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那束微光》去时影

27、醒

　　谁在午夜时分，被虫吟惊醒，像丢了魂一样无神，黯然神伤。
　　是夏娜。
　　晚上一点，夏娜被带上警车，刺眼的红光在夜色中扬长而去，若隐若现，向市医院靠近。
　　夏娜坐在压抑的警车里，想到另一方孙寿的生命正流逝着，岌岌可危。见她比救命还重要，夏娜毛骨悚然。

　　“这你怎么看？”还被困在学校里的古月少爷顶着黑眼圈问李鬼鬼。
　　“我怎么知道？我总感觉哪里不对。”李鬼鬼杵在教室门上，一脸忧郁地望着远方刚刚警车开走的方向。
　　古月桐宇:“靠，真晦气！我阿湘小宝贝还要连夜去见……”
　　李鬼鬼:“是啊，估计她要受不住了。不对，你的小宝贝？滚。”
　　李鬼鬼不想和傻x多废话，侧身往教室里走。这个点大多数人想熬也没熬住，不知不觉都勾肩搭背的睡着了。
　　潜小可依旧倚靠在窗边，双手撑着尖锐的下巴，眼神如一滩死水，没有什么生气。可再聚焦细看，会发现无尽的生气，黑暗的，死亡的。样样都有。
　　李鬼鬼没敢多看，自从夏娜出现后，她和潜小可之间一直在不断生化矛盾。
　　李鬼鬼来到座位上，桌缝里新夹了一张褶皱的纸条。她下意识往四周看，没有锁定出纸的主人。
　　这时候还有人递纸条？李鬼鬼漫不经心地打开。
　　潜小可转头，将手中篡着的衣袖又握紧了些。
　　李鬼鬼从座位上弹起，慌忙地拽着还站在门口的古月桐宇一起跑了出去。王伟和蒋傲瀚不在，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
　　只留下李鬼鬼课桌上那张还未来得及合拢的纸条，白纸黑字——
　　灿华路3-5号，庆典酒吧一楼吧台，问服务生拿纸条。 夏娜
　　李鬼鬼没仔细斟酌这个地址和这条无中生有而来的信息，她只注意到了末端“夏娜”二字。
　　夏娜，拆开来普通合起来泛光的二字。以至于她甚至没有认真思考夏娜的字何时如此潦草过。
　　潜小可当初接近李鬼鬼，八成图的是她聪颖的头脑。可现在，真觉得这个惊慌失措跑出去的女人蠢极了。

　　“李鬼鬼……你给我……给我慢点……”古月桐宇被李鬼鬼拽得上气不接下气，三楼的台阶几乎是一层一层跳下来的。
　　“你……你个臭婆娘发什么……”还没说完，又被李鬼鬼一屁股踹进了操场边的墙角。
　　“大傻逼给我小声点，我可不想被成群结队的警察抓回去！”
　　“你他妈说谁是傻……”
　　“还说！”李鬼鬼右手用力抡下古月桐宇的后颈，左手连嘴带半张脸一起捂上，“等等！为了帮你的……小宝贝！小宝贝！”
　　古月桐宇打掉她的手，反手比了个ok。
　　古月桐宇:“怎么个帮法？”
　　李鬼鬼: “听着，夏……你宝贝给我留了东西，我不清楚是什么，但肯定很重要。现在警察肯定已经怀疑她了，我需要自己去查。”
　　古月桐宇:“自己查？怎么查？”
　　李鬼鬼:“废话，不然把你扯下来是干嘛？”
　　“图我长得帅呗！”
　　李鬼鬼:“……”
　　她的手指和她的白眼一同飘向上方的墙瓦，“你看看，这上面能翻出去吗？”
　　古月桐宇毫不意外地回答:“of couse，我都跟我哥们爬出去好几次了。你们这个学校也就这块死角是个好地方，有外面的树枝生长进来掩盖着。嘿看见没 ，上面那个漏一小块的就是我上次踩掉的。”
　　李鬼鬼:“……”信息量太大，有点接受不过来。
　　最关键的有两个。
　　第一是古月少爷真的什么都干，逃学几乎不在话下。
　　第二是她的计划可以得到实现。

　　李鬼鬼双手一撑，左脚一跨，重重踩上古月桐宇的肩膀。
　　“卧槽校花蛮重啊！”古月桐宇禁不住犯贱。
　　李鬼鬼向下瞟了几眼，不想多浪费时间，费力把右脚跨上墙瓦。瞧她那熟练样，好像受过专门训练似的。接着，她手慢慢往下挪，脚也跟着离开了快要被压死的大少爷的肩，吊在了“半空”。
　　古月桐宇满脸通红得直起身，扶着李鬼鬼的腰，把她从上面拱了出去。
　　“哎呦！”李鬼鬼差点头着地，落在外面湿漉漉的草堆上，看来要下雨了。
　　“喂，你跑出了被他们发现怎么办啊？”里面的古月桐宇做贼似的隔着墙问。
　　回答没有，只有一阵远去的脚步声……

