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体温计》乌尼

21、第二十一章

　　林焰把头埋起来睡觉，正当他因为把脸埋起来快要窒息的时候，老大的动静从后门传来：“焰哥，你来了么？快出来！”
　　“人在呢，看他又睡觉——林焰给我起来，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另一个人在后头跟着叫唤。
　　一大早哪个不长眼的扰人清梦呢。
　　林焰抬头，看到了小狗他们和孙鹏飞。
　　又是这帮闲的蛋疼的家伙。

　　他叹口气，推推楚希宥表示自己需要出去，没想到楚希宥也一起站起来跟在了自己身后。
　　“干嘛？”
　　“凑下热闹。”
　　“……”这个学霸似乎活泼过了头。

　　林焰走出去，直接把他们领到走廊尽头，新奇地说：“难得啊，都没迟到。”
　　“能迟到么，”小狗第一时间开口：“昨天打架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的，我为了第一手吃瓜，呸，我为了第一时间了解详情为你制定复仇计划这不都没睡好吗。”
　　“……最近太无聊了吧？终于有热闹可看了兴奋的吧？”
　　小狗搔搔头，有点难以启齿：“差不多这个意思。”
　　“滚。”林焰冷酷无情。

　　“楚神，咋还听说揍人现场有你啊？被误卷进去的？”孙鹏飞刚到校，书包还背在身上。
　　“呃……”楚希宥看了眼林焰，想着尽量说得轻描淡写点：“没误卷，那时候我俩刚好在一起。”
　　“那没受伤吧？”小狗问。
　　“没呢，”楚希宥非常乐天派：“幸亏这个还多了半天假期。”
　　“那好端端的怎么吵起来的？焰哥已经修身养性好久了，他们是踩了什么地雷啊?”寸头问。
　　“看他们不爽就揍了呗，本来就困得要死了还叽叽歪歪的。”林焰说。
　　“那柚子没拦着啊？”小狗困惑的歪头，问。
　　“这……是他们先言语挑衅的，该打。”

　　大伙儿点点头，孙鹏飞指着林焰：“昨天你出去就没回来还以为怎么着了呢，说吧，二班那三个我们怎么弄？”孙鹏飞平时都是喜呵呵的，这时候倒像是十班刺头，满口的匪气。

　　“还弄个屁昨天家长都叫了，”林焰说：“以后遇到他们不甩好脸就行。”
　　“那不可，我待会儿要蹲在二班门口拍下他们被打的猪头大脸到处宣扬。”小狗愤恨地说。

　　“那马秃秃怎么说啊？听说他昨天挺生气的，”张明伟的声音里掺杂着担忧：“去年他不是警告说再逮着打架直接退学处理么。”

　　“有楚神在，退不了，”林焰昨天也以为再不济都得是记过处理了，没想到只是简简单单的叫家长就完事儿，“下次你们打架，也试试把楚神拉进去，能享受到学霸buff。”

　　“那行，算你小子走运了。”孙鹏飞说。
　　林焰点点头：“行了散会了，中午吃饭再集合。”

　　眼看着早自习要开始了，十班众人最后再唠了几句后稀稀拉拉散开，楼道瞬间变得冷清。

　　林焰和楚希宥也一前一后想要进去的时候，孙鹏飞突然叫住林焰：“林焰，去后面来一根？”
　　“现在？”
　　“嗯，早自习翘了吧。”
　　“……走。”
　　孙鹏飞把包交给楚希宥：“帮忙拿进去呗？谢谢楚神。”
　　楚希宥接过包，点点头先进去了。

　　别人都是在最后几分钟拼了命的往楼上跑，他俩倒好，慢慢悠悠朝教学楼后面的后树林走去。
　　“既然都要翘了，还那么早来学校干嘛？”本来想在早自习睡个浑天地暗，可现在计划泡汤，林焰有些许暴躁。

　　“我还想问你呢，这学期咋这么乖啊？天天按点到。”孙鹏飞一把搂住他肩膀：“对了，昨天马秃秃叫家长你怎么混过去的？”
　　孙鹏飞太重了，林焰差点感觉自己要被缩短个两三公分，本来就比楚希宥矮上半个头，这下更不行，一耸肩膀把老飞甩开，还自顾往上跳了两下：“我哥来了。”
　　“啥！？”孙鹏飞满脸不可置信：“你叫他了啊？他怎么就过来了？”
　　“我也不知道。”林焰还真不知道，也许马秃秃跟李晶打电话的时候他刚好在旁边，也或许是从老妈的吐槽里听到的，反正林睿神通广大，想知道点什么他好像都能知道。
　　不过想起这些，跟老爸老妈不好的回忆又涌了上来，林焰感觉喉咙酸涩地仿佛吞下了十多块石子。

