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滴玉》尘夜

54、第五十三章 咄咄逼人

　　“好了，我们来好好地谈一下！”北海休松开禁止住筑紫汐肩膀的双手，才摆了个和谈的架势，但见眼前一阵风起，筑紫汐已经以标准跑步姿势刮过他的面前再次向霍拉弗的办公室冲去。
　　跑啊跑，步子是迈得很快，可怎么景物不见变化？筑紫汐不解地回过头，随后郁闷地发现自己在商场打折时买的心爱T恤的一角正死死地揪在北海休的手里，由于自己的动作已经濒临撕破的临界点。
　　嘶啦——呃，是已经撕破了……
　　“放手啊，你到底要干嘛！”筑紫汐气急败坏地嚷道，看着T恤上的裂口越撕越大，整个下摆都快给拽下来了。
　　“不干什么，想跟你谈谈。”北海休空出一只手掏掏耳朵，状甚闲散。
　　“我现在没功夫跟你搅和，你放手，我要去揍霍拉弗那个王八蛋，不揍扁他我就不是筑紫汐！”
　　“你能不能稍微冷静点啊！”北海休无奈地道，这个女孩子怎么精力这么充沛，平常人在这种情况下还会拼命往前冲的吗？
　　嘶啦——走廊上响起清脆的裂帛声，筑紫汐被一股强力带着斜斜转了个身，好容易稳住脚步，眼睁睁看着自己衣服的下摆贴边被扯下了整整一圈，本来长及臀部的上衣一下子变成了高腰。咬咬牙，红了眼睛的筑紫汐继续往前冲。这次你总不能制止我了吧！她在心里暗想。然而，事情并不如她预期中的乐观，刚跑出没几步，一股强劲的力道再次逼迫她缓住了脚步。
　　“北海休，你到底要干嘛！”筑紫汐咬牙切齿，盯着那只再度拽住她衣服下摆的“爪子”。
　　“都跟你说了想和你谈谈。”北海休懒懒地说着，一贯的“无忧”作风，简直就像是在春游一样，“谈谈、谈谈，听得懂普通话吧！你这样让特意在类魔界大兴旗鼓推广普通话的作者作何感想？”
　　“我管他什么普通话，反正我现在没空和你谈，你放不放手，不放手我连你一起揍！”筑紫汐挥舞着拳头，表明自己言出必行。
　　“喂，如果你不能静下来好好地听我说，你那套数学卷子我可就不还了。”北海休摸清了筑紫汐的弱点，开始甩条件。
　　筑紫汐抿一抿嘴：“大不了不要了，我包里多的是！”心痛啊……
　　“那灵石呢？”北海休不紧不慢，自己手里多的是王牌。
　　筑紫汐的眼里快要迸出火来，死死盯着北海休，好半晌才勉勉强强地说了句：“谁……谁稀罕——！”她故意把那个尾音拖得长长的，努力作出没所谓的样子。
　　“休还小，你能不能让他一下。”没多久前百晓生说的话很是时候的响起在她的耳边。好，就当我做姐姐的让你一下，哼！筑紫汐倔强地想着，反正那石头也不是珍品，呃……是珍品没错，但是毕竟是人家的东西，对了，是那个哈罗毕的东西（筑紫姑娘终于意识到自己一直持有的东西并不是自己的所有物了），所以我也没什么损失嘛，哈哈，这么想就舒服多了！
　　“你还有什么花招尽管放马过来，我可不怕你！耶~”筑紫汐扮鬼脸。
　　“我没什么可以威胁你了。”北海休仿佛很懊恼地说着，偷眼瞟到筑紫汐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只是如果再这么僵持下去，你的衣服可能就要变成比基尼了哦，虽然我是不在意啦……”他一面说着，一面眼神有意无意地在筑紫汐身上瞟来瞟去，趁她不注意，偷偷地笑了一下。
　　“你……”筑紫汐的脸一下子烧得通红，气得根本说不出话来了。
　　“而且，被人发现我们两个这样的话，你可是真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啧啧，我就说这世上不可能会有女孩子对我不动心的嘛！”北海休装模作样地摇着头，“原来你之前是对我欲擒故纵啊，早点说嘛，害我费那么多周折！”
　　“我早说过了这本书不是言情小说啊！”筑紫汐哇哇大叫。
　　一边有个女佣听到走廊这头的嘈吵放心不下小心翼翼地往两人的所在看了几眼，在接到北海休意有所指的暧昧笑容后，会意地抿了嘴离开了。远远听到她跟旁的女佣的闲聊声：“啊呀，那位雷奥大人真是好帅呢，虽然火大人也不错呢，京城来的人就是不一样。茱利亚大人可真是好福气！”随后是一连串的附和与叽叽喳喳的碎嘴声。
　　“好了，现在可以冷静下来跟我好好谈了吗？”北海休见到筑紫汐僵硬的脸孔，终于放心地松开了手。
　　“你要谈什么？”筑紫汐深呼吸几下平复了情绪，两手一摊，摆出一副赶时间的样子。
　　“八足是什么，杀人事件和月堂海冰有没有关系，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还有……”北海休沉吟了一下，接着说，“那名和我长相一样的男子是谁？”
　　筑紫汐一惊，往后退了两步。这么快就要直面晓生的问题了吗？她斟酌着该怎么回答北海休的问题。
　　“八足……八足的名字其实是我偶然听来的，判断应该是蜘蛛怪之类的东西，霍拉弗总长秘密养了这么只怪物，什么目的我不清楚，但是昨晚的惨案他本人亲口所言是八足所为。”
