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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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钟放他走后他没有回教室而是径自奔向了后树林。
缺觉和低血糖让他眼前开始一团团虚焦，他突然后悔起早自习楚神把豆浆和包子递过来的时候，转手把他扔给老飞而选择睡觉。
从昨晚开始就什么都没吃，现在胃里渐渐涌上股恶心的劲儿，逼得他脑袋更疼，跟刚才老钟的话语混成一锅粥，变本加厉地恣意肆虐。
睡一觉吧。
先睡完再起来想想是坚持在外面租房，还是厚着脸皮滚回去恳求原谅……是按老钟说的好好学一年，还是混日子混到底。
自从那晚被楚神捡到后，这些问题一刻都没有在林焰的大脑里停止过，身上怀揣的钱不是他挣的，他甚至不能心安理得的吃喝。
石板台阶上落下了很多细小砂砾石块，林焰几巴掌扫下去，再把自己平放在了那之上。
什么都不枕，磕得脑壳生疼，他后悔早上太急没把可达鸭抱出来，正拿起手机犹豫要不要拜托楚神跑个腿，正好上课铃却响了。
算了，打扰学神上课天打雷劈。
弯起一条胳膊垫在脑后，一条腿掉在了地下，看看天看看云，就这么晃悠悠地就着阳光陷入了沉睡，都没来得及听接连响起来的微信提示音。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来这里都能瞬间陷入睡眠。
好像依稀还做了个梦，梦里心情挺愉快的，但做着做着就被不知道哪个时空传过来的声音给一点点弄醒，弄得人十分不快。
“你说他是不是装睡啊？要突然醒过来怎么办？”
“不能，我们都在他跟前晃悠这么久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谁再扔个石子儿看看，刚刚扔偏了。”
“诶——咻，卧槽，正中鼻梁啊，满分投射！”
激痛袭向面部，虽然意识已经逐渐清醒但身体仍然沉重，眼皮子睁不开又不明白是什么情况，只能用力皱了皱眉。
“嘘，小声点，是不是要醒了？”
是啊，你爹马上要醒了，看我打不死你丫的。
火气直冲脑顶，但林焰这个人低血糖，刚醒过来总有个长CD，不能猛起。
看他皱眉后又是不动弹，缺德几人组又渐渐活络了起来。
“害，没事，他这个人跟猪一样。”
“不是吧，这么能睡？以前不还天天熬夜顶着个黑眼圈学习？”
“那跟现在能一样吗，以前他家那老巫婆天天盯着，换你你能浪一个试试？”
……
他们在嘀嘀咕咕些什么，应该是两三个人，声音都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下没下课，他们又是从哪里蹦出来的群苍蝇。
眼皮仿佛被胶水合上了，神智已经全部归位，但该死的身体和眼睛就是重如泰山一动不动弹，害他没办法暴起怒打他们一顿。
“哈哈哈嘿嘿。”苍蝇群中的一个人莫名其妙发出非常贱兮兮的笑声，被其他同伴嫌弃。
林焰突然感到强烈的不快和不安。
“还记得那天不？他妈就跟个战斗孔雀一样，把咱小徐给啄到一边去，比都没法比。”
“就凭你还当老师？我儿子成绩退步了你担得起吗——”
有谁在模仿李晶，掐着嗓子，故意把声音变尖，尾音还九曲十八弯，顺利让其他人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卧槽，挺像！”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别说了，别说了，适可而止！
林焰一次次的调整呼吸，想着现在还可以放过你们，识相点快点滚。
但是他们仍在说——
“他是不是也觉得太丢脸了才自降到十班的？”
“那肯定的啊，要是我妈那么一闹，我真不想活了。”
“他也是有病，搁在自己老母亲面前一句话不敢说，只敢对着咱小徐道歉，还——”
“来来来先让我来，咳咳，”应该还是刚那个贱兮兮笑声的主人，他一开嗓之后便是更为娇柔做作的声音：“拉奥司，兑不起一~我妈，唔，我妈她呜呜呜呜哈哈。”
不好的预感总是尽数应验，随着他们放肆的笑声和对话的内容，林焰能逐渐锁定他们的身份了。
恶心和愤怒搅成一股狂风席卷他的心脏内府，都没有缓冲间隙，他差不多是直接弹起来一把子抓住了刚起头人的衣领。
在对方的笑脸还没有完全转换为惊讶的表情前，林焰的拳头就已经高举，注满了他全身的力量，用力到眸中都映着想要撕了他们的狠毒。
“林焰！”电光火石之间，距他的拳头离可恨的脸庞只有短短几公分距离的时候，一声急促的呼喊吸引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用了狠劲儿的拳头没能顺利砸下来，因为伴着这道声音某个身影以极快的速度猛冲过来，一下子把林焰拦腰抱住了。
“你他妈放开我！”
熟悉的干净的味道扑鼻而来，林焰看清了来人是楚希宥，更是怒火中烧。
犹如在一汪汽油里掷入了火把，爆炸式腾飞开的怒气灼烧着他的四肢百骸，蚕食他的神识理智。
竟然连他！都拦我！
