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滴玉》尘夜

26、第二十五章 邪恶突袭

　　事情要从一个星期之前说起。
　　珀兹纳山是海拔在四千米以上的雪山，虽然听起来非常庞大，不过当看到她的时候人们通常能够想到的形容词却是秀美、圣洁之类。一年中大约有八个月以上处于飘雪季节，其中的四分之三则是根本无法进出的封山季节，也因此在珀兹纳山上生存着各种自远古延续至今的植、动物物种。无论是漫山遍野的雪松，还是美得让人几乎无法呼吸的霜花，以及那些在魔界其他地方根本无法看到的奇花异草，就是终年积雪的山顶附近那一圈花环状闪耀着盈蓝光彩的冰原群也不得不让人对眼前静静矗立的珀兹纳山脉那种宛若天神降临的美感由心底滋生出几要匍倒的崇敬感。珀兹纳，据说在古语中就是圣洁的女神的意思。
　　月堂海冰已经能够下床了。伤口大多数已经结痂，一部分的原因是珀兹纳纯净的生活环境和其本身具有的那种强烈的圣洁力场在发生效用，而另一部分的原因在于崔西婆婆的悉心照料和那位被人们唤作“战士”的美丽女子所带来的草药的关系。
　　他有些不熟练地穿上崔西婆婆之前替他做好的毛皮上衣和水獭皮革裤，裤子只到膝盖以下五公分处，由于他成长得相当迅速，使得崔西婆婆的做衣速度有些跟不上，所幸黑色的长靴一直伸到膝弯的地方才扣上了银色的金属盘结，作为靴衬的珀兹纳山脉上特有的巴多熊毛皮已足以抵挡屋外严寒的气候而抵过了短革裤在长短上的不足了，不过崔西婆婆对此仍是非常不放心，这几天来似乎正在请托村内的猎手们带些更好的材质回来要替他再置办一身新衣。
　　他推开通往室外的屋门，立时一股沁凉的感觉迎面扑来。月堂海冰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继而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种带着冷感的新鲜的空气里弥漫着雪山特有的清新，让他这个自都市出来的现代人十分的羡慕并进而深深地迷恋上这种大自然才有的纯净感受。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一连下了几天的鹅毛大雪已经停了，一轮白白的日头挂在蔚蓝天空的一角，干净得几乎就像是被打磨过一般的水晶样的天幕上漂着些稀薄的云彩，懒洋洋的，随心任性地走走停停，悠闲得很。
　　齐齐卡尔村，也就是世人所说的冰封之村，是一个小型的村落。村民不过三十来个，基本以打猎、贩卖药材为生，每年的十二月是珀兹纳山脉年中为数不多的解封时节，村民中有一些就会去邻近的城镇贩卖药材和猎物的毛皮，多数时候他们则是安静地生活在这个自给自足的村中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村中唯一的“政府首脑”是一名上了年纪的和蔼老头，被叫作库克老爹的村长，此外还有一支为保护村庄而由青壮年组成的民兵自卫队，除此之外，这个小小的村庄基本上就是陶渊明《桃花源记》中所描绘的桃花村的模样了。
　　“小冰，今天头还疼吗？”在屋外洗涮碗筷的德伊拉大婶笑眯眯地问，她独有的那种爽朗而洪亮的大嗓门让人听了心情也会一起跟着好起来。
　　“嗯，谢谢大婶，我已经没事了。”月堂海冰也报以友好的微笑，走到一边，挽起袖管，“大婶，我帮你一起洗吧。”
　　“那怎么行？”德伊拉大婶按住月堂海冰的手，“你的身体还没完全好呢，再说你是咱们村的贵客，怎么能让你做这种事！乖，快给大婶放下。”说着，不由分说地抢下月堂海冰手中的碗盏。
　　月堂海冰只得放下袖管，坐在一边。眼前是高耸入云的珀兹纳山脉，皑皑的白雪在日光的反射下镀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很像是传说中天女的羽衣。月堂海冰不禁想起小时候七夕的夜晚，夜凉如水，坐在葡萄藤架下，他和小汐蜷缩在邪火和魁星的怀里听他们讲牛郎和织女的故事，憨厚的牛郎，多情的天女，忠主的老牛，一个一个人物在朦胧的睡眼前闪过，一不留神流星划过眼前，揉了眼睛想要看清楚的时候却早已不见了那些顽皮家伙的踪影。
　　小时候的心里想得最多的便是据说有绝色容颜的天女的样子，大人们常说那个女孩子漂亮得像仙女一样啊，到底像仙女一样是什么样呢？有着仙女中最漂亮容颜的织女那又该漂亮成什么样子啊！
　　“大婶，那个叫‘战士’的姐姐长得那么漂亮为什么取了个这么奇怪的名字啊？”
　　“那不是她的名字，”德伊拉大婶停下手中的活，将一摞洗好的杯盆碗盏仔细小心地堆放到一个干净的盆里，“她来到这个村落大约是五十年前吧，和你一样受了很重的伤，村里的大夫费了很多心思才将她救回来，虽然保住了命但以前的事好像都忘记了，因为看她的剑术很高明，打扮也是佣兵的模样，所以才用了‘战士’来称呼她，渐渐地，倒也已经习惯而把这作为她的名字了，说起来，这也是个苦命的女孩子。”德伊拉大婶站起身，将通红的大手在围抖上擦了擦。
