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不合》宿三

19、婚姻

　　“她就这么走了？”

　　酒吧里，程褚吊着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笑了又笑。
　　“张溱亦，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被点到了人高大的身子微微躬在沙发上，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脸色沉郁，颓废的气质异常明显。

　　方才他说完那句话后，车厢里沉默了好半晌，然后叶茹打了电话过来给宁柯。

　　估摸着就是说那回事了，他表面不显，实则是竖着耳朵去听。

　　可惜宁柯不是“嗯” 就是“是啊”，也听不出什么。

　　过后，他把车停在路旁，直接问她：“妈跟你说什么了？”

　　车窗外面的微风拂了进来，撩拨起她两侧的刘海，就在这刻，她的眸子侧了过来，不同于往日的温柔沉溺，而是含着一丝探究和沉思。

　　“她问我是不是有男朋友了。我说是。”她终于开口。

　　张溱亦一颗心放了下来，含笑，刚要说话，她便道：“那依你说，我们之间怎么算？以后呢，你是怎么打算的？”

　　他沉默片刻，发现自己竟然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事实上，他没有想过以后。

　　他本来就是及时行乐的性子，他对她着迷了，于是就找上了她，让她做了他的女人。

　　原本，他对她并没有什么绮丽的想法，毕竟她刚来他家那会，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

　　那会儿，他还以为她是他爸在外面的私生女，毕竟这类事情在他们那个圈子里太司空见惯了。

　　所以，他那时非常排斥她。非常。

　　他不让她叫哥哥。

　　她就远远地叫他少爷。

　　后来他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离谱，因为叶茹对她实在是太好了。好到他这个儿子有时候都嫉妒。他了解叶茹的性子，眼里是揉不得沙的，宁柯怎么可能是什么私生女？

　　不过，她确实很讨人喜欢。渐渐相处下来，他也喜欢这个妹妹。有段时间，他也是真心把她当自己妹子处的。

　　有这么个妹妹，似乎也不赖。

　　直到后来…程沥深的出现，他才慢慢意识到，这么些年下来，当初那个小姑娘已经出落地亭亭玉立，容颜昳丽。

　　他原本是不在意，真的不在意，但叶茹三天两头的叫程沥深来家里吃饭，俨然把他当自己女婿了。宁柯也是羞答答的，好像也是认定了那个人似的。

　　她们的眼光也就这样了。

　　可是，他不知道后来的自己为什么有些愤懑，当他看到宁柯和程沥深成双成对时……

　　他试着揶揄出口，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了一些。
　　“总算是嫁出去了。”

　　但说出口后，他就沉默了。

　　宁柯看了他一眼，也沉默了。

　　从那天后，宁柯好像就开始躲着他。直到那天她生病住院，他是抱着玫瑰去的。

　　当听到程沥深说出那句“不思量，自难忘”，他一阵气结，也终于知道了症结所在。

　　原来，他对她的心思，早就昭然若揭了。

　　于是，他走了进去，在另一个男人炙热的目光下，握住了她柔弱无骨的手，她终于也对他所期望的那样，目光融成了月光下的一滩水。

　　没办法，他太顺了。

　　上天从来都是帮着他的。她的心里果然是有他的。

　　后来的一切，全部顺理成章。

　　他对她很满意。甚至也可以为她偶尔的小脾气做出让步。谁让他迷上了她？

　　可是，若是谈以后……张溱亦想了很久，也没能想出一个所以然。

　　而她仿佛也看穿了他的心思，低笑一声，“你会娶我吗？”

　　张溱亦再一次沉默了。

　　他没想过婚姻这回事。

　　在他看来，只有穷人才需要结契，一生一世绑在一起，共渡风险和难关。婚姻，说到底，不就是一个壳。

　　“很好。我也没有想过。结婚有什么好的，是吧？”宁柯着实很善解人意，不再勉强他。
　　“妈那里，到时候了我就会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她笑了一下，很温柔。风把她吹得风情万种，却掺杂破脆感。好似下一刻，她就要被风揉散似的。

　　“你赶紧好好休息吧。今晚我回家睡。”她开始推车门。

　　张溱亦脑门的突突跳了起来，他飞快握住她手。

　　“我不是不想娶你，也没有想过始乱终弃，我只是…… ”没有做好准备。
　　他一眼不错地盯着她。

　　宁柯回眸过来，眸子里什么情绪也没有，“我知道。少爷你不用解释这么多，我都明白的。”

