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体温计》乌尼

49、第四十九章

　　时间不知不觉过了两周，由于林焰和楚希宥那任谁看了都闹掰的状态，连带着孙鹏飞和肖晓的关系也淡了下来，他们俩俩就像井水不犯河水的族群，该干什么干什么，一点交集都没有。

　　这段时间一模的所有成绩都陆陆续续出来，现在已经出了市排名。

　　肖晓这次不愧是下了大功夫的，成绩出奇得好，一度甚至超过了楚希宥；于是所有老师同学包括校长都对肖晓嘘寒问暖，对她报以了无穷的期待。

　　肖晓虽然高兴，但还是头一次体会到了以往楚希宥每时每刻体会着的令人窒息的关注和盲目的期待，觉得既惶恐又不耐。

　　反倒是楚希宥有了难得的平静时间，每天安安静静坐着要么看书要么刷题。
　　就是话比之前少了点，熟悉他的人觉得他常常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后一个英语要出分的时候，肖晓的成绩还比楚希宥高出六分，那两天肖晓的心跳每天都超负荷地跳，她紧张地只会盯着成绩看，感觉像是在地上走又像是在天上飞。

　　马秃秃和校长好像打听到了消息，分析到要是肖晓的英语不拉后腿，那她的成绩就是全市第一了。
　　幸好，楚希宥不给力的时候还有一个肖晓，虽然肖晓之前常常第二第三，但潜力还是巨大的，校长和马秃秃都拍着胸脯庆幸。

　　直到英语出分，事情竟然来了个原地大反转——肖晓考了142分，楚希宥考了足足149分。
　　楚希宥的总分比肖晓高出一分。

　　于是所有的舆论和导向，目光和注视又重新投向了楚希宥，没想到最后兜兜转转他还是成了第一名。

　　之前林焰每次听别人夸楚希宥厉害、夸楚希宥学神的时候，触动虽大但没什么实感。
　　“楚神”这两个字对他而言也只是很符号意味的东西，就仿佛楚希宥出生的时候就已经烙上了这两个字。

　　可是这几天一起经历了一班残酷的分数洗礼后，林焰陡然觉得没那么简单。
　　楚希宥是众多学霸们都在追随的存在，不是单单厉害两个字就能概括得清的。

　　厉害的人多了去了，聪明的人也多了去了，尤其是在这个一班，哪个不厉害，哪个不聪明？各个都是卧虎藏龙的主，还一个比一个拼了老命的努力，可是楚希宥就是雷打不动的第一，就是能比厉害的人更厉害。

　　完全是不同层次的人。

　　虽然这次楚希宥不像之前把第二名甩掉十几二十几分，分数上有点小瘸腿，但鉴于是大型考试，还摘取了统考第一的桂冠，他的周围又隆起了一堆人，叽叽喳喳地恭喜着。

　　林焰恍惚回忆起，之前楚希宥还天天跟他混，跟他一起喝酒逃课、打架唠嗑……
　　现在这些记忆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模模糊糊地盖了好多层雾，有些画面像是虚幻的，怕林焰稍一不注意就会散得了无踪影。

　　现在楚希宥又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世界，一步一步走向了为他量身定做的王位，楚希宥不怎么稀罕，却还是从容地坐下。

　　到这一刻林焰才惊觉，原来之前是楚希宥把自己的整个世界都毫无保留地往他的方向倾斜，而林焰此刻才第一次窥探到了独属于楚希宥的世界。

　　统考过了一个阶段后，学生们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松懈，虽然是高三，但该玩儿的人还是玩儿，该休息的还是得休息。

　　林焰也时隔好久跟一群狐朋狗友聚在了孙鹏飞的家里喝酒。
　　刚离家出走那会儿，林焰天天在这里蹭住，孙鹏飞还特地弄出个客房改成了他喜欢的样子,每次来这里，林焰都觉得比回家更放松。

　　可现在这才时隔多久了？
　　林焰竟然有点不习惯。
　　房子这么大，房间这么多他不习惯，屋里隔音这么好，能大声唱歌跳舞他也不习惯，家里一下子塞满六七个人他更不习惯。

