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不似江楼月》休宁松萝

37、假亦真

　　“大少爷，不知唤我来所为何事？”

　　“苒儿，这里没有外人，唤我大哥便是。”

　　“大哥……”苓苒摇了摇头，自嘲一笑，“虽然常听九龄这么唤你，可是现下让我自己这么唤还是觉得有些不习惯。”

　　陆彦卿叹了口气道：“这些年你受委屈了。”

　　苓苒摇了摇头道：“我并没有觉得委屈，要说委屈小时候不懂事的时候也许会有些，可是过了这么些年，我早把她当成是自己妹妹，看着她过的好我便也觉得好了，只是近来看着她发生这么多事，我心里很是不安，若是没有九龄那原本这一切该是我来面对的，可是现在这些却都压在她身上，而我只能在一旁看着，不知道应该怎么帮她分担些。”

　　“的确在这个上面我们对九龄是有亏欠，可是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们之中没有比她再合适的人选了，若是成功，九龄自然还是我们的小妹，若是不成，虎毒不食子，她也不会有性命之忧，这或许是最好的办法了。”

　　“话虽如此，可是眼看着婚期越近我便越觉得不安，我实在是很怕九龄知道了真相以后会承受不住，连日来她已经憔悴了很多，我实在是不忍心。”

　　“今日听闻苏慕凌去探过小九，是不是中间又发生了什么事？”

　　苓苒点了点头：“两人好像有些争执，加上之前不多时九龄与浔安少爷还有些纷争，现在她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也不让人进去伺候。”

　　“浔安？可是为了……难道说他知道了？”

　　“是的，虽然不知他是从何处得知，听闻来的时候还好端端的，等九龄回来以后两人便有了争执，浔安少爷走后不多时苏家二公子便来了，我见他出门是怒气冲冲的，想是也闹了个不欢而散，一下子发生那么多事，我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心力撑下来。”

　　“浔安那件事也是我考虑不周，原本我只是想着既然九龄喜欢便也帮她瞒着，却不知道会生出这么多变故，只是我一向觉得浔安他温文尔雅应该不会为这事置气才对，也就没有放在心上，不过照眼下的情况，这样恐怕也不是坏事，我心里也一直担心九龄她心思单纯，若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和浔安没有这血缘之亲，而生了绮念反倒是不好，这件事一直搁在我心里，现在既然已经如此便随他们去吧，你这几日还要偏劳些，多在一旁宽慰她，我毕竟是兄长有些事情可能不及你贴心，你也知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也从来没有把小九当做是外人，即便是今日有此一举，我还是会以她的安危为重，绝不等闲视之。”

　　“大哥，你说的我都记下了，还有一事一直搁在我心里，我想若是事成之后九龄不想待在京都，我们便带她回临江，不知这样是不是妥当？”

　　“傻丫头，你忘了九龄就要嫁人了怎么还能这么随意呢？”

　　“可是九龄嫁人也是权宜之计，若到时候九龄一心想走我们能不能帮她？”

　　“我知道你是为她好，只是这缘分的事实在很难说，不过我答应你，若是到那时九龄她一心想走的话，我会出面说服苏家同意和离放她离开的，现下你放心了么？”

　　苓苒点了点头，看着窗外道：“只盼着这场风波尽早过去，我们一起离开这是非之地。”

　　“放心，总会有这一天的……”

　　“苓苒姐你回来了。”萤焰看到苓苒走来便迎上去问道。

　　“小姐她还在房里么？”

　　“是啊，怎么了？找小姐有事么？”

　　“没什么要紧事，不过是怕她一个人在屋里闷得慌，那我进去看看她。”

　　“恩。”

　　“苓苒。”陆九龄正掀了帘子要出来。

　　苓苒见了道：“小姐，你这是要出门么？是不是想要什么，我去拿来便好了。”

　　陆九龄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想出去走走透透气。”

　　“是该出来走动走动，一直闷在房里没病也要憋出病来的。”

　　陆九龄点了点头神情有些落寞看着苓苒道：“苓苒，你陪我走走吧。”

　　“好，我去那件披风，这天色灰蒙蒙的恐怕一会会起风。”

　　陆九龄看着门外的天色，点了点头。

　　苓苒拿了披风看见九龄还是方才的模样站着，只觉得一阵心酸，抿了抿唇轻声唤道：“小姐，我们走吧。”

　　陆九龄点了点头也不说话，两人相携着一起出了门。

　　两人相携走了一段路，看到前面有个临水的亭子便走过去准备修整片刻。

　　“苓苒，在这里住了这么久，这府里也没好好看看，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我们在临江的时候总是想着京都多么富庶繁华，总想着要来看看，却没想到真的来了之后却是整天都呆在屋里。”

　　“小姐，这些日子事情也多，不比在临江的时候空闲。”苓苒见她神情有些落寞便开口劝慰道。

　　陆九龄摇了摇头道：“其实我知道并不是没有空闲，只是现在已经回想不起当时的那份心境了，没有了心自然也提不起兴致来。”

　　苓苒想到今天与陆彦卿说的话便想着探探她的口风：“小姐，若是现下还有余地选择你是想留在京都还是回到临江？”

　　陆九龄闻言唇边牵起一抹淡笑：“若是有余地么？若是可以我想和家里人都呆在一处，京都也好，临江也好，只要一家人在一处即便是西北苦寒之地又有什么关系，若是不在一处便是在瑶池仙境我也未见得能够开怀。”

　　想到她的身世苓苒越发觉得心酸：“你心里可有埋怨过老爷和夫人？”

　　“埋怨？埋怨他们太过信守承诺，还是埋怨他们把忍心我远嫁？”陆九龄默默低了头，“其实原先在临江的时候我是有些埋怨的，所以自苏府来提亲之后我把家里几个账房的活都揽了下来，日日忙到月上三更，想想那时候也是可笑，不过是自己与自己赌气，那时候我总是想，若是我平日里再勤快些，对家里的生意再上点心，而不是只埋在书堆里说不定能有一番作为，这样爹娘看到了我的好也就不舍得把我嫁那么远了，现在回想起来觉得那时候真是傻。”

　　“你总把这些事都放在心里，也不同老爷夫人说，若是说了或许或许能有变数呢？”虽知不会有变，但是苓苒还是忍不住这样劝道。

　　陆九龄摇了摇头：“现在想想爹娘应该也是舍不得我的，不过他们既然这么决定了必然也有他们的道理，若是我说了反倒会叫他们为难，所以如今我很庆幸没有同他们说这些话。”

　　苓苒听了忍不住叹了口气：“小姐，你若是能再随性一点，不要顾忌这么多或许烦恼也会少些。”

　　陆九龄闻言扯了扯嘴角叹道：“是啊，苓苒，我有时真的宁愿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用操心，可是人活于世，很多事都避不开也躲不掉，再者，这么些年下来我也已经习惯了，现在要我改怕是也难了，罢了，难得出来散散心，我们不去说这些烦心事了。”

　　“苓苒，你看那边是不是有好些人往这边走。”

　　苓苒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是有几个人簇拥着向这边走来，点了点头道：“小姐，好像是往这边走走来，还有不少的人。”

　　陆九龄站起身道：“许是也出来散心的，我们这边也坐了好一会了，那便换个地方吧。”

　　才走出亭子没走多远身后就来了一个随从打扮的人走到跟前对着两人到：“太子有请，请小姐移步观云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