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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浮出水面(一) ...

  •   我穿戴好宫里送来的朝服,戴上冠冕,去和父亲拜别,蒲苇却说,父亲不愿见我,已经出府了,我隔着书房禁闭的房门跪拜三次,起身离去,府门上一台仪驾等着我,我戴上面纱,扶住蒲苇,上了车,回头再看了一眼府门,随着宫中侍从高喊的一句:“永安公主起驾回宫!”车驾便向前移动,道路两旁挤满了百姓,都想看看公主回宫是什么阵仗。路过郑国公府时,国公府的仆人门在门口撒上鲜花,给百姓们发了铜钱,我看见了我和阿珂的乳母,宋嬷嬷,让蒲苇去和她告别,她给了蒲苇一包东西,便进了国公府,我看着她的背影,想着阿珂应该也到巫山了,我们一起在马场跑马的日子,那欢笑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如今我们就彼此相离,各自面对了。我收回目光,目视这皇宫的方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可相聚,愿天神守护,无病无难,所念皆安。
      到了宫门,由掌礼嬷嬷们迎我入宫门,对我说:“陛下吩咐过,永安公主不必拘于礼节,见皇室中人,不必行礼。”安王和太子等在宫门,见我入了宫门,太子伸出手想递给我一个荷包,见我不接说道:“现在你也算是我皇妹,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安王冷哼了一声,嘲讽地看着太子,我略过他们,示意身边的嬷嬷们继续走,身旁的嬷嬷便对他们行礼说:“永安公主今日刚入宫,还未面圣,圣上说要公主一入宫便去正殿,还望太子和安王不要怪罪。”我抬脚侧身走过他们,走了没几步,我便看见一位红色宫装少女带着一队宫女向我迎面走来,堵住我的去路,嬷嬷们向她行礼,我便明白了她便是安王的胞妹,皇帝的唯一一位公主,她带着怒气盯着我,嬷嬷们怕引起什么争端,低声请我避让,我点头,为她让道,蒲苇微微侧身挡在我前面,以防备这位以刁蛮出名的公主,她从我面前过去时,旁边的宫女突然将蒲苇推到,旁边嬷嬷,急忙挡在我前面,抓住了那个宫女的手,六公主脸色变得十分好:“嬷嬷这是何意,我要做的事也敢拦?”“公主殿下,不是奴婢拦您,圣上说了,要永安公主一入宫便去见他,若是朝服真的被泼上了墨迹,公主怕是要受罚的。宸妃娘娘也会发怒的。”我看她神情一紧,招手让那个宫女回去,看着我的面纱像是心有不甘,她站在我面前,嬷嬷正要开口再说些什么,她却开口说:“嬷嬷不必紧张,我不会再对永安做什么,不过,永安之前在相府时只要就一直戴着面纱,如今入宫做了公主还带着,是有什么隐情吗?面纱下是”我猜到她要做什么,与其一会儿让她强行摘下,我便直接伸手,去了面纱,父亲说过,此次入宫可以将容貌露出,她瞧见我的容貌,想说的话卡在了嘴里,瞪大了眼睛,身后的太子上前看到我的容貌也呆愣了一瞬 ,“六公主,戴面纱不一定是有隐情,只是因为想戴而已,若无事,我便走了。”我撇了一眼枳夕现在的安王殿下,六公主拉住我,想要说什么,安王见状将她拉走,我理了理被抓乱的衣袖,准备走时,太子叫住我“不成想永安倒是肖似宫中的一个人,”“太子殿下慎言。”嬷嬷打断他的话,“公主已耽误太多时间,圣上要等急了。”太子连忙赔罪,请嬷嬷勿要告诉皇帝,便离开了,我跟着她们忘正殿走去,心里想着我大概是像先皇的某个后人,毕竟身上流着相似的血,但是会像谁呢?皇族血脉在皇帝登基后基本都因病去世了,正当我想的出神时,我看见?皇帝身旁的李总管带着一顶辇轿来了,见了我便说:“永安公主,陛下可等急了,特地让咱家给你送来了轿子,快上轿吧!”我谢恩上了轿子,看着宫里的红墙,一堵接着一堵,窄窄的宫道,一条接着一条,方方正正的格子里是一座座宫殿,宫里不知锁着皇帝怎样的玩物。