　　“大婶的事做完了，要不要进来喝口茶，刚刚大婶才烤了一个小蛋糕。”
　　“谢谢，不用了，我想在这里坐一会。”月堂海冰端起摆放了许多盘盏的大盆，放到德伊拉大婶门前的台阶上。
　　“那你也不要做太久了，这里的寒气，外面来的人很容易被冻伤。”
　　“嗯，谢谢大婶。”月堂海冰摆摆手，看德伊拉大婶消失在门板后。
　　幻魔界最后的圣地冰封之村。他反复地咀嚼着这几个字。据他所知，魔界共由神、天、幻、类四个并行的空间所组成，除了类魔界与人界有着较多的往来并在很大程度上类似于人界以外，其余三界的具体情况只在部分具有悠久咒术历史的家族藏书中少有记载，而自三百年前混魔一役魔界泰半毁灭而封闭了通往其他几界的出入口以后，人界对魔界状况的了解几乎就等于零。究竟在三百年这段不算长的时间内发生了什么，现在的魔界又是什么样子？
　　乓！村口的双开柴门被极其粗鲁地推开，月堂海冰转过头去。
　　“出了什么事？”他跳起来向村口跑去。卡特浑身是血，一只眼睛已经睁不开了，‘战士’无力地倚靠在他的身上，脸色是死一样的白，在她的腰际划开了一道长十几公分深可见骨的大口，殷红的血自那里渗透轻型护甲而不断地涌出来，撒落在为白色积雪覆盖的道路上，十分的怵目惊心。
　　“快……快……”卡特喘着粗气，艰难地说，“快救她，食……食尸鬼……”话没有说完，卡特也晕了过去。月堂海冰摸了一下他的右手，发现他的右手骨早已经骨折，虽然不像‘战士’受伤那样严重，但也并不是轻忽到可以支撑一个失去知觉的人走那么长一段路的小伤，卡特显然也已经到了极限了。
　　食尸鬼？月堂海冰皱起眉头，那是一种自黑暗和死亡中衍生的可怕怪物，它们通常在墓地和战场徘徊，具有狡猾的头脑和不弱的攻击力，它们或多或少保留着人类的形态并身上带有强烈的毒素，任何被食尸鬼噬咬获抓过的生物都会受毒素影响而迅速麻痹，是一种相当讨厌的不死系生物。
　　“哎呀，这……出什么事了？”听到响动自屋中走出的德伊拉大婶看到眼前这一幕，急匆匆地跑过来。
　　“先别说了，大婶，快把他们扶到屋里去！”
　　嗷呜——不远的地方突然响起一声恐怖凄厉的嗥叫，在珀兹纳山中引起了一阵小规模的积雪崩塌，随后一叠连声地嗥叫声紧跟着响起来，那些可怖的叫声伴随着嘁嚓嘁嚓机械的踏雪声一路传过来，目标只指齐齐卡尔村。
　　糟糕！月堂海冰迅速地计算了一下村庄的战斗力，大部分青壮年都上山打猎去了，目前村中只剩下他和另两个尚不足十八的少年，此外只有村中的医生施拉尔勉强可算作战斗力，其余的就只剩下老弱妇孺。
　　“大婶，麻烦你叫人把他们安置到村长家的地下室，另外再把莫瑞和亚法斯叫来，”月堂海冰迅速地在昏倒的两人身上加上了一个治愈法术，至少先替他们止住血。
　　“好！”德伊拉大婶当机立断地敲响村中的鸣警钟，妇人们自屋内纷纷奔出来。
　　“快，大家把卡特和‘战士’移到村长家的地下室去。莫瑞和亚法斯过来！”
　　村人们在村长的指挥下快速而有序地行动起来，施拉尔医生已经着手检查卡特两人的伤势。
　　“大婶，你们把战士姐姐和卡特安顿好以后，自己也躲起来，我没喊千万不要出来。”
　　“可是你一个人……”
　　“放心，我好歹算是月堂海家的下任当家，这点事我还不怎么放在眼里。”月堂海冰故作轻松地安慰着，手心里已经捏得出了汗。嗥叫声越来越响，伴随着一股阴森而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听好，”月堂海冰对莫瑞和亚法斯这两个比他高出半个头的十七岁少年说，“现在村内几乎没有战斗力可言，我们唯一能做的是在村里的战斗力赶回来之前死守住村庄，等一下我会展开一个防御结界，应该暂时可以阻住那些食尸鬼，莫瑞，你对山道熟悉，由你去山上通报情况。”
　　莫瑞坚定地点了点头，对眼前的小男孩的指挥丝毫没有反感反而有一种不知道为什么的全心的信任感。
　　“亚法斯，你的弓术不错，我希望你能够在村中的塔楼上守卫，一旦发现有食尸鬼突破我的结界冲进村来就用火箭射它们，对付这些不死系的生物，来自光的伤害是最有效的，另外，如果有附带神圣力量的箭镞千万一定要用上。”
　　“好，我去准备。”亚法斯和莫瑞互看一眼，迅速地散开了。
　　“但愿没有操控者。”月堂海冰在心里暗自祈祷。珀兹纳山脉这种具有强力神圣力场的地方竟然会有来自黑暗的邪恶生物侵入，看来事情并不简单。现在只能祈祷上苍保佑，再来，就是看他月堂海冰的运气了，他发誓，绝对不会让善良的村人们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他掏出一只檀木小匣，自白色的冰丝状物体中取出一枚闪烁着红光的叶片状长晶石嵌入左手金属护腕中心的凹陷处，急速念动咒语，催生出一个闪烁着辚辚华光的半圆状结界覆盖住了整个村庄。
　　战斗，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