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重缠身》枫水

3、第 3 章

　　6.

　　一眨眼又过了一个月，这一个月他对我还算好了点，虽然远不如以前。

　　知足啦！人要学会知足

　　可总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你不能知足。

　　这你就知足了?

　　心里难受的紧，知不知足又能怎么样，我不知足他就能对我像以前一样好吗？

　　这不现实

　　看了眼账目，只有支出记录，林淮又忘记给我打钱了。

　　骗你们的，林淮早就不给我打钱了，就算有也会特别少。

　　我洗了洗脸，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捏了捏自己的脸，突然想到我们刚在一起时他说的话：

　　你太瘦了，以后我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

　　林淮你说好的养我呢，我都被你养瘦了。

　　换了身体面的衣服，我决定我要回去工作！

　　再不回去工作我就要被饿死了，饿死倒不至于，病死倒是真的，快没钱买药了....

　　治疗心脏这类的药总是这么贵，颠了颠手上的药瓶，里面的药所剩无几。

　　他从来不知道我有病，当时大部分生活费都用来买药了，他就抱着我说：“没想到养你还挺费钱，以后找个工资高点的工作，要不然我可养不起你了”

　　7.

　　被除名了。

　　仗着总裁夫人的名义我向人事部的人要了之前的裁员列表，果然。

　　林淮的签章。

　　也许是看我面色沉重，人事部经理立马解释道：”先生你忘了，章是您亲手盖的”

　　我呆滞在原地，她继续说道：“裁员表没章是作废的”

　　“我盖的？.....”

　　她笑着看向我：“是的，当初总裁说不忍心将您亲手裁去，所以当时是您亲手盖的章”

　　我把记忆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想起我是什么时候盖的章。

　　”那我能重新入职吗？“

　　“这.....”她迟钝了一下，有些难为情道“抱歉不能”

　　“为...算了，我来公司这件事别告诉林淮”

　　我转身向门口走去，她在身后向我道别“江先生再见”

　　我停下脚步淡言道：“我姓谢”

　　她慌了神。

　　“抱歉抱歉！”

　　“没事”

　　推开门后转头看了眼牌匾，我想也许这辈子都不会来了。

　　熬夜熬多了，总觉得忘了点什么。

　　以后不等林淮了，再等他我就是小狗！

　　8.

　　汪

　　9.

　　今天去复查了，医生说让我多晒晒太阳补钙，如果我不听那就终身服药。

　　没人能救我，也救不了我。

　　“有那么严重吗”我小声嘀咕，他抬头看向我。

　　完蛋。

　　又被骂了…你听力2.0吧，总感觉哪里不对，2.0好像是视力。这医生可达不到2.0，自从我认识他开始他鼻梁上的眼镜就从未摘下过。

　　“你又做了什么？”

　　他揉了揉眉，又皱着眉看向我的体检单，头也不抬的问道。

　　“没做什么”

　　他面色沉重：“你的各项指标还在持续下降。”

　　“啊？那我是不是快死了”

　　“快则一个月，慢则一年”

　　“嗯…”我垂下眸。

　　没想到我最多还有一年，有些可笑，忍不住笑出声。

　　心里难受，好想哭。

　　“你笑什么，这么没心没肺？”

　　“是吗…让你失望了”我忍着哭腔，努力把自己装成没事人一样，可一开口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泪从眼眶中涌出，拿着体检单就跑了，丢死人了，哭什么哭。

　　我拿着体检单蹲在一处建筑物下，把头埋进胳膊小声抽噎。

　　—啪

　　—啪

　　脸上多了两个猩红的印子。

　　别哭了。

　　我咬紧牙又扇了自己一巴掌，快死了而已，哭什么，又不是小孩子了。

　　10.

　　回家了，家里没人。

　　我拿起杯子接了一杯水，很凉。

　　心脏又有些不舒服。

　　我是先天性心脏病，如今已经27年了，看来这个病早晚会要了我的命。

　　都说母有病子必有，我哥就好好的，而我年纪轻轻就进了ICU重症监护室。

　　没有嫉妒我哥，人的命运各不相同罢了。

　　能不能让我活的久点，我想出去看看。

　　11.