　　当雨点落到池水中的时候，雨点就在水面上画出了一个一个的音符，这些音符是雨点在水面上击出的圈。李鬼鬼坐在图书室一角，手指抹过玻璃上的雾，露出清晰的画面。往下看去，清雨淅淅下着，新生夏娜撑着透明的小伞，轻盈地跨入学校大门。她好像天真得能触动人心。
　　那是她记忆中的初见。
　　后来，夏娜很快被潜小可盯上，李鬼鬼丝毫不意外。潜小可跋扈惯了，做什么都不用考虑结果。李鬼鬼跟她攀附在一起，以至于背后“狼狈为奸”四个字在别人嘴中越来越顺口。
　　脸蛋，成绩，才华她样样有，过着满贯人生，走着铺满鲜花的路。她早就腻了。李鬼鬼常常觉得自己有点疯，不知道如今还有什么是她想要的，她是被群星追捧的月亮，却很少能见到太阳。
　　可夏娜，自带光的太阳。
　　李鬼鬼的目标明确，那些马屁拍烂的两面派人物弥漫在她的世界，虚伪地让她摸不清光亮。潜小可，性格突出，心狠手辣，做派多端，算是奇特的一个 。打着劝人向善的名号，做着无声无色的步棋高手。
　　夏娜的存在很特殊，一个乡野丫头，靠自己数不尽的努力考上高校。她不会化浓艳的妆造，不会穿擦边的裙子，不会在走廊上和别的女生叽叽喳喳碎嘴别人，不会在教室里偷看手机。她会抹着淡香的面霜，穿着干净利落的校服，扎着高耸的马尾在李鬼鬼眼前晃，她会按时到校完成别人都逃掉的值日，不经意路过李鬼鬼身旁，她会无时无刻在课间背知识点，穿过排排凌乱的桌椅找班长借资料。
　　她对于李鬼鬼来说是崭新的。只是在夏娜眼中从来没有注意到这位高高在上的“校花”。夏娜不喜欢这些名声，她觉得人人平等，为什么非要注重这些而强行把一个人的地位往高处送。
　　李鬼鬼开始打她的算盘。
　　潜小可真是帮她大忙。
　　那天夏娜被潜小可打，是她满打满算出来的结果。
　　午饭后，潜小可甩开她，去找那几个跟班，她就已经猜到了七八。午自习后，夏娜被陌生人叫了出去，正好落在李鬼鬼眼中。李鬼鬼盯着表，等候十分钟的流逝。
　　后来，一切都开始了。
　　李鬼鬼想方设法陪着夏娜做了好多事，她能想到的演法全都用上，只不过令她意外的，是身边这个少女太好治愈了，一点心思都不用费，她好像成为了她眼中唯一的光。本来是骗她当她的光的。
　　真糟糕。
　　再后来，夏娜渐渐对李鬼鬼敞开心扉，会和她斗嘴耍笑。有段时间李鬼鬼曾一度认为是别人跟她说了什么，让夏娜对她有了排斥。
　　直到她看到那段夏娜回忆中的日记，舒了一口气。也似乎把那一堆坏心思舒出去了。她甚至有点想笑，她真的好笨，日记本随便放在桌子上，也不会加个锁，不同其它被碰了日记就大喊大叫的女孩。
　　她真实，洒脱，温暖李鬼鬼孤傲的心。

　　又是雨夜，一步，一步，在滴滴中前行，雨雾模糊了眼前的视线，扬起脚步，有那样的星星点点散落于脚边，跌落于手心，刺动着李鬼鬼的心。
　　前方，看不清。李鬼鬼向头迷失方向的麋鹿，在黑夜中向前冲撞。李鬼鬼大步跑着，路灯照亮她将要往前一步的路，这份光亮，是夏娜给的。
　　李鬼鬼不知道是什么推动着她，对夏娜只是利用，为什么现在如此拼命地想往前跑。
　　李鬼鬼能感觉出来孙寿肯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她虽然没多关心，但刚刚在厕所夏娜的那张惨白的脸一直回放在她脑海中，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模样。
　　雨滴加大，打在她的浑身上下，这一公里的路她跑得异常艰辛，但她不敢停下，耽误一秒都是多一丝对夏娜安危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