　　北海休陷入沉思，如果那叫作八足的是昨夜惨剧的直接凶手，那么之前的杀人案件应该有很大的可能是在霍拉弗操控之下执行，而其目的则多数和颠覆王权有关，只是不知他到底是受人指示或是出自本人意愿，但是之前在餐桌上他却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知情的样子，难道真是自己看走眼了？
　　“霍拉弗……”北海休盘算着下一步的动作，是当场摊牌呢还是……
　　“所以喽，这自然不可能和小冰有关。”筑紫汐一副看白痴的样子，“小冰和我都是二十多天前才刚来到这个类魔界，根本不可能会和这次事件扯上关系，你再仔细想想，一个心智不过八九岁的孩子怎么可能有系统有预谋地去实施这样缜密的连环杀人，再退一步说，你找得到他的动机吗？杀害那些人对他有什么好处？”
　　“二十多天？”北海休有些吃惊地抬起头来，“你没搞错日期吗？”
　　筑紫汐的火气又被挑了上来，冷冷地道：“他跟我一天来的，我来了几天他就来了几天，北海休，你是不是想污辱我的智力！”
　　北海休皱着眉头严肃地看着筑紫汐：“筑紫汐，你知不知道我这张画像是什么时候画的？”
　　筑紫汐摇摇头。
　　“阿萨贝塔邑的农业、林业二位执政官一宿毙命的事件在绿月十一发生，是自年头开始的第一桩由无差别杀人转至固定朝廷官员为目标的案件，根据在那当中存活的目击证人的描绘才有了这幅画像，你明白么，这幅画是在绿月也就是距今四个多月之前画的！”
　　筑紫汐惊愕地瞪大眼睛，思绪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绊住乱作一团。
　　“怎么可能，小冰明明是和我一起……”瞠目结舌之下，她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我可以相信你的话，”北海休望着筑紫汐的表情也陷入深深的疑惑之中，看起来筑紫汐说的应该是真话，那么仅仅来到类魔界不过短短二十多天的月堂海冰又怎么会在三个月前出现在阿萨贝塔邑？是容貌相似的巧合吗？如果是，这个巧合也未免过于惊人了！
　　“会不会是有人冒充？”筑紫汐提出一个假设，“比方说像武打小说里的易容什么的，你们不是魔族么，应该有变化之类的能力吧？”
　　“不是没有可能。”北海休在脑子里排布着可以变化容貌的几个种族。
　　在类魔界之中虽然聚居着多数的人类和亚魔族，细数一下具有改变相貌能力的种族还真不少，但是在没有预先见过对方长相的情况下怎么可能变化成那个人的样子？如果说确实是有人冒充月堂海冰，那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挑起棻国和月堂海家的嫌隙？这似乎对谁都没有好处。根据两强相倾取其利的原则，放眼整个类魔界他看不到有什么人可以直接从中获得好处。
　　“所以这一定是你们内部的事情，跟我们两家都没有关系。”筑紫汐迅速作下结论，毕竟只是个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普通”（普通吗？）学生，想问题的范围远没有北海休广。
　　“筑紫汐，你们是为了什么来到这里？”北海休想了一下问，“魔界和人界的通道应该在三百年前就被关闭了。”
　　闻言，筑紫汐一下如同被人踩住了痛脚一般，愤愤地咬住下嘴唇，面上现出痛苦的神色来，犹豫了好一会，才最终抬起头来说：“这个说来话长……”
　　许久许久，北海休才终于从某人的悲惨历史中回过神来，随后捧着肚子很没风度地笑趴在地上。
　　“好好笑……轿车从玻璃窗飞进来……哈哈哈哈……校长求你走……”北海休一面说一面还指手画脚，好像是亲眼见证的一般。
　　“哼，随你笑，最好给我笑到死。”筑紫汐撇了撇嘴，提不起生气的精神，关于这件事，她从小到大都不知道给人笑过几次了，早就习以为常，刀枪不入了。
　　“抱歉抱歉。”北海休总算意识到了身为一国之君该有的风范——不，事实上是他意识到再这么笑下去他会把自己的根本目的都忘了！努力地克制住再次捧腹狂笑的冲动，他擦了擦眼角，站起身来。
　　噗嗤——
　　一看到筑紫汐翻着死鱼眼的脸才刚摇摇晃晃站起来的北海休又重新捂了嘴蹲下去，拼命地笑。
　　“笑够了没有，都已经这么晚了我还没吃午餐呢，没事的话我先走了。”筑紫汐抬腕看表。真是的，想不到自己的悲惨史这么长，说着说着竟然已经过了用餐时间那么久。
　　奇怪，霍拉弗怎么没让人来找自己过去吃饭。呒……霍拉弗！一想到山羊胡子的霍拉弗总长，她的火气不禁又涌了上来。八成是给吓怕了所以不敢来请自己吧。随后她有些烦心地摇了摇头，管他什么八足霍拉弗，填饱肚子才最要紧。
　　“喂，我去餐室了。”筑紫汐摆手。
　　“等等。”北海休突然止住笑，用严肃的口气叫住筑紫汐。
　　筑紫汐心里咯噔一下。
　　“你还有一个问题没有回答我！”北海休看穿了筑紫汐的想法，不依不饶地说，“最后一个问题！”
　　筑紫汐不情不愿地转过身来，她原以为自己可以蒙混过去，想不到……
　　“告诉我，那名男子是谁！”北海休用不容分辨的口气说道，“这个问题，对我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