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为男后》幽怨明珠

3、第 3 章

　　临近府邸的时候，秦禾眼尖发现自家的小厮牵着匹马往隔壁元府赶，仔细一看牵着的竟是元阑夜常骑的那匹，赶紧隔着帘子将小厮喊至跟前问了缘由，说是秦苗出去时问元家马房借的，现在还回去。
　　回头得好好说说元阑，不能秦苗一开口就借，这若是出了事儿怎么办？
　　丝毫不觉着自己护短的秦禾，示意小厮绕到元府后门还马，并命令车夫驱车跟在后头，以防出现纠纷自己好出声调节——出面就算了，这身打扮实在不能被外人看到。
　　好在元府的下人早已见怪不怪，干脆利落的领走马没说什么。
　　秦禾松了口气，再次喊住小厮过来询问。
　　“府里的客人走了吗？”
　　得到否定答案，秦禾便让车夫照旧从后门溜进去，结果不成想自家后院竟落了锁，敲门喊人都无人应门。
　　虽然纳闷平常有人把守的后门为什么会关起来，但好在后门不远处的外墙有一处隐蔽角落，是他们小时候常用的对外捷径，那堵墙后头是连通内外院的一处庭院，平常来往的人较多，若今日秦苗从这儿出去的话，估计人会被支开不少，从这儿进去应该比从大门进入更隐匿点。
　　秦禾嘱咐车夫暂时将车停在元府的车厩，自己则攀着一株歪脖子大树往上爬，趴在墙头往里瞅了瞅，发现真的没什么人就赶紧提着裙摆翻墙进入自家院子。
　　落地的时候秦禾还在暗自庆幸事情的顺利，不想整理衣衫的时候堂记跌落在地，赶忙捡起来一边往内院走一边查看堂记是否有损坏，恰巧此事眼角余光发现内院似乎有人过来，他下意识的扭头往外院跑，结果迎面就撞上了秦老爷和宋岩。
　　“你，你，你怎么在这儿？”秦老爷看着突然出现的“女儿”，惊得话都说不利索，目光在宋岩和秦禾之间来回穿梭。
　　秦禾也被吓得头皮发麻，低头瞅着鞋尖不敢接话。
　　“老爷，凉亭已布置妥当。”
　　直到从内院过来的丫鬟打破这边的僵局，秦禾的脑子才开始运作想办法脱身。
　　“女儿只是路过，未曾想惊扰父亲与贵客。”
　　“啊，那你退下吧。”秦老爷就坡下驴，侧身让路示意秦禾赶紧走。
　　“且慢。”
　　秦禾刚迈开腿便被宋岩喊住，心中一惊顿在原地。
　　只听宋岩缓缓开口，“秦姑娘，既然来了，那便一同游园罢。”
　　秦老爷心里狂喊“完了，彻底完了”，一个眼神指示丫鬟去找秦夫人，自己尽可能的挽救一下。
　　“小女莽撞，怕是扰了殿下赏景的雅致。”
　　宋岩连眼神都不稀得给，只淡淡回了句：无妨。
　　秦老爷不敢多说什么了，示意秦禾跟上。秦禾只能迈着轻盈的女步，亦步亦趋的跟在二人身后。
　　三人在花园里慢慢闲逛，秦老爷变身话痨，东扯西扯的不给两人搭话的机会。但是人总有卡顿接不上话的时候，宋岩找准时机问秦禾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刚在书房见过秦姑娘，不想秦姑娘前脚刚走，后脚就跟我们遇上，当真是有缘。”
　　“是啊，是啊，当真是有缘。”秦老爷很是尴尬，笑的比哭还难看。
　　“……”秦禾没料到宋岩会当面问出这个问题，此刻摸不准对方的意图，不敢胡乱回答但也不敢不答。正巧自己捧着一本堂记，他眼珠子滴溜一转便有了主意。
　　“民女翻阅诗集，看到那句{夜雨朝晴花睡馀，海棠倾国万花无}的时候，忆起园内秋海棠此时开的正盛，又不愿让人攀折了这抹颜色，便忍不住孤身前来观赏一番……本不愿惊动他人，但还是扰了殿下，请殿下恕罪。”说完袅袅婷婷欠了个身，显得端庄大气。
　　此刻宋岩才正视秦禾，见他面若桃花娇丽可人，当下心中一动，说话间少了几分疏离。
　　“姑娘在自家的园子里赏花，何罪之有？倒是本宫惊扰了姑娘，烦请姑娘不必介怀。”
　　宋岩当下施礼赔罪，秦禾赶忙回礼。
　　“殿下，言重了。”
　　“……”
　　此时秦老爷觉得自己成了局外人，若秦禾是个正常女子，他想都不想就会离开这儿让俩人增进感情。但他面前的是秦禾啊，哪怕是秦苗……不对，秦苗也不行，自家的两个孩子谁都不可以啊！
　　反应过来的秦老爷内心再次奔溃，正纠结着呢，听到远处高喊“走水啦”。
　　走水？失火了？！三人齐齐往出声处望去，果然见到上升的浓雾及火光。
　　“哪家这么不小心？莫不是把厨房点了吧。”
　　秦老爷还在纳闷，就见身边的小厮急慌慌跑到跟前禀报：“老爷，厨房走水了！”
　　“哎呀！”秦老爷猛地一拍大腿，指挥下人。
　　“赶紧去救火，派人通知军巡铺前来支援，快去！”
　　“送禾……送小姐回去。”
　　慌乱间差点说漏嘴，秦老爷一边嘱咐人送秦禾回房，一边将宋岩带往安全的地方。不料才走几步就被宋岩的护卫拦下，并快速将人带离府邸。
　　火光映射出秦老爷满头的大汗，他回过身看着那冲天的火光，摊了摊手。
　　似乎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能长叹一口气，拖着沉重的步伐，耷拉着脑袋往东院走去。

