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体温计》乌尼

35、第三十五章

　　林焰回头看楚神，眼里是满满的惊喜和激动，“怎么突然带我来这儿？”
　　楚希宥说：“这几天中秋节都放灯呢，听说这里能在灯上面写愿望，还挺灵验的，我们一起见识下。”
　　“嘿嘿，走！”林焰手一挥，拉着楚希宥浩浩荡荡前进了，兴奋到连刚才的饥饿都忘了彻底。

　　现在正是晚上人最多的时候，又是周末，放灯的地方都互相挤着，估计手一松就不知道哪个灯是自己的了。
　　于是他们决定先在旁边吃点东西，再逛一逛有没有好玩儿的，然后去放灯。

　　“下周就考试了，我感觉好罪恶。”林焰说。
　　此刻他手里拿着满满的小吃，眼珠子还一直在烤鱿鱼、炸串、凉皮卷摊子前来回移动，能猜得出来这说的是有多没有灵魂。

　　楚希宥被迫跟小厮似的跟在他后面，两手已经拿满了冰茶、钵钵鸡、糯米糕，这些林焰都还只吃了一口就放下了；此刻他还在征战着，每尝到什么好吃的眼睛会一下子变得亮晶晶，过来给楚希宥也塞一口，现在楚神嘴里塞了有三四个不同的东西，咸甜混杂，都尝不出什么是什么味了。

　　“呜无呜唔吾！”楚希宥抗议。
　　“什么？”林焰停住脚步，“你还要？”

　　林焰这个人不知道是被按了哪个开关，现在异常的兴致高涨，是那种到了有点欠揍地步的高涨，他明知道楚神的意思是让他消停一点，可还欠揍地又给他塞了一个章鱼小丸子，还是刚出炉热腾腾的章鱼小丸子。

　　楚神被硬塞进嘴里，五官扭曲成另外一张脸，上下颚加舌头都在用力，呼啦呼啦在嘴里奋斗了好半天终于安全咽下去了。
　　“林焰！”楚希宥吼，“你想烫死我还是噎死我！”

　　“哈哈哈哈。”林焰指着他一直笑，快要笑到地上去了。
　　看他那股乐呵劲儿，楚希宥也不忍跟一傻子生气，只不过他现在有点太得瑟了，楚希宥灵光一闪，想要让他恢复一点冷静。

　　他看向了林焰手里的章鱼小丸子，然后慢慢把手里拿着的各种东西都放到旁边没人坐着的空桌上，长胳膊一伸就把林焰给捞过来死死箍在自己怀里了。
　　“你给我一口，我是不是也得回敬你一个啊，来吧焰哥，张嘴，啊——”
　　楚希宥手劲儿很大，为了不让林焰逃跑，一只手钳住他的脸，另外用两指撬开了他的嘴。

　　然而林焰是个猫舌头，当章鱼小丸子的热度逼近到自己脸上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求救似的看向楚希宥。
　　可楚希宥哪会放过他，脸上的邪笑都要把他的帅气给撑坏了，林焰只能眼一闭心一横，刚含住章鱼小丸子，就跳起来咋咋呼呼给吐掉了。
　　“我错了楚神，错了错了错了，这个好烫！”
　　那样子活像个炸了毛的猫。

　　两个人又笑又闹，折腾累了，找了个没人的空桌上坐下来，把淘来了吃的和玩具都放到上面；现在盛夏进入了末尾，一入夜，晚风就凉飕飕起来了。

　　“咱们休息一下，等人再少点就去放灯？”楚希宥问。
　　“好啊。”林焰坐下来哆嗦着穿上校服，可眼睛还在东张西望，不知道有什么那么多新奇的。
　　楚希宥看着他笑，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兴奋？”
　　“啊？”林焰摸摸自己脸，“我兴奋吗？”
　　“是啊，简直是兴致勃勃、兴致高昂、兴高采烈得不行。”

　　林焰赶紧把自己的嘴角往下扒拉，说：“第一次逛夜市有点没忍住。”
　　“第一次？”楚希宥问。就这随处可见的、都说不上是夜市规模的几个摊子是第一次？
　　“是啊，小时候管的严不让出去，长大了就更不会来这种地方了。”

　　楚希宥点点头，感觉心脏有点刺痛。
　　此刻平凡的快乐时光，对他来说好像蒙上了又一层特殊的意味。

　　坐着吹了会儿夜风，人群开始慢慢散去，嘈杂的声音渐渐回落下来。
　　小摊这边还有点人，卖灯的那里最后一个放的灯也早已在空中找不出踪影，商家看着时间，想收拾收拾回家了。

　　“叔，给我们两个灯吧。”这时候两个穿校服的帅哥突然从黑暗里走出来，一个人手里拿着两个打包袋，另一个手插兜好像有点冷。

　　“怎么不早点来？在晚点儿我就打烊了，”老板边抱怨边指旁边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孔明灯，“喏，你们要什么大小的，都标了价格，自己挑，越大越灵验。”
　　说完一转身，坐到旁边的小板凳上刷抖音去了。

