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路上偶遇的猫头鹰是我上司这件事》猫头鹰白面

7、引导者

　　今天就是除夕，是阖家团圆的日子。早上开所务会的时候，白萧主动要求留下来值班，所长于成焕还没说话，顾涌潮举手：“我和师父一起。”
　　“年轻人怎么这么想不开啊？过年就回家去吃饭吧。”教导员陈云觉得是自己思想工作做过了头，劝道。
　　白萧也有点意外：“你留下来干嘛？”
　　“那师父留下来干嘛？”顾涌潮反问。
　　“我当然有我的理由。”
　　“小顾，你不会是觉得在所里吃年夜饭很新鲜吧？”李越勾住他的肩膀，“听师兄的，总是回家吃饭香。”
　　“当徒弟的陪陪师父不也是应该的吗？”顾涌潮出人意料的倔，最后还是于成焕拍板：“行吧，那今天就你们俩值班，张所、赵琦换到初六。”
　　开完会，赵琦发消息给他:你为什么不回家啊？我昨天都跟爸妈说好今天不回去了。
　　顾涌潮当然不可能将妖的那套说法告诉赵琦，也不想明显地表露出对白萧的关心，于是故作高深：我当然有我自己的理由。
　　过了一会儿，女生回他，你跟你师父真是越来越像了。
　　顾涌潮还挺高兴，傻乐半天，在他看来这是夸他高冷的意思。他给家里发了不回去的消息，爸妈也只是抱怨几句，没说什么。
　　“你吃完饭回家就行，今天估计不会有人来检查。”等其他人都下班之后，白萧对他说。
　　顾涌潮会上说留下既是觉得白萧可怜，又觉得两人一直都是一起值班的，这个时候也该陪着师父一起，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但他知道白萧不会接受这个理由，此时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但他的表情实在太明显，白萧叹了口气：“你不要觉得听我讲了那些东西就要对我承担什么责任。虽然很多人都不知道，但这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秘密。还是说，我是你名义上的师父这件事给你带来了困扰？”
　　顾涌潮犹豫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别太在意了，”白萧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你就是太年轻，所以还相信这种集体强加给你的这种，什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荣誉感，学学我，我早就不相信了。好了，你快点回家吧。”
　　他站着没动，努力想要说几句反驳的话，白萧也没硬赶他走，自顾自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阿姨，我不来吃饭了，一会儿我朋友来找我。对，没事，嗯嗯，真的没事。”
　　“哥，你不和我们一起吃饭吗？”顾涌潮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想岔了，白萧作为妖有朋友有亲人，将这件事情透露给他也并不是他有什么特殊之处，只是机缘巧合而已。虽然白萧早就跟他强调过很多遍，但他就是不肯相信罢了。
　　白萧正要开口，口袋传出一阵初始手机铃声，而那只经常使用的警务手机还静静地在桌上躺着。顾涌潮知道那大概就是白萧的私人手机，他有些好奇，对方会是谁？
　　“你赶紧回家吧。”白萧走出去接电话的同时还不忘催促他，顾涌潮已经在想要不一会儿吃完饭就回家的事情了。
　　他垂着头走出办公室，正打算下楼吃饭，就看见白萧被一个扎马尾戴帽子的高个男人搂着说说笑笑往楼上走。
　　“哥，我先去吃饭，先祝你和你朋友新年快乐。”顾涌潮有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停下来侧身等他们先走。
　　高个男人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白萧：“哥？我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弟弟？”
　　“叫我师父！”白萧瞪了一眼，拉开男人搭在他肩膀的手，脸上隐隐泛红，“咳咳，这是顾涌潮，我现在的徒弟，你叫他小顾就行。这是我哥，白胜，你叫他……”
　　“叫我大哥吧，既然都管小白叫哥了。”白胜抢先说，重新勾住白萧，另一只手搭住顾涌潮，“要不和我们一起去吃饭？”
　　白萧的哥哥……他也是妖！
　　顾涌潮激动起来，自以为隐蔽地扫视一圈，没看出什么不同，反倒是白胜眯起眼，与白萧眼神交流一阵后好像明白了什么：“小白脾气不太好，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啊？”顾涌潮摸摸鼻子，“哈哈，这怎么好意思……”
　　“行了行了，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既然我哥叫你一块吃饭那就走吧。”白萧一脸嫌弃地拽过顾涌潮就往楼下走，白胜则背着手慢悠悠跟在后边。
　　他们大概早就定好了吃饭的地方，就在离派出所不远的一家小饭馆。顾涌潮兴奋地凑到白萧耳边：“哥，这家店是不是你们的秘密据点啊？”
　　白萧跟老板娘讲了几句，一直拉着顾涌潮进了包厢才说：“你觉得这店里谁像妖？”
　　顾涌潮还认真想了，仔细分析：“我感觉吧，那个老板娘有点像，我看她都快五十岁了，走路还那么快，眼睛也很亮。”
　　“还有呢？”
　　“还有那个，我知道了！”顾涌潮一拍大腿，“那个店员是不是猫变的？我看她刚才踮起脚走路了！”
