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体温计》乌尼

20、第二十章

　　从南门走了一段路，出现了小区指示牌，12号楼得左拐，而楚神的家还得直走一会儿。
　　林睿看他俩玩得开心，自己倒像是插在小孩儿中间不懂事的家长，于是说：“要不我先回去吧，你们慢慢收拾行李，地址我待会儿发微信里。”
　　“好。”林焰说。

　　于是甩掉了家长的两个“小朋友”熟门熟路地走进了楚希宥的房子。
　　林焰站在门口环顾一周，行李真没什么可收拾的，他才住了一天而已。
　　左看右看只有一个早上太急忘在了沙发上的可达鸭，和自己穿在身上的楚神T恤。

　　“这衣服……”林焰揪着衣领，想着明后天洗完了还给他。
　　“送你了，你不没带么。”
　　“我现买就行，你不常穿这个吗？”
　　“飞哥的衣服倒是天天穿，到我这儿怎么就拘谨起来了。”楚神说。
　　“……行吧。”林焰点头：“主要你人看着挺瘦的怎么衣服都大一号啊？衣领滑溜下来了都。”
　　楚神一听这个就笑了起来：“性感的焰哥。”
　　“性感你妹性感，老子要的是帅气。”林焰拿出自己的行李箱小声嘟囔。

　　“对了，检讨要不要我帮你写？”楚希宥问他。
　　“嗯？”林焰疑惑：“你怎么这么好心？”
　　“这你就不懂了吧？咱学霸都是有模板的，往上套就行。”
　　“你还有这模板？”
　　“那必须的，哥年少轻狂的那些年，检讨还是写过几次。”
　　林焰沉默，过了一会儿：“楚神！”
　　“嗯？”
　　“你好伟大！”林焰满眼的星星，楚神在他心里的地位又高了一个度。

　　楚希宥被他这一大声弄的愣愣的，随即乐得前仰后合，走过去呼噜他的毛：“要你自己肯定懒得写。”
　　确实，林焰早把检讨搁在脑后了。
　　他感激地看着楚希宥，恨不得扑过去猛亲一大口。
　　这乐于助人的精神，八百个自己都拼不过人家一个呀。

　　“那我就走了啊。”简单收拾规整，林焰站在门边说到。
　　“嗯，”楚希宥没表现出不舍，佯装轻松：“记得定期过来消灭前天的酒。”
　　“没问题。”林焰笑。

　　他抓住门把手却没开门，停顿了几秒后又转过了身。
　　“给你个礼物吧楚神。”
　　“啊？”
　　“给。”林焰举起抓在手里的可达鸭抱枕。
　　“这是目前我所有东西当中最喜欢的，虽然也是从老飞车里顺来的吧……反正就当是这两天的谢礼。”

　　楚神嘴角的弧度不可抑制地越拉越大。
　　这是从开学开始林焰就一直抓怀里抱着，或是把脸埋进去睡觉的东西。
　　他低头咳了一声，装作毫不在意地接过了它。
　　“你没了它怎么睡觉？”
　　“呃……”林焰想了会儿，挠挠脸：“你要不明天带去学校然后借我？”
　　楚希宥的嘴角抖动着，是彻底拉不回来了。
　　他手上用力，怕一个没控制住嘴角就奔着宇宙去了。
　　“那我天天借你是吧？”楚希宥的声音像是含着一百块糖，甜的掉蜜。
　　“那最好是。”林焰估计也心情很好，歪头，对着他笑。
　　楚希宥瞬间觉得自己的魂被勾的七零八碎，拼不起来了。

　　第二天，起一大早就兴致勃勃坐在教室里的楚希宥，嘴角还是挂在天上。
　　两份检讨共六千字让他磕磕绊绊写到两点多，注意力怎么都不能集中，视线频频往那黄色鸭子身上飞去。
　　虽说有模板，但‘往上套就行’也是件费力的事儿，以往这种浪费时间的活他能避就避，但这次轮到帮某人写，他恨不得用上自己全部文采把检讨写出花来。

　　“早啊。”不知道过了多久，林焰慢悠悠从后门进来了。
　　“早，”楚希宥看他：“最近出席率不错啊，听小狗说你以前上午能来就不错了。”
　　“在十班第一节课就正经坐着我小老大的名号还要不要了？”林焰从楚希宥的椅子后面穿到自己的座位：“而且那里太吵，睡不好。”
　　“这边休息时间也挺吵的啊？”
　　“你不懂，这儿这程度叫白噪音，他们那程度叫人疯了。”
　　楚希宥听完又开始笑，把一直抱在怀里的可达鸭送过去：“给，为了你美妙的睡眠。”
　　“谢了哈。”林焰眼睛一亮，一点都没客气直接枕着它趴下了。

　　“先别睡，说说昨晚住的还习惯吗？”楚希宥凑过去扒拉他小声问。
　　“嗯，林……我哥昨天下午就走了，留了一大笔零花钱。估计以后也是，不忙的时候才过来看我一眼，不常住。”
　　“那他为什么租房啊？还是在这附近，平时回家得了啊。”楚希宥疑惑。
　　林焰闭上眼：“谁知道呢。”

　　说是这么说，但窥探了林睿的体温计后，林焰依稀能猜测出他意图所在。
　　就像昨天下午等他拿着行李搬进去的时候，林睿说的：“你想住在哪里都可以，但至少午休的时候可以来这儿躺一会儿，而且我不常在，不用顾忌我。”
　　以正常人合理的推测都能知道，这大概仅仅是为了让弟弟午休的时候能有个放松的地方，才在这偏离市中心的地方租了个房。
　　而偏偏赶巧，林焰离家出走了，真不知道该不该夸他料事如神。

　　林焰把脸埋进可达鸭里，又想起林睿昨天还说的：“你的零花钱从我这里领，以后不用再找老妈了。你要是想搬出去和朋友住，告诉我一声，虽然是好朋友但也不能毫无表示，我会转你一笔住宿费。
　　……
　　我找了阿姨，周末会过来做饭打扫，你想吃外卖也行，但不要太常吃。平时也可以叫朋友过来聚，但事先跟阿姨说一声，让她准备一下。”

　　叨叨絮絮安排了一通，林睿眼看没什么能说的，便在林焰露出不耐烦表情之前先开溜了。
　　“有事给我打电话，零花钱给你转到卡上了，没了再跟我说。”

　　林焰越听越瞠目结舌。心想以前怎么都没发现林睿这几乎纵容的一面呢？给钱给房还请了个阿姨，但类似于‘高三了好好学习’之类的话却一个字都没提。
　　是对自己不抱希望了还是不想给压力？
　　而且他也是学生身份，这些钱是怎么来的？
　　他为什么不压着自己回家跟父母道歉呢……

　　林焰从前就恨林睿这种什么想法都不表露、永远不变的冰山脸，一直觉得他是傲慢或不屑说明。
　　但现在再好好想想，也许他只是不想把繁复的、惹人厌的细节摊开在弟弟面前。
　　顺着这些被折叠起来的事情碎片，林焰想，他或许可以试着从头去了解一下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