坑，搬来厚重光滑的石板，和她同样年纪的男孩儿女孩儿们为坟墓撒土，栽上旺盛的香草和绿藤。
　　妇女们为她制作出小小的人偶，在供奉大母神时，将代表她的人偶放在匣子里，在大母神的身后一同享受供奉。在有新死者时带着装着她人偶的匣子一同悼念，在即将迎接新生命的生育时刻，向大母神祈求的同时，也小声向她祈祷着，希望得到少女的保佑。
　　——是的。那就是某个少女成为死神的概念。
　　敬畏着生育权能的人们，认为在掌握生育职权前便夭折的少女是含怨的。他们敬畏着，恐惧着，安抚着小小少女不甘的灵魂。于是代表着死亡的形象便确定下来，孤独的死神会来带走同胞陪伴自己。但人们怀着对同胞的美好祈愿，于是身为少女的死神又有了怜爱因生育而涉险的妇女的一面。
　　少女死神又衍生出了另一层联系——她是未能成长的大母神。死神和大母神又是一体两面了。
　　于是探寻到这一部分起源的我，掌握了生与死的一部分权能——即是基于生育所赋予的生与死。
　　我将这部分权能运用到学来的人偶制作技能中，因此制作出了拥有生命概念的人偶。这些人偶没有灵魂和自我，但它们是具有生命的，是活着的存在。
　　我没有赋予它们自我和智慧的责任心。我创造出它们，和制作出服务自己的工具和消耗品没什么区别。
　　久而久之，我就成为了「人偶魔女」。
　　而不是「大母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