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滴玉》尘夜

21、第二十章 超越时空

　　房门发出了吱呀一声，缓缓开启。
　　就在短短的一瞬，火炽霄手中的战戟挟带风声虎虎直取来人，而筑紫汐手中的二支离火箭——由于火系元素不够，她无法像往常一样召唤出六支离火箭——也在同一时刻出手。离火箭在空中交织成一团较大的火束缠绕着火炽霄赤蛟舞出的黑色旋风以雷霆万钧之势穿过门外，消失在空中不见了。
　　“什么？！”火炽霄猛地跳后几步，看着门外被他和筑紫汐破坏的客栈墙壁瞬间复原，而门口那个旅行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则完好无损地走进屋来。
　　不仅是完好无损，他看起来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刚才遭到过袭击。他的表情还是那样的轻松，他手中提着包袱，嘴里还哼着歌曲，对于站在他面前的火炽霄和筑紫汐就仿佛完全没看到一样。
　　百晓生从角落的阴影中走出来，脸上带着发现了什么的激动表情。
　　“你疯了！”火炽霄拦住他，“我们刚才的攻击一点都没起效用，你还敢过去？！”
　　百晓生轻轻推开他的手：“不会有事的，如果我猜得没错……”
　　火炽霄也许是被百晓生话中的坚定所说服，让开了身。
　　百晓生稳步走向那名坐在桌前——上一刻，坐在这个位置的还是筑紫汐——翻检行囊的旅行商人。
　　筑紫汐隐约猜到了百晓生的想法，存在却无法探测以及使用的火元素，白天萧索晚上热闹的街市，攻击无法奏效的对象和瞬间恢复的墙壁，这一切都只能说明一件事！
　　三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看百晓生接下来要做的事，等待着看百晓生做的事会带来什么结果。
　　周围仿佛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那些窗外的喧闹声明明应该还存在，可在这间不大的客房内，在筑紫汐他们的耳边所能听到的却只有自己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以及扑通扑通的心跳，再有，就是百晓生轻轻的脚步声了。
　　旅行商人仍然在专注地翻检、整理自己的行囊，在百晓生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正从包袱内取出一件小孩的衣物高兴地看着，也许这是他买给自己孩子的礼物。
　　百晓生伸出手。
　　旅行商人折叠孩子的衣物。
　　百晓生的手伸向旅行商人的头部。
　　旅行商人将衣物仔细地放到包袱内。
　　百晓生的手穿过旅行商人的头部，伸到了空气中。
　　旅行商人将包袱捆好，站起身，走到床边放好包袱，推了门出去了。
　　筑紫汐跌坐到椅子上。果然如她所猜测的那样，这个集市他们虽然看得到却无法触摸到，而集市中的人们既看不到他们也无法触摸到他们，这说明了什么？
　　“我想，”百晓生轻咳了一声，对筑紫汐道，“这是个被固定的时间结界！”
　　筑紫汐小心地避让着那些满面喜气的人们，他们穿着筑紫汐所不熟悉的遥远年代的衣服——那些衣服虽然朴素却有着无法形容的美感，他们或者是一家三口，或者是一对恋人，也有三五好友，提着各色造型的灯笼欢欢喜喜地在集市中悠闲穿梭。
　　周围的铺子一扫阳光下的静寂与萎顿，每个摊前都彩灯林立，旗幡飘飘，同样满面笑容的摊主们卖力地招呼和吆喝，优美的旋律回荡在空气中掺合着夏日夜晚独有的气味薰人欲醉，如果，如果没有人在她无法闪避的时候不避不逃、像空气一般穿过她的身体，如果不是那些漂亮的景象托在手心中会像射入水底的光一般产生扭曲和游移，那么这眼前的一切只能令人联想到一个令人心醉的夏日祭祀的夜晚，而现在这一切却打了折扣而令人觉得不是那么赏心悦目起来。
　　“这个希斯达王域存在的时间结界实在强大到令人咋舌！”百晓生边走边道。
　　所谓时间结界，是对时间施以咒术而将其固化的一种法术。理论上，在这个结界内，术者可以保留其想要挽留的任一时间段内的所有景况，包括这段时间内人们的活动、周围景物的状况，甚至于连当时的天候、风向以及所有的自然变动都能原封不动地保留下来，但是，在真正的实践上能够将历史中某一段的残影保存长时间的情况是少之又少，术者本人能力的高下是一个关键问题，结界所囊括的范围是第二个问题，而另一至关重要的问题便是时间！
　　“一般的法术在施术者死后应该会解除吧？”筑紫汐问。
　　“普通情况是如此，但如果术者本身的能力强大到足以支撑结界穿越时间洪流而存在，理论上也并非不可能。”
　　“如果二万七千年的距离都可以维持的话，那个施术者也未免太可怕了些！”火炽霄皱着眉头补上一句，他非常非常不喜欢那种被别人远远地比下去的感觉，这个结界的创造者令他的自尊心大大地受了挫。
　　一个跨越了二万七千年的时间鸿沟而存在的时间结界，一个涵盖了整个希斯达王域将近十多万平方公里的范围的时间结界，在这个结界内的一草一木，一行一止无不保留着二万七千年前的样子，这该需要如何强大的法力才能办到？
　　“如果是希斯达魔神所设的结界，也许就有可能办到。”百晓生想了想又补上一句，“但是他为什么要将这一天的景致保留下来，为什么在希斯达城外设下空间结界，又为什么在这里没有遗留下任何当时居民最后的生存讯息？”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时间结界并非依照希斯达的意愿所生成而是由于某些外加变故所导致？又或者，希斯达当时是迫于无奈才将整座王城纳入结界之中，他所保留的这段时间碎片正是为了展示给后人当时所发生的事实真相？”筑紫汐思忖着，眼前的这段遥远的过去让她最直接联想到的是所谓的“Dying Message”(死亡留言)。
　　百晓生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确实！筑紫姑娘说得很对，为什么之前我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天灾之后消失的希斯达王域，显然希斯达王所保留的正是天灾降临时的景象。”
　　也许是因为过分激动，百晓生竟不自觉地执起了筑紫汐的双手。
　　“我觉得不太可能！”火炽霄突然插进来并且极不友好地打掉了百晓生紧握着筑紫汐的手。
　　“照你们所说，那个希斯达是个很厉害的家伙，这样一个人会随随便便就被一场森林大火所打败？如果真是这样，他也不像你们所说的那么强大，搞不好这个时间结界和外面那个空间结界根本就不是他设下的！”
　　筑紫汐狐疑地看了火炽霄一眼。其实她知道火炽霄说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但为什么自他嘴里说出来就显得那么的不可信？如果这番话是由百晓生所说，那么她筑紫汐一定是深信不疑了，但现在……
　　“看什么看！我说得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对于筑紫汐的质疑眼神，火炽霄莫名地觉得火大起来，好像在左胸腔内的某个地方被狠狠地刺了一下，疼得要命！
　　“其实我们现在可以做的事有两件！”百晓生突然露出了一个如同孩童恶作剧得逞般的狡黠笑容，“第一，是在这里继续猜测直到事情发生，而第二个……”
　　他的脸上重又浮现出那种敬畏于伟大存在的表情：“我们可以去希斯达的光之圣殿，亲眼见证这位历史上的伟大国君，棻国的创国魔神如何度过这次天灾！”
　　筑紫汐的身边响起十刃的欢呼，但她只觉得那声音如同被放入了密封的管道一般模糊兼带有嗡嗡的杂声，倒是她耳边那一刻不停的说话声在这一刻高涨到了空前的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