　　楚希宥和林焰过去看了一圈，挑了个不大不小价格最合理的。
　　“把这个纸灯铺开在上面写愿望，对，就这个地方，听说就灵验。”楚希宥从包里掏出马克笔，递给了林焰。
　　“哦。”林焰拿过笔举了半天，不知道要写什么。

　　林焰：“这里求什么最灵？”
　　楚希宥挠挠头：“不太清楚。”
　　林焰：“你说就花五十块钱买的灯，写一夜暴富是不是有点不要脸。”
　　“哈哈哈，”楚希宥在旁边笑开了，“我刚也在想这个问题。”

　　那写什么好呢？
　　作为一名高三学生，最能写出来的应该是学业，可楚希宥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需求，而林焰在学习上根本连个目标都没有。

　　林焰转头偷偷瞧楚希宥，现在河面和天上没了孔明灯晕染，全都漆黑一片，林焰只能借着远处暗淡的路灯和河水反射在楚神脸上的银光来看清他。

　　他好像也没有下笔，直直盯着眼前的灯看，神情严肃，就像他平时研究那些压轴题时一样。
　　不知道是意识到了林焰的视线，还是他也想瞧瞧林焰写了没，楚希宥一偏头，正好对上了林焰的视线。
　　林焰还没来得及把目光收起来，楚希宥就无奈一笑，“别抄答案啊，这个不能抄。”
　　“切，”林焰转过头，“谁还抄这个。”

　　就像是眼前的河水不疾不徐流淌时荡出的波纹，林焰的内心也有一圈暖流在激涌，刚才静静坐着的楚希宥突然感觉离他很远，又美好，又不真实。
　　他要是能……
　　林焰突然涌起了一丝不太正当的奢望。
　　这种的，是不是就叫愿望？

　　林焰握紧笔，终于落下了第一个字。

　　“好了没啊？写个愿望写这么久，天上的神仙都等得烦喽。”看他们实在是磨蹭了很久，大叔不耐烦地过来催了好几遍，手上已经拿着长长的打火器站着，赶人的架势很明显。
　　“好了好了，最后一个字！”林焰疾笔把最后一个字甩上，刚要起来，楚希宥又把他按下去了。
　　“最后落款要写名字，不然神仙怎么知道哪个是你的愿望。”
　　“哦。”林焰恭恭敬敬又把自己的名字加进去了。

　　“都写好了啊？现在开始点灯了，愿望可不兴再改了哈。”大叔说着把他俩的灯都给拿走了，
　　因为很暗，两人都是开着手机的手电筒写的字，因此并不知道各自写了什么。这时候他们还很默契，谁都没有互相问。

　　大叔用打火机在内芯上点了火，幽幽微微的小火苗亮起来，把灯罩外面的黑色字体给照出了影子。

　　林焰担心自己写的愿望会不会被楚希宥给看到，但是大叔很快就让他的担心落了空。
　　“现在要飞了哈！快在心里默念一次愿望，快！”
　　楚希宥和林焰赶紧一起闭眼，在心里默念了一次。

　　“好，一起来喊，一！”
　　”二！”
　　“三！”
　　“飞呀！”
　　大叔不知道是因为快下班了而兴奋，还是因为又一个愿望要实现了而兴奋，反正声音透着力量和欢快。
　　楚希宥和林焰也跟着一起喊：“飞呀——”
　　随着飞的指令，他俩看到自己亲手写了字的天灯正一点一点升起来，被风吹远一点，又吹高一点。

　　天灯被飘远的速度很慢，所有人都直直盯着它飞向远方，这一刻世界变得出乎意料的安静，林焰只能听到满耳的鼓声，是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愿明年也能和楚希宥一起来这里放灯。

　　这是林焰刚写的愿望。
　　看似朴素，其实并不容易。
　　明年他们就都毕业了，有没有联系还得另说，就算有，刚上了大学的楚希宥应该很忙，被名牌大学的各种五花八门渗透着，能陪自己来这里就奇了怪了。

　　这破灯真的能实现愿望吗？
　　可能吗？

　　要是不可能的话，今天就是最后一次。
　　幸福跳到最高点，然后戛然而止的唯一一次。

　　有股冲动在林焰的体内横冲直撞，他无处发泄，快要因为鼓声耳鸣了。

　　天灯彻底飘远，只剩下了一个小红点，林焰无法用肉眼准确捕捉它的时候，伸手用小拇指勾起了楚希宥的小拇指。

　　黑暗重新降临这片空地，静谧无声中却有万众情绪在喧嚣，这点小小的出格应该不至于让楚神生气。

　　突然间，楚神却猛地抓起他的衣领，把人拉过来。
　　吻上了他。

　　于是林焰的鼓声终于飙到了最高点，脑海中全是嗡嗡作响的警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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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个吻是章鱼小丸子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