　　他强撑着，勉强压下心中那些酸胀感。
　　“明天下班，我来接你？”

　　宁柯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人潮中。

　　…

　　此刻，酒厅喧闹不断，张溱亦依旧无比烦闷。

　　程褚从他言简意赅的描述中也闻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你们这关系，确实尴尬。”他啧了一声，看向对面男人一晚上都未曾舒展的眉毛。

　　“在一起尴尬，分了也尴尬。你想想，以后她另嫁人，生个孩子还得叫你舅。”

　　张溱亦冷瞥他一眼，“不会分。我不会让她嫁给别人。”

　　程褚挑了挑眉，拿出一支烟，慢条斯理地点了起来。

　　“你说不会就不会？你不想娶，还不让别人嫁了？你想得够美的！” 他嗤笑出声。

　　张溱亦闭眼，脑海里都是宁柯穿着婚纱缓缓在礼堂走向程沥深的样子，于是，狠狠地拧了拧眉。

　　“不是不想娶，是暂时不想考虑婚姻。”

　　程褚听他话里这凉薄劲，暗想宁柯也是遇人不淑，沉默许久，笑了一声，“你就是运气太好了。太容易得到就不会珍惜。”

　　…

　　那天回去，宁柯就沉沉地睡了一觉，隔天，准时到了摄影室。

　　今天她安排拍摄刘茉一组主题为“神明少女” 的图展。

　　自从上去林帆源的杂封破了销售记录后，宁柯也受到了越来越多艺人的邀约。

　　这位刘茉是妥妥的一线大咖女星，还是金飞奖最为年轻的影后。

　　前不久的这个综艺中，她和苏潇都是常驻嘉宾，两个人是新晋的姐妹花。最近经常一起逛街，还上了不少热搜。

　　宁柯本不知道这么详细，奈何孟喃这个内娱风向标一大早在她耳旁念叨。
　　“刘茉好歹也是一个影后，怎么跟苏潇玩到一起了？或许是想知道苏潇的整容医生？”

　　苏潇那张脸虽美，却也不乏一些整容传闻。毕竟在娱乐圈，这种事太常见了。

　　是以，直到拍摄完，孟喃还是一直盯着刘茉的脸看，试图在上面找到一点动刀的痕迹。

　　但刘茉本就不是像苏潇那种精致挂的建模脸，她长得很高级，眉眼清冷疏离，脸很小，鼻子有股钝圆感，很有故事感的一张脸。

　　任谁来也挑不出错处。

　　宁柯拍得很顺利，给刘茉看了成片，她私下性子挺软萌的，一直夸宁柯，声音也糯糯的。

　　两人相谈愉快。刘茉还主动加了宁柯的微信。

　　“我发现你和潇潇还挺像的。”她说。

　　宁柯知道她指的是谁，心里一直悬着把钝刀，时不时就会牵着痛。

　　“我是指性格。”她解释道，“你是清冷，她是冷艳，但其实都是慢热。你们都很可爱。”

　　宁柯点了点头，不想和那个人比较，绕过了话题。

　　离开时，刘茉的助理还带来了满满两大袋的奶茶分了下去。

　　刘茉拢了拢脖子上的丝巾。
　　“宁小姐，下次能不能请你去喝下午茶？”

　　宁柯生怕遇到那个人，含糊地应承。

　　刘茉不知道看没看出来，只笑说：“宁小姐，那期待下次的见面咯。”

　　刘茉走了之后，宁柯的心依旧很乱。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苏潇这里，就过不去了呢。

　　明明上次她和张溱亦已经说开了，而就在昨天，她也知道了张溱亦的打算。和她的态度，正好是一样的。

　　最好不过了。

　　或许不久之后，她也会被张溱亦用一套天价别墅打发了。

　　但她不会要的。

　　他人她都不要了，更何况是他的东西。

　　宁柯若有所思地想着，直到离下班时间还有一小时的时候，温甯突然给她打来了电话。

　　她的声音混着哭声，越演越烈。

　　“宁宁，我宫外孕刚做完手术。我哥在外面打蒋勋，你快来！再不来，蒋勋就要死了！我不想我哥去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