　　打雷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极其害怕打雷，巨大的雷声直穿心脏，有些喘不过气。

　　又吞了两片药。

　　没用。

　　继续吞。

　　林淮今天晚上还没回家，我还以为他能记起我害怕打雷。

　　我拽着杯子把自己缩成一小团挤在墙角，打了一通电话给他

　　无人接听。

　　对方忙线中。

　　外面的雷声越来越大，狂风暴雨打在窗户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想要了我的命？

　　电话转成微信。

　　——林淮，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想我吗？

　　说什么胡话，他不会。

　　他不理我。

　　意识有些模糊。

　　——咚咚咚

　　有人敲门。

　　被子披在肩上，跌跌撞撞走到门口开了门：“谁啊…”

　　我的声音抖的不成样子，来者也有一瞬间愣住。

　　“谢勉。”

　　他叫我，我抬起头。

　　“是你啊，你来我家干什么，骂我一顿？”我打趣道。

　　“吃药了，今天没太阳不能怪我”

　　头上逐渐冒出细汗，说话也有气无力的，耳边的雷电滋滋作响，就差批在我身上了。

　　“你状态很不好”

　　“我知道，劳烦你高抬贵手救救我？”

　　他的身上被淋湿了，看来外面下了很大的雨。

　　“我是你的主治医生。”

　　“？”

　　我一脸疑惑的看向他“你是我的主治医生？”

　　“？”这下轮到他疑惑的看向我了“谢勉，你记忆力下降的严重”

　　“是吗？”

　　我示意让他到客厅坐，他倒是很自然的进来了。

　　“连句谢谢都不说？”我问他。

　　“那我救你你是不是要给我磕几个头？”

　　“……”

　　“什么人啊”

　　一片黑暗中隐约间看见他皱了皱眉随后娴熟的打开了灯。

　　“？”

　　他叹了口气：“我以前来过你家，可是你好像已经记不清了。我们已经认识了十年，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我摇了摇头，我的交际圈里只有林淮一个人。

　　高中的那些同学都不联系了，毕竟在我17那年他们就知道我已经死了。

　　当时我躺在病床上仰望未来，带着一个新的名字，新的身份，重新回到熟悉的城市，认识不同的人。

　　“害怕了就来找我”

　　我反应过来看向他。

　　“我搬家了，就在你隔壁。”

　　“？”

　　“有那么震惊吗？别站着了，过来坐。今晚的暴风雨最起码还要持续六个小时，不想死就过来”

　　我走到沙发旁坐下，他却站起身拉紧了窗帘“这样能缓解一下，虽然说声音是要盖不住的”

　　我把耳朵堵住看向他。

　　“……”

　　12.

　　雨停了，家里又没人了。

　　我拿起星星纸折了一个星星丢进了玻璃瓶中。

　　第多少颗记不清了，只记得我从鬼门关回来一趟后就一直折星星，快十年了。

　　每个星星里都有不同的内容，有关于爱的，关于友情的，关于等等等。

　　——你怎么了？

　　手机里传来一条信息。

　　——太忙了刚看见

　　——没事…你能回家吗

　　聊天框上的正在输入显示一遍又一遍，最后却只有一个字。

　　——忙。

　　——好吧，那今天你早点回来，好好休息别累坏了自己。

　　他没回话。

　　——1:20

　　果然很忙，都凌晨了还不睡。

　　没事就回家吧，我给你暖被窝，算了夏天太热。

　　算了算，如果还有4个月的话，正好到今年跨年，过年是不用想了，挺不到了。

　　估计等过年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死那里去了。

　　我敲了敲自己的头。

　　这么悲观干什么，我从不是悲观主义者。当初躺在重症监护室，听着医生说要他们签放弃协议的时候我都没悲观过，如今这是怎么了。

　　12.

　　网购了一个摇椅，不是老人的那种传统氏摇椅。

　　这钢管还挺重？

　　我废了好大力气才把这个摇椅拼装好，面冲阳光，放到客厅右侧的位置。这里有个巨大的落地窗，放在这里晒太阳最合适不过。

　　我战战兢兢的坐在上面，摇了摇，还挺结实。

　　林淮，我想你了

　　你别不回家

　　13.

　　他说他去出差了，要几个月才能回来。

　　啊，千万别回来的太晚我怕你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成了一团灰。

　　14.

　　今天去医院拿了药，好贵。

　　余额还剩7W多。

　　最近吃的太好了？

　　不可能啊，吃的最好的那顿只是火腿玉米饭啊…

　　拎着药回家的时候路过了一家茶品店，随意瞟了一眼。

　　林淮？

　　我愣在原地。

　　他正和另一个男生谈笑风生。

　　怪风太大，吹湿了双眼。

　　原来这就是他的小情人吗？

　　长的很清秀嘛。

　　是了，他一身茶香，我一身药味，还是别靠近我了。

　　15.

