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体温计》乌尼

62、第六十二章

　　饭没吃多少，两个人倒是在茶几旁边蜷缩着抱了快一个钟头。
　　外面的雪从下午开始就时下时不下，可积了一整天的路面还是披着三两尺厚的雪——现在还没被过多的人踩踏、糟蹋过，
　　白净得像是升腾到了天堂。

　　此刻楚希宥软乎乎的心就跟外边的风景似的，整个沉浸在美妙里不可自拔。

　　林焰好像又睡着了，客厅只开了一盏用来看书的不明不亮的灯，配着现在的光景更加静谧。
　　不知道怀里这个没心没肺睡着的人是怎么想的，反正楚希宥到现在为止还觉得心跳快要跳出喉咙，林焰蹭着自己胳膊、脖颈、胸膛的发丝挠得他全身发痒，想把他摇醒狠狠办了，又看他蜷起来轻皱的眉头，只想慈爱地抱住他，直到用这个姿势固成化石。

　　“你呀。”楚希宥小声呢喃，在他的额头、发丝、耳尖落下轻吻。
　　明明是强硬固执又是十班小老大的这么一个人，现在偏偏看起来像豆腐脑一样不堪一击，弄得楚希宥都不知道怎么抱他才不至于让他散成一滩。

　　林焰睡觉很轻，好像也不适应被另一个人抱着，等楚希宥第三十六次轻抚他眉眼的时候，整个人一抖，醒过来了。

　　“唔——”
　　“抱歉抱歉，弄醒你了？”楚希宥赶紧问。
　　“嗯。”

　　林焰无意识地点头后转过身四处看了看，不确定现在是哪里，几点，要干什么。
　　还没等他看清个所以然，又被楚希宥从背后抱了个满怀。
　　“快八点了，现在在我家，你之前还把我封为男朋友了，记得吗？”楚希宥轻声问。

　　林焰的眼睛发直了一会儿，好像正艰难理解“男朋友”这三个字；也不奇怪，刚楚希宥自己说出口的时候还觉得不可思议，这三个字对于自己的发音系统太陌生了，滑出口的姿势也很新鲜。

　　楚希宥生怕这个人反悔，更用力勒紧了林焰的腰。
　　“记着呢，”林焰被楚希宥勒得不行，哑着嗓子问：“这是，咳，要报复我啊？”
　　“快说，说你不会再把我扔了。”楚希宥把自己脑袋磕在他的后背上，催促一般敲了两下。

　　林焰被他震得胸膛疼，可一股不可名状的心酸在胸膛泛开。
　　他什么时候见过这么“脆弱”的楚希宥？
　　还用了“扔”这个字眼，把自己说的像个可怜的落水狗，又被动又委屈。

　　“不扔，再扔我下辈子投胎成柚子，还是最酸的那一个。”林焰边说边把自己奋力翻过面来，快要在楚希宥怀里扭成麻花了。
　　“再说我那不叫扔，我那叫缩头乌龟，我那叫拧巴。”

　　楚希宥稍微卸了一点力气让他顺利扭过来，看林焰自己都承认了拧巴，兜头圈住他开始笑。也许是关系已经尘埃落定了，也许是得到了林焰肯定的答复，楚希宥又恢复了之前“活泼”的一面。

　　“没事，宝贝儿怎么拧巴都行，下辈子就算是酸柚子也是我最喜欢的那一个。”
　　“哥不嫌弃。”楚希宥甜甜地说。

　　之前一口一个焰哥的人，刚确定关系了就急忙把自己往“哥”的标签上引，还得意地顺林焰的毛。
　　果然男人都他妈一个德行。
　　林焰痛心疾首，摇摇头埋首在了他的胸前。

　　“宝贝儿？”楚希宥低头问。
　　林焰：“……别这么恶心。”
　　“哦，焰哥？”楚希宥再问。
　　“诶，怎么了柚子宝贝儿？”林焰好像也闷头笑，带的楚希宥的胳膊轻轻震，有点痒。

　　“你的宝贝想看看你。”
　　林焰倏地抬头。
　　才发现两个人近得过分，两块直挺的鼻尖只相差几根毫毛的距离，呼吸都是抢着对方脑门前儿的地盘吸。

　　林焰虽然睡迷糊了，离得过近楚希宥的脸也看不完整，可一意识到自己正跟这么个传说级校草加学霸交往，还是会有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心虚。
　　楚神哪儿哪儿都好，就是这挑人的眼睛……该说不说还是挺有个性的。

　　对视了两秒，楚希宥靠近他把轻柔的吻印在了眉间，把林焰的胡思乱想彻底止住。
　　林焰口干舌燥，正闭眼等着下一瞬间吻会落到唇上来，可等了好久楚希宥都没有动静。
　　他暗自“啧”了一声，抬眼瞧他，果然对上了楚希宥饱含笑意的眼神。

　　恼羞顺着脊骨攀爬到了他的全脸，林焰瞪了他一眼，暗骂：“没爱了，不宝贝了。”
　　楚希宥被瞪得瞳孔缩了一下，用拇指抬高林焰的下巴再稍微用力碾过他干涸的嘴唇，慢慢附上了自己的唇瓣。