　　“老飞啊……”
　　“咋了？”
　　“那啥，其实……”也不能一直骗着孙鹏飞，林焰正好借着解释昨天的事情把这两天发生的都一五一十告诉他。

　　“真离家出走了？我靠！”听了不到半分钟，孙鹏飞的声音拔高数丈，眉头皱起：“臭小子，有什么跟我说什么啊，这事儿还骗我，这算哪门子的好兄弟，我他妈现在心哇凉哇凉的。”
　　“那天就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没想骗你……对不住了飞哥。”
　　“想找地方躲起来还躲进楚神家去了？”孙鹏飞咄咄逼人：“什么逻辑？”
　　“……”
　　没有逻辑。
　　那天的举动好像都是出于本能，很奇怪，解释不上来，但换个场景换个时间，他好像还是会跟着楚神回家。

　　也许在当时，只有‘远在天边的楚希宥竟然显示红色体温计’，这股冲击力才能让林焰没那么难受。

　　“所以你现在住小狗那小区？”
　　“嗯。”
　　“还是你哥租的房？”
　　“是。”
　　“他这什么意思啊，你都离家出走了都没拦着？”孙鹏飞似乎非常疑惑：“他不是你爸妈派出的小间谍吧？”
　　“应该不能，”林焰说:“他哪儿那么多时间。”

　　“也是。” 孙鹏飞已经坐在了自己的专属位置沐浴朝阳，他拿起烟:“那这楚神……”
　　故意装深沉停顿了几秒，然后猛地凑到林焰面前端详他脸庞，刚要张嘴。

　　“起开，说话什么德行！”便被林焰一巴掌推开了。
　　“我就想问你俩啥时候关系那么好的，你嫌弃我干啥！”
　　“把脸伸过来不就是为了让我打么，大老爷们儿恶不恶心。”
　　孙鹏飞好像听到了这辈子最寒心的话，厉声控诉：“上次喝酒的时候楚神都把头埋你肩上了你说啥了吗？你这赤裸裸差别待遇！”
　　“……”
　　这怎么又绕到楚神身上去了。林焰扶额。

　　孙鹏飞这人本来就喜欢黏黏贴贴的，可一直就贴不动林焰，还以为他本就不喜欢身体接触，可一到楚神身上他好像就没这毛病，明明平时见他也没多待见人家。
　　孙鹏飞想不通，可能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吧。

　　“对了老飞，你那儿有物理课本吗？数学也行。”
　　“嗯？”孙鹏飞抬头：“干吗？这个不兴睡，我还得还给大王呢。”
　　“不睡，我也看看。”林焰顿了下又加了一句：“太无聊了，翻着玩儿。”
　　孙鹏飞霎时瞪大了眼，冲他一顿嘿嘿嘿狞笑。
　　“你干嘛，别恶心，”林焰不自然地偏过头，还妄图狡辩：“我统共就没几本书，桌上总是什么都没有太惹眼了。”
　　孙鹏飞才不管他尴不尴尬，反正等他笑嗨了，才答应待会儿给他几本物理书，还边说：“真
　　为我们的青蛙儿子们感到高兴！”

　　回到了班，林焰以为孙鹏飞会悄悄地递书，没想到他把一打有的没的都摞到上面，砸一般重重放到林焰的桌上：“喏，这些都是物理的，按顺序看，看完还得做题，不会的——”
　　“……滚吧。”孙鹏飞终于在林焰充满警告的眼神中住嘴了。

　　他这么一说，估计全班人都听到了，反正楚希宥跟肖晓肯定是听了个一清二楚，肖晓惊讶得神色都被林焰瞧去了。

　　林焰撇头看楚希宥，他正低头装解题，眼球却没个对焦的问题，手里拿的笔还是反的。
　　前排几个人在交头接耳，津达皱眉偷瞥了他们好几眼，右边几个人还指着那堆书讥笑，估计这些他们都不屑看吧。

　　林焰捂住眼睛，有时候他真想把孙鹏飞给掷到太平洋对岸去。

　　他把这些书都扫到脚底边，睡觉清净去了。

　　楚神平时挺忙，要不是他抽空跟林焰扯这扯那的，他俩一天都说不上一句话，每时每刻都有人招呼楚神，他就像个风风火火的小陀螺满世界忙碌。
　　今天的小陀螺好像尤其忙，上午课间休息，一次是被老师叫走了，一次被同学拉走求着解题，一次不知道去哪儿了，反正林焰在睡梦中都能听出他那进进出出的动静。