　　就不该出门。

　　我躺在床上手微微发抖，远处的银光闪现，我走过去拿起那把刀，对追自己的手腕用力划了下去，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但我肯定，我已经疯了。

　　回过神来血已经流到了地上，风吹过伤口，疼的要命。

　　立马止了血。

　　心里难受，看着旁边的刀还是想再划上一刀。怎么就没人能来把我杀了。

　　本来已经不想管了，但是旁边的手机传出一声震动

　　——勉，你和林淮出去吃饭了？

　　——怎么了？

　　——好啊，你和别人出去吃饭不叫我

　　——？我没出去吃饭啊，我在家

　　——？刚才那个男生明明…

　　他撤回了一条信息。

　　——是我看错了，勉，你去那家茶馆看看吧，林淮每天晚上都回去那家茶馆，我以为是你我就没太在意

　　——他是不是出轨了？？？

　　——我去看看

　　……放下手机心里百感交集，本来不想管的…别告诉我啊。

　　下午6点，我去了那家茶品店。

　　还没进门就闻到一股茶香，是林淮身上的香味。

　　再向深处走去，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下一秒巨大的疼痛从心脏里爆发，头也因为充血而有些模糊。

　　那个西装革履的人正是林淮。

　　他正笑莹莹看向柜台前的男生，这是我许久都未见过的笑容。

　　那人正眼看过来，温柔道：“先生吃点什么？”

　　我瞟了眼林淮的桌上，笑到：“抹茶蛋糕，小份”

　　“好的，先生您先找个地方坐吧”

　　我坐在林淮背后的位置，因为我穿着帽衫的原因，林淮并没有认出我。

　　要是当初，就算我把自己包裹的再严实他都会一眼认出我。

　　还真是在慢慢变化。

　　没过多久蛋糕就端上了桌，是他身上的味道。

　　吃了口蛋糕，悲伤的情绪突然间全部涌上心头。

　　这个蛋糕是好的。

　　这才是林淮愿意吃的蛋糕。

　　光色偏暗，周围人影稀疏，生意也暗淡下来，我在想该如何处理这半块蛋糕的时候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

　　“勉勉，要是累了就请假”

　　“没事，我不累”

　　我握紧叉子。

　　我快死了你在和别人谈情说爱？

　　“勉勉，有一天我会把你娶回家的，我喜欢你好多好多年了”

　　“嗯？”

　　“从高中开始，你走了以后我就再没看见过你，直到三年前我再次遇见你了”

　　“是吗，原来你喜欢了我这么多年”

　　“还好我等到了”

　　……

　　我呢…你一时兴起找的替身…？一个可以随便抛弃的精神寄托？

　　林淮，你好狠的心

　　我就在你身后听着你以前对我说的情话落入别人耳中。

　　我多失败啊，我的爱人说会爱他一辈子。

　　从高中开始？…

　　我给别人做了八年替身？

　　“勉勉你太好看了，让我都不忍心碰你”

　　手中的叉子被掰弯，手腕处的伤口隐隐作痛。

　　你不忍心碰他，就忍心碰我是吗？

　　林淮…抱抱我吧，伴侣间最简单的事他都做不到了。

　　想起那个男生的面庞，我说为什么找我做替身，原来是我和他长的比较像。

　　如今他抱着一个和我极其相似的人，他没空来抱我，也不会抱我。

　　我想过很多，例如我们一起白头到老，领养一个属于我们的女儿。

　　如今这些早就成了虚无的泡影。

　　林淮，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真心爱过我。

　　“打包。”

　　两个人依依不舍的分开，那个男生给我打包的时候林淮一直在后面瞪着我，怎么，打扰了你们甜蜜幸福的时光？

　　就快深夜了，我掐着嗓子道：“太晚了，早点回家吧，有人在家等你。”

　　我拿起蛋糕头也不回的出了茶品店。

　　林淮，你今天真是让我看到了一出好戏。

　　让我知道自己有多么的傻。

　　多么的愚蠢。

　　你高中遇见的人怎么就不是我，你爱的人怎么就不是我，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就这么断了。

　　你果真拿得起放得下。

　　就算是深夜这条街依旧有很多人，因为旁边就是夜市，一堆人聚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

　　突然天上下起了雨，街道上的人纷纷离去，望着各家灯火通明我越来越觉得我想要个家。

　　如果我从未得到。

　　如果我从未遇见。

　　如果不是我这几年的一厢情愿，也许我的生活会好过点。都说过程和结果固然重要，现在看来还是结果重要，与其说是结果倒不如说是开头迈出的第一步就走错了，左脚拌右脚跌跌撞撞走了这么久，回过头才发现这么多年都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