　　此前的东院
　　“什么？！禾儿跟四皇子碰面了？”听了丫鬟陈述的秦夫人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来，得知秦禾穿的是女装瞬间面如死灰。
　　“夫人，您快想想办法吧，老爷那边估计顶不住。”
　　“这，这禾儿若是男装出现在四皇子面前，老爷自可周旋一番，但他现在穿着女装，我又能怎么办？”秦夫人焦急的在房间内来回踱步，逼着自己赶快冷静下来想办法。
　　正巧此时已有奴仆在给主屋掌灯，秦夫人福至心灵，赶忙让丫鬟将府内总管喊过来，悄声嘱咐了他几句。
　　总管虽然诧异但也不敢多问，领命退下。
　　须臾，府内厨房燃起熊熊大火，下人争相奔走大喊“走水”。

　　此时的东院
　　秦夫人正站在院子里垫着脚伸长脖子往火光处眺望，心里也忍不住打鼓——虽然是自己要求火势越大越好，但好像，有点过头了？
　　“夫人。”身后传来秦老爷的叫唤。
　　转过头，见他垂头耷脑的朝她摆了摆衣袖示意进屋。
　　“老爷……”等他落座，秦夫人立即双手奉上茶盏，一脸讨好。
　　秦老爷接过茶低头饮了一大口，长吁出一口气。
　　见他脸有倦意无怒气，秦夫人这才小心翼翼的落座。
　　“四皇子，回去了？”
　　“恩，回去了。”秦老爷似是累极，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那他，有说什么？”
　　见秦老爷摇头，秦夫人提着的心总算放下大半，但转念一想，什么都没说不见得是好事——先是在花园“恰巧”碰上“秦苗”，再是一场“意外”走水，哪怕四皇子捉摸不透其中的关系，难保不会起疑。
　　正在犹疑间听到秦老爷略带疲态的开口。
　　“这火，是你叫人放的吧……”
　　秦老爷瞥了秦夫人一眼，后者尴尬的赔笑。
　　“老爷，我这儿不是没办法么，要快速转移注意力，无非是弄出些动静来，只是……没想到厨房的火势会这么猛……”
　　“罢了，已经控制住了。”秦老爷叹口气，扶住额角才发现自己满头大汗，刚碾了一下指腹，就见秦夫人伸过来手，很自然的捏着帕子，为他拭去额上细密的汗珠。
　　“禾儿怎么会出现在那儿？等下我问问他。”
　　秦老爷执起秦夫人捏帕子的手，感到她的手心满是冷汗，疼惜的拿过帕子为她擦拭。
　　“随他们去吧，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你看你，满手是汗。”
　　“我也是心急。”秦夫人把另一只纤纤玉手也递上前，娇笑道：“夫君，这只也要擦擦。”
　　秦老爷抓住那只手，在手背上吧唧一口，羞的秦夫人捶了他一记。
　　“做什么呢，现在还早。”
　　话音刚落秦夫人就被拥坐入怀，秦老爷嗅着爱妻发间的芬芳气息，绷了一整天精神，现在总算是松泛了下来。
　　“宜之，我怕……”秦老爷声音闷闷的，像是受了惊吓的孩子。
　　秦夫人目光轻柔，反手将秦老爷拥入怀中，轻抚他的脊背安慰道：“不怕，我在呢，不怕……”
　　屋外火光热闹，屋内岁月静好。

　　皇宫四皇子院落
　　“殿下，此事有蹊跷。”出秦府后，宋岩的贴身侍卫觉得此次走水不简单。
　　“需不需要属下调查？”
　　坐在铺着薄锦的马车内，宋岩曲起手指在膝盖上磕了几下，回想今日秦府内的反常之处。
　　先是秦府的大公子在这样的场合不现身，随后在书房见秦姑娘的时候表现的遮遮掩掩，结果出门就遇上了秦姑娘，没聊几句便发生了走水……这些串在一起实在奇怪，不过，秦姑娘倒是长得很对自己的胃口。
　　宋岩嘴边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