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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十二,情劫 ...


  •   “徐大哥!”
      景天这一声出去,那边靠坐在树下的徐长卿便缓缓抬起头来,嘴唇动动,似是想回应,却突地伸手揪住了自己的胸口,动作好像是痛苦至极——只是除了唇缝间溢出的血迹,面上依旧没个变化。
      景天见此情景忙不迭跑上前去,俯身慌里慌张查看徐长卿的伤势,只是试探了下脉象,脸色已经变了。
      “徐大哥!你何时受了这般重的内伤?!谁干的?!”
      徐长卿好像想回答,只是一张嘴便咳了一口血出来,最后只得朝景天摇摇头,却不敢再出声了。只让景天心里更加焦急,却就在这时,眼角感到有什么白花花的东西一闪,他再一回头,身边竟凭空出现个白衣的公子。
      当真是如那小二所言白衣如雪,面孔也是白皙的,还带了浅浅的笑。只是景天却能看清了这人的五官,觉得倒是说得上清秀俊雅,然而……那笑却始终叫他有古怪的感觉。
      “飞蓬将军,自你下凡之后,咱们可也好久不见了。”
      “你……?”景天哪记得自己身为神将的所有事情,当然是无法认出此人是谁,但隐约却觉得不是善辈,不由本能地跨出一步,挡在他和徐长卿之间,拱手冷冷道,“兄台认错人了,在下是渝州城的景朝奉,一介凡人而已,并非什么飞蓬将军。”
      “哈哈哈,将军你真会说笑,才这么些天便认不出我白雀了么?”那公子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又垂了眉眼看了下徐长卿,复又抬头时,眼里便精光一闪,“将军,莫要如此咄咄逼人,人虽是我白某打伤的……”
      景天听到此,魔剑差一点就挥出去了。可偏偏这时,那白雀连退了几步,扬了一扬手,一只雪白的雀鸟就落了他手上,正是当初给景天带路的一只。顿时叫景天奇怪起来,便又住了手多听了几句。
      “将军请看,我对徐兄并无加害之心,不然为何又让她为你带路一遭好带徐兄回去养伤?实在是徐兄他自己固执己见,不肯退让,逼我不得不出手……”白雀又道,倒显得他无辜的很,直叫景天气得一口气涌上心口吐不出,呼吸都急起来:
      “你……!”
      然而他只走出一步,就觉得衣摆叫人给拉住了
      “小天……不可无礼……他是……天劫官……”
      徐长卿气若游丝的叮咛低低地响起,景天只觉得下巴底下的血管一阵突突地跳,还想往前走,徐长卿手却攥得死紧,就是不让他过去。
      “将军,你现在是凡人之体,纵是武功路数如何高明,却也不见得斗得过白某这神体的文官,我也不想惹得咱们三人间再有何不快,还是听徐兄一句劝吧。”白雀却跟看个笑话一般笑着看了他俩,一面悠闲地抚弄了自己爱鸟,一面不紧不慢道,“再说了,此事却是徐兄有错在先,你若不问青红皂白便揍我一顿,可真是冤枉好人啦——是不是啊,徐兄?”
      那话音刚落,景天就感到扯着自己下摆的手猛地一紧,他心里也跟着一急,魔剑之上已是有风灵之力闪耀,杀气腾腾。
      “徐兄,将军的耐性不好,”白雀却并不慌张,只是敛了笑容,眼光跟着语调一道冰冷了下来,“你若再不开口解释,事情就不好收拾了。以后总得有共事的时候,我也不愿伤了和气,只是若将军出手,我却也不得不自保……”
      他说这话时始终望着徐长卿,似是对着他说的,然而景天却清楚得很,那左一个“将军”右一个“将军”说得如此不冷不热不阴不阳,分明是在跟他挑衅。
      笑话,他景天在永安当当过小伙计,由着人呼来喝去这么多年,还能有谁比他更能忍?这等小把戏,赵文昌给他给的阴阳怪气多了去了,今天还会怕这一个天劫官的奚落不成?