　　两个人都在用这个吻重新确认彼此的关系，吻得缠绵、细腻、温柔。

　　楚希宥一下下顺着林焰睡乱的头发，林焰的手则漫无目的地徘徊在楚希宥肩膀、后腰、胸膛上，像是程序出错的机械手。
　　等两人终于因为快要呼吸不畅放开彼此的时候，热气在中间散开，他们额头贴着额头，正彼此顺着自己的情绪。

　　“焰哥。”楚希宥低声唤。
　　“嗯？”
　　“我会，我会对你非常非常好，”楚希宥更紧地抱住了他：“我会证明给你看的，证明你多值得被爱，我又多么会爱人。”

　　林焰被说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路，脸还是没控制住红起来：“……嗯。”

　　“无论以后你退不退缩，躲没躲到自己壳里，”楚希宥继续说，“我都一直在，一直在你身边，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一回头，我就在了。”

　　林焰怔怔听着，明明是晚上，他却好像看到楚希宥脸上被明亮的光覆盖着，说不上来的耀眼。
　　“我靠。”愣了半天，林焰只能低下头轻骂。

　　林焰并不相信什么永远，连亲生父母都能扔掉自己亲儿子，何况是一个小小少年说的誓言；可现在氛围正暖，情谊正浓，他好似有种能跟这个人天长地久的错觉。

　　表示“一直在你身边”的楚学霸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嘴角本来是可以挂在天上的，可一想他们现在要分隔在两个班，还是形同天涯海角的最东头和最西头，嘴角就不可避免地耷拉下来。
　　“待会儿我下课找你啊，焰哥。”楚希宥黏糊糊地说。
　　两人此刻正悠悠上着三楼的台阶，再往上走几步，他们的脚尖就要朝向不同的方向了。

　　林焰有点无奈：“你找我干什么？”
　　“不干什么。”
　　“那你还来？”
　　“我没事就不能去找我男朋友？”楚希宥一副看你这说的什么话的眼神。

　　林焰一大早就被一句“男朋友”刺得激灵，感觉周身昏沉的睡意都给吓跑了，他赶紧往四周看了看，幸好现在这个点儿比他们平时上学的时间早了很多，走廊只有零星几个人匆匆来回，天都还没亮。
　　“我们说好……”
　　“是是是，”楚希宥无奈点头，“说好保密的。”

　　昨晚两个人正浓情蜜意，楚希宥感觉自己有一兜框子的话要说，林焰估计也一样，欲言又止了好半天，楚希宥还以为他要说什么惊天动地的情话，没想到突然来了一句：“我们的关系……能不能先保密？”
　　“……”

　　楚希宥当然能理解他的想法，只是这个时间地点是不是太过煞风景了点？
　　“保密到什么程度？还是像之前不说话装不认识吗？”楚希宥得承认他的话里是含了那么一丢丢赌气的。
　　“不是，我没这么说啊，”林焰赶紧说：“你别诬陷我。”
　　“行吧，那就我俩今天打完一架后和好了，变回之前那么黏糊了，是吗？”
　　“是的。”

　　两个人相视一笑，就这么敲定了地下恋情，楚希宥本来还想问那能不能跟仙人他们说，连孙鹏飞小狗他们都不告诉吗？
　　但是想着这么一问，又怕徒劳给林焰负担，想着算了，先让他适应两天，也许等过几天他就觉得保密工作做的累了想自己公开了呢？

　　“对了，老飞……”林焰说，“他估计一个人挺无聊的，多照顾他点。”
　　“嗯。”楚希宥点头，好像想到了什么，笑得莫名其妙。
　　“放心吧，他无聊不了。”
　　林焰狐疑地上下看了看他，没看出他这是在高深莫测什么，只能转移话题：“那……我就走了？”

　　楚希宥一看才发现他们早已经来到了楼梯口，就算之前那几步路他们还都是龟速往上挪动的，但这分离还是来的猝不及防。

　　楚希宥眉头一皱，想要不我也去十班坐着？
　　反正按我这成绩在哪里学不是学？
　　还能顺带教教林焰，指不定一教，他的成绩就突飞猛进，下次三模就能原样回到一班了。

　　各种想法翻来覆去，不舍、依恋正通过四肢百骸发散于空中，明明高三之前林焰一直在十班，这几个月更是连话都不说，可楚希宥愣是想不出他之前到底是怎么忍下去的。
　　这是能忍得么？
　　上的每一节课他都不在身边，连同一个班都不是。

　　他现在就像是个有分离障碍的人，一想到后面的至少一两个小时见不到林焰，就升起平生没有过的焦虑——原来谈恋爱还有这么让人不是人的副作用。

　　林焰现在这情况跟他不相上下，要认真说点，还更严重一些，目前虽然刚喜提一个男朋友，但那之前家丢了，还换了班，整个人沉浸在浓浓的不安和变换里。
　　要是可以，他想按昨天那个姿势和楚希宥抱到天荒地老，才不来上这个破学。

　　楚希宥拉住林焰的手腕，不说话。
　　看出了他沉默下的沸腾情绪，林焰也收拾起自己失落的心情，抬起嘴角说：“来，焰哥抱抱。”

　　林焰张开怀抱，楚希宥就猛地扑进了他怀里，用力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