　　等林焰伸着懒腰起来，一看旁边，人果然不在。
　　他慢悠悠溜达到他们这层卫生间，随意探头一看，楚希宥不在。教室不在，走廊不在，厕所也不再在，人到底跑哪儿去了。

　　“我想这个干嘛。”林焰摇头，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拿起脚边的物理课本，无聊地翻了翻。一翻这个书，他就想起了今天早上楚希宥装作不在意却拿反的笔。
　　想要在学霸面前重新拿起书还是挺尴尬的，林焰一会儿想着要不把这些书偷偷拿回家一个人看，一会儿又想自己唧唧歪歪的别扭个什么劲，就这么心烦意乱着，书里的字一个都进不到脑子里。

　　他无奈又习惯性看向窗外。
　　太阳正高悬，操场的草坪泛着透明的白光，操场左边被教学楼挡住只露出一个角的小卖部正排着长队，也许是快中午了好多个饿得眼睛发绿的学生们扑向了这里。
　　窗外的景色因为高热而变得扭曲，林焰舒舒服服地坐在班里吹空调，心想大老远跑一趟小卖部指定就是一身汗没跑了，他越看越热，手径自扇着风，正要把头转回来，一个高挑的身影不期然闯入眼帘。

　　其实他最先看到的是他旁边的人——个头有点矮，蹦蹦跳跳的，手里却拿着两个冰淇淋的人。
　　这个小孩儿好像是高二的，因为每个年级的校服都有细微的不一样；他朝旁边的人笑的灿烂，能看出他溢出屏幕来的开心。

　　而旁边比他高出一个头的人身形纤长、比例顶好，隔着老远就散发出一股股浓浓的帅哥气息，不是刚才林焰找了半天的楚希宥还能是谁？

　　没想到楚神竟溜达到小卖部去了。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楚神有时候还帮他拿其中一个冰淇淋；小孩儿长得很清秀，刚开始林焰误以为他是女生，可吃相好像并不怎么优雅，一整个狼吞虎咽的，不然林焰刚开始也不会注意到他。

　　“楚神还得定期请学弟吃冰淇淋？”林焰拄着着下巴想：“真够他忙的。”

　　看了半天，两个人临近教学楼要分道扬镳了，高二高三的教室不在一个地方，高二的位于左侧离小卖部更近，楚希宥挥手跟他道别，小孩儿也转身要进去了。

　　没想到刚走没两步，楚希宥又蹬蹬跑回去拉住他，不知道说什么了，反正看小孩儿的态度应该是不耐烦，举着冰淇淋让楚神快走。

　　一来一回间，上课预备铃正好响起，铃刚响了没两秒，小朋友就留下楚神一个人自己麻溜地钻进了教学楼。
　　楚神还远远地冲他喊，直到没影了这才三步并作一步，往这边跑，一溜烟的功夫窗外就已经没了楚神，估计早就进了楼。

　　林焰愣了愣赶紧把桌上的教科书重新扔到脚边，琢磨着是继续睡还是干什么。
　　没等他琢磨出个所以然来楚希宥就化作一阵急促的风‘咻’地刮到了旁边，坐下来才粗喘着气，把外面蒸腾的热气都给带了回来。

　　外面果然很热，林焰不自觉离他远一点，快要贴到窗边去了。
　　楚希宥发现了，故意讨嫌般一把搂住林焰的肩膀：“还嫌我热？”
　　林焰最受不了汗水了，楚希宥水晶般晶莹剔透的也不行，他满胳膊鸡皮疙瘩正要起来，发现楚希宥只是嘘嘘地圈着他，压根没碰到皮肤。
　　“给。”楚神放开他，从校裤口袋里掏出结着冰霜的可乐，放到了林焰桌上。
　　“哦……这不是你要喝的？”林焰有点不敢拿它，他一上午都躺着，楚希宥肯定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怎么会提前买。
　　“就是给你的，这是你睡醒的奖励。”楚希宥说：“以后你每次睡醒了都会有一罐新可乐等着你，是不是很开心？是不是上学充满激情？”
　　林焰又当他是在贫，一笑而过了，殊不知楚希宥桌底下还有另外三罐早已没有一丝凉意的旧可乐。

　　这节课不知道是什么，都打铃三分钟了老师还没有进来，教室渐渐变得吵闹，林焰本想跟楚希宥说几句就停下的，可楚神怎么就一句接着一句停不下来，他说着说着脚往旁边一伸，踢倒了林焰扔下去的高高的书堆。

　　高一高二、必修选修的物理课本散落一地，简直乱成了一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