到了金鸾殿,蔓延而上的台阶高不可攀,一旁的小太监看到李总管耳语了几句,李总管打了他帽子几下,过来赔着笑脸:“公主,陛下召您去涑妃娘娘宫里,咱们这就去,还请公主稍安勿躁。”我点点头,轿子调了一个方向,蒲苇怕我劳累,将宋嬷嬷给的包裹递给我,“公主,这是嬷嬷备的粽子糖和马蹄糕,您先吃点糖,宫中路途遥远,早上您又没用饭,奴婢怕您受不住。”“不用了,这不合礼数。你收下去吧。”李总管见状笑道:“蒲苇姑娘不必担心,涑妃娘娘,宝阁殿就在金鸾店后头呢!咱们一会儿就到了。”我听到他可以准确的叫出蒲苇的名字,“李总管是如何知道我婢女的名字的?”“公主勿要多疑,您的随行人员都给内务府递过折子。咱家也就知道了,圣上也都知道了,宫中杂乱,还请公主暂时居住在涑妃娘娘宫里,无事勿要走动,怕一些没长眼的东西冲撞了您。”蒲苇拿出事先准备好了的银两塞给李总管:“多谢总管提醒,我们可是要住在涑妃娘娘宫里了?”李总管将银子收进袖中,笑道:“公主进宫仓促,陛下又怜爱六公主,便让永安公主去与六公主一起相伴,住在涑妃娘娘宫中。日后再为公主另择宫殿居住。”“多谢总管。”我无法知道自己到底要在这呆多久,父亲让我去塞北的计划,我也全然不知,蒲苇握住我的手,对着我笑。我知道她在安慰我,无论怎样她都会一直陪伴着我。我回握住她的手,阿珂应该在习武吧,若是受伤了,她会好好包扎吗?哥哥们在塞北如何了?是否一切安好?不觉便到了宝阁殿,我走进殿里发现宫人们都守在外面,看见我来,忙给我引路,蒲苇她们却被隔在外面,我想着刚入宫,皇帝应该不会那么早就取我性命,便让蒲苇安心在外面等候,领路宫女直接将我引到涑妃娘娘寝室门口,从里面传来瓷片碎裂的声音,和挣扎声,我观察那个宫女的表情毫无波澜,还递给我一碗山药芙蓉粥,十分滚烫,见我接稳了,便敲了敲门:“陛下,永安公主来了。”“让她现在门口候着!”从里面穿来一个低沉的男声。“诺。”“公主在这候着吧。”她转身对我嘱咐了一句便离开了。我忍着灼烧等了半刻,皇帝便让我进去。我打开门,看见皇帝坐在凳子上,“不必多礼了。”看见我手中的粥碗,又说:“难得永安公主如此体贴,涑妃今日不适,便由你来侍候涑妃用膳吧!”他说完这话,还看了一眼床榻上女子的身影,我瞧着地上还有些碎瓷片,地毯上也有粥的痕迹,正在我想如何行动时,从床帘里传出略带沙哑的女声:“让碧荷她们进来。”从门外应声走进来几位宫女,将床帐打开,慢慢地从床上扶起一个女子,脸上还戴着半边面具,她看着我,眼里闪着略带忧愁的光,“你是沐儿吧,来,到我面前,小心地上的碎片,碧荷,快收拾一下。”我小心的绕过地上的狼藉,宫女们忙碌着,皇帝待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涑妃娘娘,我走到她面前,叫碧荷的宫女接过我手中的粥,我的手因端的时间久了被烫的泛红,涑妃看着我的手,突然拿起枕旁坠着的香珠,砸向皇帝,发怒地呵斥到:“你给我带着你的奴才都给我滚!”皇帝也不躲,脸上被砸出了青印,“看来你暂时是没有大碍了,永安好生伺候着。我就先回去了。”我以为他会发怒,没想到皇帝对涑妃娘娘的宠爱远不止传闻中的那样。随着皇帝的出门,从外面就传来了宫女的哭喊,屋里的宫女像是见惯了似的将窗子关上,声音也就小了一点,过会儿就没有声音了,像是让人塞住嘴巴带了下去。我想着如何开口说话,她却捧起我的手轻轻吹了起来,我从心里涌上一种奇异的感觉,见我面露不安,她握住我的手说:“你父亲还安好吗?多年未见,你已经长得如此俊俏了。我……”“娘娘,该用些粥了,不然永安公主不好交待。就劳烦永安公主侍候娘娘了。”那个叫碧荷的打断了涑妃娘娘的话,将碗递给我,像是在提醒什么,我接过她手中的粥,拿起勺子,舀了些粥,送到涑妃娘娘嘴边,说:“碧荷姑姑说的是,娘娘先用膳吧。”涑妃娘娘却伸手将脖子上的一个用荷包装着的东西塞到我手里,“这是我之前就要给你的东西,我戴了好久,终于可以亲手给你了。”