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鱼》了之了之

6、你太瘦了

　　新的一周，所有人又恢复到正常的工作生活中，余未今天在景区里替了老袁的工作。
　　“小余，今天怎么是你在这边，老袁呢？”小黎跟着程蒙在景区里视察，趁程蒙跟别人谈事的时候，她偷偷跑过来找余未聊天，余未光凭这张脸已经深得公司里众多女同事的青睐。
　　“他跟老康出去办事了。”余未说起这个有点索然无味，魂不守舍了一天已经够郁闷了，这姑娘却还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说道：“老康不是到哪儿都带着你的吗，你这小跟班这么快就失宠啦。”
　　“我在这边乐地清闲自在。”余未装作一脸不在意的样子说着。
　　今天一早的时候康楠生跟他说要出去一天，他像往常一样都做好准备要跟着出门了，结果老袁急冲冲的走进了办公室。
　　“康总，你找我。”
　　“你今天跟我出去办点事，有什么要做的事跟余未交接下。”康楠生说话的时候都没有看余未一眼，走的时候也没有任何解释的话，就这样今天余未被安排在了老袁的工位上。
　　“我先去程总那边了，等下他找不到我又要凶我了，我过会儿再来找你玩。”小黎向余未做了个无耐的表情就离开了。
　　其实在景区里工作比在办公室舒服多了，这里环境好，空气好，景观音响里还播着舒缓的曲子，本该是身心舒畅的一天，余未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他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但还是不愿深想。
　　一个人的兵荒马乱，来的还真是有点不合时宜。
　　康楠生回来的时候已经四点多了，本想着余未应该已经办完事回办公室了，就直接往办公楼走去。
　　心里怎么可能不记挂，有些歪曲的情感已经产生了，就不是一时的疏远就可以立马斩断的。康楠生觉得那只是暂时的错觉，暂时的歪曲，他不是没有任何感情经历，少年气盛的时候他也谈过恋爱，他只喜欢过女人，之所以对余未产生一些特殊的情感，肯定是因为之前俩人走地太近了，说形影不离一点都不为过，只要把跟余未的距离拉到跟其他同事一样，慢慢都会恢复正轨的。
　　刚走进大厅，前台小姑娘就跑了过来：“康总你可回来了，景区里打电话来说，下午的时候余未从梯子上摔来下了，现在人还在里面呢，不过······”前台话还没说完，就见康楠生已经转身出了大厅。
　　办公楼离景区就一百多米路，平日里大家进进出出肯定都是步行的，康楠生上了车用力轰了一脚油又一个急刹就到了景区大门，甩上车门一言不发的往里走去，康楠生什么都还来不及想就已经看到了坐在长廊上架着一条腿的余未。
　　余未看见了康楠生，没有开口，他觉得太丢人了，一个二十多大的男人爬个梯子还能摔下来，路过的同事一个个过来询问，他已经颜面尽失，只说自己没事，不用去医院，坐一下就好了。想着坐到下班人都走了，他再慢慢瘸出来给老爸打个电话来接。本以为今天不会再见到的人此时却出现在了面前。
　　“让你监工，是让你看着，爬梯子很好玩吗！”
　　康楠生几乎是用吼的说出了这句话，余未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康楠生，瞬间一天的委屈都涌了上来，正想开口解释两句，康楠生的话又劈头盖脸下来：“这么大人了，你有没有基本常识，脚伤了不去医院，这么坐一下午，要是伤了骨头，你这脚就废了。”