　　他习惯的是每个周末都待在楚希宥的家里。

　　说是去学习，其实学习的只有楚希宥一个人，林焰会在沙发上或者楚希宥的床上瘫着，玩会儿手机又看会儿楚希宥的侧脸，等看累了就去睡觉。

　　而每次睡完起来他都会发现楚希宥在他的旁边静静地看书或者玩儿手机。
　　林焰在沙发上睡楚希宥就在沙发前面坐着，他要是在床上睡楚希宥就在他旁边躺着。

　　睡饿了两个人就懒洋洋地叫个外卖，利用这个空隙林焰有时候会抄一下楚希宥的作业，但更多的时候他都懒得抄，只是随意地翻翻看他睡着的时候楚希宥学出来的成堆的草稿。

　　晚饭一般都是楚希宥强迫他吃的，林焰觉得自己一整天都没怎么动所以没必要吃，但楚希宥点外卖还是会点两份，并且在桌上放上一瓶啤酒诱惑林焰过来。

　　一瓶啤酒下肚后林焰就感觉活过来了，他觉得自己的一天才正式开始，这时候又缠着楚希宥让他讲题。
　　可怜刚结束一整天学习的楚神又得捧起书，给林焰讲到深夜。

　　林焰一般都会被楚希宥以各种理由留下来，晚了，醉了，他一个人害怕……开始林焰还试图回自己家，可过了一会儿林焰也干脆放弃了，于是周末他就在楚希宥家常驻，周日晚上才会想着回趟自己家收拾一下衣服和书包。

　　自从跟楚希宥彻底划清界限后林焰第一次环顾了下自己的家。
　　其实那里也不算家，顶多是林睿租给他让他呆到高三毕业之前的房子。

　　他搬过来一个月多一点，却感觉陌生得像是第一次踏进这个领域，尤其是周末，要怎么在自己家过周末，要在哪里吃饭，在哪里发呆林焰都毫无头绪。

　　他强迫自己在家学习，学习是个挺好的方法，能暂时让他忘记陌生和空旷，可是林焰的注意力非常有限，他只能忘记短暂的一会儿，过了那么一两个小时，他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跟楚希宥过的每个周末。

　　“嘿，发什么呆，喝酒了！”有人在旁边推了推他。
　　林焰这才回过神，举起了杯子一饮而下。

　　旁边人鼓掌着夸他豪爽，也都跟着一饮而尽了；短短半个小时，他们已经干掉了整整两箱啤酒，空瓶子在地上乱滚。

　　“已经喝这么多了？”林焰说。
　　剩下五个人——寸头，孙鹏飞，小狗，张明伟，王明都齐刷刷一脸不可思议地看他。

　　“多？这才哪儿跟哪儿，不记得高二的时候摞到满墙的啤酒箱子了？”孙鹏飞说。
　　也是，这才是他们的量。
　　林焰为自己说出口的不合时宜的话笑出了声。

　　每次跟楚希宥喝酒，他明明喝不下，也不喜欢喝，还是会努力地跟上林焰的速度，酒量也不是说很差，但是醉得很快，一醉整个人就笑盈盈的，林焰都怕他会说出什么惊天骇俗的话。
　　于是那之后林焰的酒量就骤减，速度也慢得像是龟爬。

　　“焰哥，我们这是多久没跟你一起喝酒了？”小狗划开了林焰的思绪，说道，“之前你天天这里忙那里忙，说实话不就是跟柚子混在一起的。”

　　这个人好像是喝醉了，岔开腿坐着大有种大谈特谈的感觉，旁边寸头踢了踢他让他说话注意点，可小狗现在正是上头的状态，还怎么注意。

　　“凭什么不让我说，楚希宥的名字又不是什么说不了的东西。”小狗挥开寸头的手。
　　“你们只是吵架了，又不是小情侣分手，其他人跟女朋友分手了也不是这状态呢。”小狗一直在逼逼。

　　林焰深呼吸了一口气，又兜头灌了满杯酒。
　　他妈的。
　　酒可真难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