我连忙谢恩,好像看到有泪珠顺着面具流了下来,仔细看她的眼睛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我看的入迷,碧荷察觉到不对,将碗再次接过,“看我的脑子,公主那会干这种侍候人的事,在相府公主也是千娇万宠地长大的,还是让奴婢来吧,公主就在一边陪娘娘说说话,也是好的。”我便移到了一旁坐下,看着涑妃娘娘,我鼓起勇气开口问道:“早日便听闻娘娘常常戴着面具见人,我之前也是戴着面纱见人的,因是幼年时不小心打翻了烛台,起了大火被烧了脸,留了疤痕怕吓到别人,便遮了起来,后来我兄长为我求了苗疆的药膏,从好了,娘娘若是需要,可以给您带些过来。”涑妃娘娘将碧荷手中的勺子推开,“你的脸可好了,怎么那么不小心,我都不知道,几岁时的事情,快过来让我看看。”说着便要下床,碧荷赶紧扶住她的肩膀,“娘娘,看您紧张的,公主说已经好了,面纱都取下来了,让公主上前您瞧瞧公主如凝脂一般的皮肤。”我到涑妃跟前,“娘娘不必担忧,约是五岁时的事情,现在以无碍了,只是见娘娘面具遮面,忧心娘娘,就随口说说,是我的不是,惊扰了娘娘。”她的手抚上我的脸,细细地看着,“火烧着是有多疼啊!可怜的孩子。让我好好瞧瞧。”碧荷在一旁劝慰着:“娘娘,如今公主第一次来,可不兴落泪,日后公主居住在这,心里会有些不适呢。”涑妃看着我的眼睛,四目相对,“你哥哥的眼睛长得像你父亲,人人都说儿肖母,女肖父,你们俩倒是偏偏反了过来,我还是第一次仔细瞧你,你长得和……”“娘娘,快别说了,粥要凉了。”我听着她们的话心里一惊,涑妃娘娘应是和我母亲有联系,我正想探探口风时,李总管却进来请我出去,“陛下说公主在涑妃这待的时间也够久了,该让公主去瞧瞧自己的住处,蒲苇姑娘以在殿外等候了,还请娘娘好好用膳,陛下说娘娘要是精神好些了,晚上就召永安公主一起用晚膳,还请公主这就随咱家走吧。”涑妃娘娘抓住我的手不放,碧荷说:“娘娘,公主就住在我们殿中,日后想见就见了。”我等她松开手,行礼作别,跟着李总管走出门去。在袖中用手捏着荷包,里面好像是一把长命锁的形状,大抵是她之前要送我的百日礼吧。蒲苇见我出来了,带着一脸忧虑迎了上来,忙看我周身有没有伤,我拍拍她的手,示意她跟上李总管,“公主的住所是宝阁殿的东殿,六公主居住在西殿,安王殿下已经出宫自立府户,进宫看望涑妃娘娘时也只能呆在正殿,公主从宫外带来的物件已经放进东殿了,若是有缺少的,就派人给内务府打声招呼。”“若是丞相大人有什么书信给公主,陛下会亲自带来,宫中不许传信,还望公主体谅。”我听出他话里的警告,便回道:“劳烦总管费心了。”“这都是咱家该做的。”我随着他一起去了东殿,心里想着六公主和安王与养母涑妃娘娘的关系,想着涑妃娘娘的眼睛所带来的熟悉感。东殿距离也没有多远,一会儿便到了,蒲苇侍候我更换朝服,后我让她们都下去,自己坐在妆台前,我瞧着铜镜中的自己,微微楞神,和自己对视时,我赶紧拿起桌上的一面珐琅镜,用另一只手挡住了我的脸只露出眼睛,涑妃娘娘那双桃花眼和瞳孔的颜色,和镜中的我的眼睛十分相似,我把镜子放下,赶紧掏出荷包打开,里面是一块芙蓉玉的长命锁,它的形状和花纹和我母亲给哥哥刻的一模一样,我的心揪了起来手颤抖着把它翻到侧面,一个小小的媱字刻在上面。我把它抓在手里,回想涑妃娘娘的种种行为,为什么身为涑妃养子的安王却要学习我兄长的一举一动,六公主和我应该也是同一天生辰,父亲要我多陪陪涑妃娘娘,和他提及涑妃娘娘时眼里的泪,涑妃娘娘见我时的举动,皇帝的无意间流露出的提防,以及不可祭拜的庆宁长公主的皇陵,那个答案呼之欲出,我的母亲庆宁长公主便是如今的涑妃娘娘,被皇帝困在宫里十几载。这时候外面传来李总管宣告皇帝到来的声音,我努力的平息气息,将玉锁带着荷包藏在妆匣里,整理好仪装平复好心情,去面对皇帝的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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