　　余未胀红了脸，刚想说出口的话被憋了回去，此刻已经不想说话了，只觉得狼狈地应该立马消失在这里。
　　康楠生蹲了下来，脚踝已经鼓出了很大一块青紫，他左手托起余未受伤脚的脚后跟，右手去握前掌，余未下意识的缩了一下。
　　“别动。”康楠生沉声道，仿佛刚才那个凶神恶煞讲话的人跟眼前的不是同一个人。
　　“疼吗？”他轻轻转了一下余未的脚踝，柔声问道。
　　余未头偏向一边，不想让康楠生看到他此时的神情：“还行。”
　　康楠生轻轻放开余未的脚，就蹲着的姿势转过身，一手提起余未那只脱在一旁的鞋子，说了句“上来。”
　　余未还沉浸在刚才康楠生握住他脚的恍惚中，等到他理解过来康楠生现在这个姿势的意图后，更不知所措了，康楠生这是要背他。
　　康楠生见身后半天没动静，叹了口气道：“还不上来，那是要抱出去？”
　　“那多么同事······看着呢”余未从小脸皮就薄：“你扶着我走就行了，喂！”
　　余未话没说完，康楠生拽过他的一只手，直接绕过肩旁，余未整个人就顺势被提了起来，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在康楠生的背上了，余未此时只有一个感想：“这力量是真实存在的吗？”
　　从余未崴脚的地方到景区门口有很长一段路，在建的三期没有游客，却都是准备要下班的同事。康楠生那平日里只能远观的肌肉，此时却结结实实的都撞在余未怀里，余未已经无暇去顾及一路上同事们的目光了，他觉得自己整个人热都快着起来了。
　　“我，很重吧？”自己再瘦也是个正常身高的男人，余未嘴里呢喃道。
　　康楠生走了一路没有说话，他是真的后悔了，这小孩儿一离开他的视线就出事了，如果不是自己那自以为是的疏离策略，现在也不会是这个样子，刚才失控的怒火，不是对余未发的，而是对他自己。
　　背上余未呼吸温热的气息扑在他脖颈上，康楠生居然邪恶的产生了些许享受的感觉，甚至想要对方在靠近一些，有些事越是去控制，却越是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所以此刻的康楠生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了，他对余未有想法。
　　老房子着了火，越扑，越旺，“老禽兽”康楠生想起了徐立对他的称呼，还真是很形象了。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低声回道：“你太瘦了。”
　　康楠生把余未放在车上，就直接去了医院，他让余未跟家里说下情况，自己又给在医院认识的朋友打了个电话，余未体验到了医院有熟人的一条龙便捷服务。他坐在医院里的休息凳上，看着康楠生拿着他的看病资料到处奔波的样子，那种感觉非常奇妙，明明一整天都在因为这个人魂不守舍，甚至大脑放空到从梯子上摔了下来，明明刚才还因为被这个人灰头土脸的一顿臭骂而委屈生气，但跟眼前的场景比起来，那些都不重要了。
　　检查报告结果出来，只是组织拉伤充血，康楠生吊着的一口气才算松下来，做了一些处理后，康楠就开车生把余未送回了家，到了小区里，余未远远地就看到老爸老妈已经在楼下等他了，康楠生向余未的父母表达了歉意，给他放了几天假，让他养好脚再来上班。
　　余未过上了养伤宅家的日子。
　　趁着这几天休息的时间，他想把毕业论文搞定，下个月就要返校答辩了。
　　可这日子怎么比以前都要难熬了呢。
　　此时的余未窝在自己的床上，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微信对话框，余未百无聊赖的翻看着聊天记录。