想要脱离开他的束缚，可没想到楚希宥的力气是真大，死死地摁住了他的身躯，一时间竟然如何挣扎都不行，一用力胳膊肘还凶狠地磕在了楚神胸膛上。
“焰哥焰哥，别气，我来！”
还没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楚希宥竟兜腰一把把他抛在了身后，然后凝气抬臂，朝那个嘴臭的脸颊不遗余力地揍了过去。
某种恐怖的重物砸地的声音传来，他们一伙人惊了，林焰也惊了。
他还是保持着怒目而视的状态。
被楚神放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刚那个倒霉蛋拎过来，朝那副得意洋洋的嘴脸砸下个百十来拳，让他面目全非，让他再也不敢在自己面前得瑟，漏颗牙齿都不行。
然而楚神正做着自己想做的事。
毫无理由地，正在对他人拳脚相向。
被撂到地下的人发出惨叫，反应过来要反抗的时候已经被全然压制住，脸上、下巴都挨了好几拳，导致神志不清，只会四肢乱甩、哇哇大叫。
林焰跟剩下两人愣了许久，那两人之一首先回过神来要扒开楚神，另一个朝林焰挥起了拳脚。
“焰哥！掩护！”
话音刚落，要扒开楚神的人就被林焰一脚给横扫在地了。
两拨人说混乱也混乱说不混乱又一边倒的群战持续了一会儿，期间林焰被扫了三四拳，嘴角和肋骨发麻发疼，但说不上严重。
倒是其他三个人，尤其以被楚希宥按地上摩擦的人为主，面部简直狰狞，满身都是脚印。
林焰一拳一脚都很迅速，踹上一人就低腰躲开另一个的拳头，反手就是一肘子。
两个人都彻底摊在地上不动弹了。
应该是下课了，间或有个别来往的人，从宿舍楼抱着书跑出来的女生是第一个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的，登时惨叫一片、书本纷飞，她哆嗦着喊停：“你你你们别打了！我叫老师了！”
打红了眼的少年耳里，根本听不来这些话，周围的闲杂噪音更像是鼓动他们的燃料，此起彼伏的暴力因子膨胀着碾压理智。
“够了够了！谁再动手就都退学！”
马秃秃找到战场的时候，他们也接近尾声，林焰提着最后一口气狠狠踹在了旁边人的腰上，才在楚希宥的阻拦下停住了动作。
此地离教学办公楼那么远，马秃秃估计也是使了吃奶的劲儿才在不下几分钟内跑过来的，因此跟着他们五个人呼哧呼哧粗喘着气。
“又是你，怎么天天是你林焰！早看出来你不想在这呆着了，趁这次干脆走人算了！”
暴力注满全身时的林焰，存在感高到吓人，白皙的皮肤反射着瘆人的冷光，瞳孔里涌出的是多年积攒的负面能量。
他偏开头小声“嘁”了一声。
这下马秃秃更看不进别的谁了，打架斗殴、态度恶劣，对他这教导主任嗤之以鼻，简直就是一中毒瘤，应该除之而后快。
最好是把那帮跟他一起混的二流子都一口气料理掉，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就知道是你们，孙鹏飞、小……狗……”
咦？
马秃秃有点摸不着头脑。
对面楚希宥正拍拍林焰校服上的灰印，顺便扯着笑脸跟他这个主任打招呼。
光看这笑脸还以为是得了什么奖等着要表扬呢，一点看不出来跟这起事件有什么关系。
然而刚刚他还伏在二班某学生身上重拳出击，其余俩人更是像盯着杀父仇人一样死盯着他。
一中打架斗殴的事不常有，而且大多都是九、十班的内斗或者十班跟外校的干架，总之不会牵扯一班或二班的同学。
然而现下整个场地除了林焰其他都是丝毫没有闹事可能的“乖学生”，尤其是二班的三个人，可能参与的尤其积极，比林焰不知道狼狈了多少倍。
何家瑞——被按地上胖揍的人现在已经双目失神，马秃秃来了也爬不起来，咳出了一腔血沫。
“快快，你们几个带他去医院，检查有没有脑震荡骨折什么的。”
围观的几个人互相推搡了一番，复又一股脑围过去手忙脚乱地想把人拉起来，何家瑞被他们半拖半提，更显狼狈。
“够了，我不去医院，我没事！”
愤恨地甩开旁手，抹去嘴边唾沫，何家瑞扶着腿跟九十岁高龄似的颤悠悠站起来。
“他没事，我打人很有数的。”楚希宥说。
马秃秃被这句话猛地掀开了愤怒的阀门：“你笑屁笑，以为我不敢罚你是吧？当年纪第一当乏了想找点刺激受受？行，你别以为这事儿能轻易揭过去，还有你们！都给我去教务处！不好好给个教训都以为学校是自个家后院呢！”
押送他们五个进教务处，马秃秃直到在座椅上坐下来的时候还回不过神来。
这些人怎么就打架了？尤其是楚希宥，他哪次来这里不是为的受表扬？这次怎么就……
不止这一次，在好多科任和学生有意无意的闲聊中，都透露出楚希宥最近似乎过于松懈了，别人高三都是打起精神重振旗鼓，可他怎么就关键时刻掉链子呢。
马秃秃担忧来担忧去，怎么想都觉得是因为被林焰给带坏了。
自从两人成为同桌，楚希宥课上玩儿手机、不做作业的现象便时不时出现，现在更是直接升级到打架斗殴要吃处分的程度。
他遇到这么一个‘一中之光’不容易，得护着人好好待到毕业，可不能误入歧途毁于一旦啊。
这么想着审视的尖锐视角就落在了林焰身上。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第十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