      景天便微微一笑,还待还上这人一句,却听身边一阵咳嗽声音,一只手往上过来,重重拍按在那树干上,竟是徐长卿靠着树,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小天……不可胡闹……白兄他并未诳你……是我一时冲动……先向白兄出手……才被反弹的法力所伤……”
      这句话并不算长,徐长卿却断断续续说了好久才全部说完,一张嘴却是白的牙衬着红的血,叫景天忍不住把头偏开去,再也不想看。
      “将军可听见了?徐兄自己已经说了实情。他的伤重实在并非白某的过错,还望将军大人大量,不要为难白某。再者徐兄伤势不轻,纵使九日之后即将羽化而升举天官,之前却也依旧是普通的仙体,须得好好调养,还望将军不要好心拔撞倒延误了病情,反叫徐兄多吃了苦头。”
      白雀得了徐长卿的解释,那笑里更见了几分得意出来,一句说得比了一句的笑意更深,却一句说得比一句更叫景天心里寒冷。
      “……九日之后升举?!这么快?!”
      景天重复了一遍,猛地扭过头去,死死盯着徐长卿:
      “徐大哥,这是什么时候定下的事情?!”
      徐长卿睁了眼冷冷看了景天一眼,本就笔直的嘴唇抿得更紧了,似乎根本不想回答。
      然而白雀却代他答了:
      “怎的,徐兄未跟你说?将军,便是你那日酒醉之时,徐兄已经成功历劫,不然你当他为何要拖着伤重之躯回来蜀山?他不过是想要一个人回来修仙的故地,在这清静之地除去最后的凡间杂念罢了。可惜啊可惜,毕竟还是太过勉强了些,竟在半路倒了,害我须得大费周章叫将军你来助他一程……”
      他便说到这里,徐长卿总算又有了动静:
      “白兄请你不必说了……这些徐某自会跟小天解释……”
      “那怎么可能!”然而景天打断了这一句,他已没了听徐长卿说话的打算——既然徐长卿不打算说,他当然不能强人所难——因此现在他只瞪着白雀,“那怎么可能!若是他历劫一番,那艰险经历怎会不惊动旅舍的凡人?!”
      “谁告诉你历劫便一定要电闪雷鸣地动山摇惊动凡人了?”白雀扬扬眉毛,好似极惊讶地望了眼徐长卿,“徐兄你却连这个也未告诉将军么?我还当你们是多年故交呢……”
      他说得轻轻巧巧,在景天听了却好似叫磨石砸了心里一样。
      不仅生生地疼,还沉沉地落。好似他身体里有个洞,就让那沉沉的东西一直一直沉下去,永远到不了底。
      “这是徐某的疏忽……不过这些小事还是不要耽误白兄的时间了……”
      徐长卿说,声儿断续,却平缓,跟着这人前几日那模样一样,波澜不惊,雷打不动。
      而景天只觉得自己的脖子跟僵住了一样,竟然无法扭过去看徐长卿的面孔。
      反正看了也是一样,只该还是那张木无表情的脸吧。
      “长卿兄,你伤得太重,还是少说为妙。”
      接着他便听了自己若无其事的声音,他感到自己脸上牵起一个微笑来,望着白雀行了个礼。
      徐长卿没有再说话,所以有一刹那这里只有他和白雀的声音。所以那一刹那的对话他听得格外清晰,记得也格外清晰。
      “方才失礼了,还望白兄多多担待些。请问白兄说长卿兄所历并非雷劫,那末到底是何?”
      “哈,将军太客气了。”白雀的笑深了深,倒是极爽快地拱手还礼道,“徐兄身有女娲神族五灵之力,再用雷劫去检验修为深浅显然多此一举,然白某恐其心境不平,方才安排你们相见,布下情劫以验他是否有心割舍人间情欲,脱离凡尘……”
      “我们……?”
      似是一个炸雷自头上打响了,景天感觉身上一阵细密的针扎似的疼痛,连着脚底下好像也漂浮起来,好似踏实的大地突地消失了一样。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那答案像是鼓槌般狠狠擂着他,他的耳朵里“嗡嗡”作响。
      然而他竟站住了,还是微微笑着,用平稳的语气回应道:
      “多谢白兄指教,那看来我这些日来却是给你们两人添了麻烦了。不过——”
      最后他转向徐长卿,像是对白雀一般,行了个客客气气的拱手礼。
      徐长卿的眼是冷的,景天的笑亦是冷的。
      “——长卿兄你终于历劫成功,修业有成,真是可喜可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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