　　星期二 下午9:12
　　康。：脚好点了吗
　　未：已经消肿了
　　康。：药别忘了上
　　未：知道啦，领导
　　康。：早点睡，别熬夜
　　未：我再看会儿书就睡了，晚安
　　康。：晚安

　　昨天 上午11:33
　　未：我觉得我已经好了，这几天忙不忙，我明天就去上班吧
　　康。：你下周再来，这周不忙
　　未：白眼.jpg
　　康。：什么意思
　　未：没意思，在家没意思
　　康。：家里就你一个人？
　　未：嗯，我爸妈平日里白天都不在家，我快发霉了。
　　康。：摸摸头.jpg

　　昨天 下午10:25
　　康。：早点睡觉，别玩手机
　　未：你有千里眼啊，知道我还没睡，老干部
　　康。：朋友圈
　　未：你偷窥
　　康。：监督伤员
　　未：好吧，你不跟我发消息，我都睡着了
　　康。：晚安
　　未：晚安

　　余未反复看着这些聊天记录，自从那天脚伤了之后，他总觉得康楠生不太一样了，他们的关系好像更近了，可是他却见不到老康了，余未打开相册，滑到那张偷拍的康楠生在湖边画画的照片，看着看着余未发现自己的竟不自主的傻笑起来。他想快点见到康楠生，可是现在能除了发几条微信，他什么也做不了。
　　余未忍不住又点开了对话框。

　　下午1：50
　　未：老康老康，你在干嘛啊
　　康。：在领导办公室喝茶
　　未：程蒙？是在聊申报五A的事吗
　　康。：聪明的小鱼儿
　　未：那你先忙

　　程蒙看着对面的康楠生，每每讲完一段，总是不经意间低下头，看看亮起的手机屏幕。
　　——像是在等什么消息。
　　“你在跟谁聊天呢？”程蒙觉得自己眼睛出了问题，他刚才居然看到康楠生对这个聊天框在笑。
　　康楠生按了锁屏键，把手机放在了茶几上：“你刚说到哪儿了？”
　　“你还知道我在跟你说话啊，你这是又跟哪个相亲对象好上了？从实招来。”程蒙觉得自己这兄弟虽然年纪一大把了，但感情经历少的可怜，万一又来个曹艳那样的，就够呛了，想着这回一定要给他把把关。
　　康楠生把话题岔开道：“没有的事，对了，余未前几天工作时不是把脚给崴了吗，我给他放了一周的假，你给批一下。”
　　“你前几天给他放的假，今天来找我批？算了，你的人你管好就行。”程蒙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说道：“小余这孩子我看不错，我好不容易找来的苗子，你别给我欺负跑了。”
　　康楠生觉得有点冤枉：“我什么时候欺负他了。”护在手心里都怕化了。
　　程蒙朝他白了个眼：“你不欺负他，那他怎么会跑去景区里干苦力还摔了下来。”
　　“行，那我以后拿他当祖宗养着。”康楠生无言以对。
　　他确实是不知道该拿这个天上掉下来的祖宗怎么办了。余未不在的日子对康楠生来说也是哪哪儿都不自在，突然少了一个天天围着自己转的小尾巴，康楠生也不习惯了，很多次他转头脱口而出小鱼儿，才发现身边根本没有人，自己活了36年，这种情况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处理了，可他又能怎么办呢，他不可能不管不顾凭着感觉来，自己拿什么去配余未，他们之间不仅仅是性别问题，年龄问题，最最要命的是他那至今都没能对余未说出口过去，但这些，不管是哪一项，他都不应该也不可以去招惹余未。
　　转眼又到了周末，可对余未来说却漫长地像度过了一个世纪，康楠生今天会出去哪里玩？还是在家里画画？
　　余未的脚本来也不是很严重，加上他这几天几乎没有走动，每天还有个微信监督员提醒他上药睡觉，现在已经平履如地了。他想到他放在裱框店里的画了，已经过了约定取画的时间，今天要去把画拿回来。
　　正打拿上车钥匙打算出门的时候，手机响了，是康楠生的微信消息。

　　康。：在家吗
　　未：嗯，我打算去裱框店把画取了
　　康。：脚没问题吗，能走长时间的路吗？
　　余未刚想回“我开车去，走不了几步”，可是私心让他换了一个说法。
　　未：我平时走到那边20分钟就到了，就当打发打发时间

　　余未是抱着有没有一丝丝可能康楠生会来找他的心思发的这句话，发完以后，心跳不止，一直盯着屏幕上的对方正在输入······

　　康。：在家别动，我去接你

　　余未感觉心脏出问题了，跳动地频率直接让他无法站立了，一头倒在沙发上，双手捂着心脏跳动的位置，做了几个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平复下来，余未在面对翟皓告白的的时候说不知道心动是什么感觉，可如今实实在在感受到了。
　　如果这就是心动，那也太要命了。
　　余未觉得自己的小命大概承受不了几次这样的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