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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我就是个小心眼 ...

  •   “——真是没有礼教。”
      沈南泽的笑声立刻断了。视线穿过我肩膀上方,如同隔着千沟万壑,愣愣地看着那个人。
      不用转头,我也知道是谁来了。
      “啊……姐姐,真是对不起,刚才我失言了……”那个人从我背后一直转到我侧面,一条上好的丝绢被她抓在手里,后悔状地捂着嘴,另一只手炫耀地牵着个长相委婉的男人。
      “没事的,没有礼教这种话,你哥早就对我说过。”
      背后有人咳了一声,接着,非常熟悉的,低沉动人的音色说:“当初是在下一叶障目。”
      我惊讶地回头,柳三把拳头抵在鼻尖上,非常罕见地流露出尴尬的神色。
      我笑了,连忙招呼他过来坐。
      对酌的二人变成了五人,幸而桌子足够大。
      侍女鱼贯而至,清洗了三套茶具。众人坐定不久,柳永晴便对我发难:
      “妹妹一大早出来想看看秋景,吟诗作赋,谁知在后花园遇到三哥,三哥夸姐姐才学惊人,叫我向您请教。”她一摊手,笑的挑衅,“妹妹都等不及了呢。”
      我鄙夷地看着她。
      真是道行太浅,太没有耐心,找碴找的这么明显,生怕天下人不知道似的。不过我也懒得跟她墨迹,直接摆摆手。
      “那就出题吧。”
      柳永晴头一歪,眉眼流转,看着楼炆印,“嗯……写‘情’,如何?”
      ……
      我在心里恶狠狠地骂,柳永晴,你为何不说的直白一些,让我写被楼炆印甩了之后的感受?
      “我想好了。柳三——”
      习惯性地想让柳三帮我代笔,又惊觉他的右手受了很严重的伤。
      愧疚之情猛地涌上来,心中一痛,我不自然地笑笑,干脆顺其自然,站了起来。
      “柳三,我想问你借一把瑶琴。”(主要是我字跟狗爬的似的,实在拿不出手啊~~)

      少顷,已有仆役呈上瑶琴一把,我双手抚过,便立即知道这是上好的蚕丝银弦。
      板面干净齐整,传来暗暗的木香,完全没有裂纹。
      这瑶琴的主人,一定非常爱惜它吧?
      我手指压了压琴弦,而后举指轻勾。
      手指纤长,指甲圆润坚韧,拨起琴弦来纯净如清泉,袅袅琴声绕梁不绝,直贯秋日萧瑟的凉风之中。
      淡淡挑了几个音,张口缓缓清吟——

      一别之后,二地相悬。虽说是三四月,谁又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郎怨。
      万语千言道不完,百无聊赖十凭栏。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仲秋月圆人不圆。七月半,秉烛烧香问苍天,六月伏天从摇扇我心寒。五月石榴似水,偏遇阵阵冷雨浇花端。四月枇杷未黄,我欲对镜心意乱。忽匆匆,三月桃花随水转,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儿断。噫,郎呀郎,巴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做男。

      最后一个音节缓然消散时,两眼也随之恢复清明,挑衅地看着柳永晴,双手把瑶琴向她平推过去。
      “姐姐这词做的不好,让大家见笑了。现在轮到妹妹你了。”
      柳三铁定主意不护着这个骄纵的妹妹了,沈南泽刚被我教导“要放手”,心怀鬼胎地喝着茶。柳永晴已经听出我弦外之音,更何况卓文君这才女作词作的太绝,倾世才情,柳永晴实在难以望其项背,一时间银牙紧咬,双眼通红,不知怎么反驳。至于楼炆印,都不敢抬头了。
      我全当看不见。
      老娘是谁啊,可不是普通人,风里来雨里去,怕啥啊。
      正当柳永晴羞愤欲绝没有台阶下的时候,凌姨驾到了。

      “怎么,夏姑娘在唱歌?”
      若是平时,柳永晴恐怕也是厌恶凌姨的,但此时此刻,却像见了救世主似的。
      凌姨的眼睛探寻地依次扫过我抚琴的手,柳永晴发红的眼角,还有在场的另外三个人。
      身后,贴身侍女谄媚地为她搬了木凳,凌姨款款落座。
      “怎么,夏姑娘欺负晴儿了?”
      我款款一笑,不卑不亢地,“凌姨哪里的话!我与永晴情如姐妹,现在只是大家聚在一起作诗弹琴而已。”
      “夏姑娘好兴致,正好我也想听听小曲儿,夏姑娘就随便弹一个吧。”凌姨倨傲地说。
      那颐指气使的口气,就像是面对一个下人。
      我瞬间就沉下了脸,不动声色,自有人来护我。
      果然,柳三立刻不悦地说:“夏姑娘并不是天下堡的人,请凌姨务必对她客气一些。”
      “怎么,在你们面前能唱,我又是长辈,让她唱歌,很唐突她吗?”
      柳三还想反驳,我伸手止住了他。
      这种程度的泼妇,只会胡搅蛮缠,君子只能避而远之,但在我看来算的了什么?放眼望去,天下堡里没人比更我泼的,我便是那独孤求败!来一个我收拾一个,来两个我收拾一双!
      “小女子正好知道一支歌,很适合为凌姨您这样的长辈唱——”
      不怀好意地站起来,问身边的侍女要了一条手绢,沈南泽和柳三都坐不住了,尤其是柳三,一直焦急地朝我眨眼暗示我不必勉强,我则冲他们安抚地笑笑。
      盈盈一拜,“——小女子就献丑了——”

      两只手交叠着放在胸口,小碎步走起来,目光是发散式的,好让凌姨和她的贴身侍女都能感受这眼神中如沐春风的温暖。
      我用赵忠祥解说动物世界的慈祥语调说道:
      “头晕、 心烦、 失眠、 倒汗、 潮热 。
      温馨提示:您已经踏上人生另一阶段 —— 妇女更年期。”
      凌姨本来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端坐在听我开口,等我说道“潮热”的时候就已经脸皮变色了,柳三他们则是由焦急变得吃惊之后再若有所悟。
      我原地转了个圈,“锵!锵!才!”
      拽着手绢的一角往秋风里一甩,宋丹丹那般浑厚的嗓音亮出来:
      “饱~~经~~风霜愈见急切,
      我蹲~下~起来就头晕呀~就头晕。
      潮~热~肝滤结夜尿频,
      我蹲~下~起来就头晕呀~就头晕……”
      我不仅唱,还配合着歌词做动作,蹲下起来,起来时还扶头。
      其实这曲子很长,当我第三次重复“我蹲~下~起来就头晕呀~就头晕”的时候,凌姨猛地一拍桌子。
      “够了!!!”
      我一脸无辜委屈眼睛眨巴地看着她。
      “雪瑶唱的不好?是凌姨自己要听的啊……”
      凌姨气的浑身发抖,“好!好!我可记住你了!!!”
      说完,眼睛威吓地扫了众人一眼,气冲冲地跺着脚离开。
      她前脚刚踏出亭子,柳永晴就后脚拉着楼炆印跑了。
      一时间,小亭子里非常安静。
      柳三和沈南泽面色诡异,挺胸收腹,脸上表情都紧绷僵硬了。
      凌姨走的不见了人影之后,我们三人足足大笑了一刻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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