　　后进来的白胜关上门，听到这番论调，噗嗤一声笑道：“你别逗他，小顾都要被你玩坏了。”
　　“我给他找点事情做，省得拉着我叭叭。”
　　顾涌潮敢怒不敢言，小声抗议：“那你们干嘛来这里吃饭？”
　　“如果是十分钟之前，我可能只会跟你说不该知道的事情别问，不过现在嘛，我尊重你的选择。”白胜打量对面坐着的顾涌潮和自家弟弟，冲白萧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上面要推行引导者的？老朱告诉你的？”
　　“啊？”回应他的是两脸懵逼，连问题都问得一模一样，“什么是引导者？”
　　“你不知道？那小顾是怎么回事？”白胜看起来比他们更惊讶。
　　顾涌潮和白萧面面相觑。白胜先是皱眉想了一阵，随即舒展剑眉，脸上重新扬起笑容：“无所谓，虽然今天和小顾是第一次见面，不过我相信他可以做你的引导者，一定能帮上你的忙。对吧，小顾？”
　　此时的顾涌潮还不明白他话中的深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一定会帮……师父的。啊，食堂给我打电话了，我跟他们解释一下。”
　　趁着顾涌潮出去接电话的空档，白萧问：“引导者是什么意思？你别随随便便就替我做决定了。”
　　“我还要问你什么意思，怎么随随便便就把我们的事情告诉给一个人类，跟我提都不提。”
　　“……因为我受伤了，伤势太明显，瞒不过同宿舍的人。”白萧转过头盯着窗户上的福字。
　　“好啊，好啊，”白胜怒极反笑，“你可真是出息了！就是要逞强！一会儿回去我给你看看伤。什么都不说，跟亲哥哥也不说，却跟外人说……哦，也可能不是外人？这么看来他做你的引导者正好。”
　　白萧有些心虚，视线乱飘。两年前因为某些事情，他对白胜一直心存芥蒂，也就习惯了什么事都瞒着对方，这一次要不是因为机缘巧合他肯定也是要瞒到底的。
　　“你先说什么是引导者吧，协会这次又要作什么妖？”
　　白胜反倒不着急，他抓了一把圆桌上的瓜子边磕边说：“急什么？等小顾回来边吃边说。”
　　“跟他说干嘛，”白萧蹙眉，“知道的太多又不是什么好事。”
　　“那么亲爱的弟弟，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跟他讲吗？”白胜拿腔拿调地问出这句话，见白萧语塞，“哼”了一声。
　　一把瓜子没磕完，顾涌潮就回来了，他看见已经上桌的几盘菜，不好意思地说：“师父、大哥，你们不用等我的。”
　　“没事，”白胜笑眯眯地看着他，“小顾真有礼貌，跟我弟弟确实不一样。”
　　白萧翻了个白眼。
　　“那我就来说说引导者的事情。”白胜不紧不慢，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才说，“前边的事情太长了我懒得说，总之就是有人告诉我，昨天协会高层集体决定重新推行引导者，更好地促进人类与非人类和谐共处。”
　　“简单点。”
　　“就是让每个妖都找一个人类互帮互助……”
　　“再简单点。”
　　“叫你找个老婆。”白胜言简意赅，“够简单了吧？”
　　“啊？！”顾涌潮先跳起来，“不是，大哥，啊？老婆？啊？”他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地话。
　　白萧比他冷静，一把将人拉回座位：“这个引导者和协会成立前的牵绳者有什么不一样？”
　　“名字不一样，”白胜饶有趣味地看顾涌潮变幻精彩的脸色，吃了口菜，“性质不一样。你们也吃啊，别干坐着。”
　　白萧知道他哥就是这个性格，自从父母去世之后这人是越来越散漫了：“你不说我去问朱叔叔。”
　　“真是不经逗。”白胜详细解释起来，“以前说的难听点就是主仆关系，现在这个引导者中人和妖处于平等地位，协会希望最好是以夫妻的形式进行。不是有两者结合的先例吗？最后生出来的孩子也还挺健康的。”
　　“你是说那对被硬生生拆散的蛇族人类情侣？真可惜，有人死了才不到五年，规矩就变了。”白萧讽刺道。
　　白胜不为所动，继续说：“总之这个模式还在推广中，协会希望自己内部的人先实行起来……”
　　“所以你今天来找我是为了这个事情？原来不是来跟我一起过年的啊。”白萧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面色阴沉，“哥，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对协会言听计从？明明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难道真的觉得这样是对的？”
　　“小白，总要先试试吧？我觉得值得一试。”白胜温和地说。
　　“人类和我们之间根本无法互相理解！狐族的人来找过我了，你应该可以猜到我身上的伤势怎么回事吧？”白萧看了眼旁边努力当好一个哑巴的顾涌潮，按下话头，“以前发生的事情难道你忘了？我服役时干什么的你也忘了？”
　　“你和小顾相处的不是挺好的？引导者也可以是朋友嘛。”白胜的目光停留在他按着顾涌潮的手，“我看了小顾的微博，他还有你照片呢。”
　　卧槽，差点忘了这一茬。
　　顾涌潮夹肉的手微微颤抖，他后知后觉地想起了当时缺羽少毛的白萧被自己咔咔拍了好几张照片，还被自己一个电话接到派出所。我是不是还给他看了那些照片？当时白萧表露身份的时候因为太震惊他就把这事儿完全抛在脑后了……
　　他抬起头，正对上白萧锐利的目光，压在肩膀上的手稍稍使劲，顾涌潮顿时面目狰狞地坐远了点。
　　“我碰到他是我倒霉。还有，那些照片快点删掉，影响不好。”白萧狠狠瞪了顾涌潮一眼。
　　“不用听他瞎说。小顾，你加一下我微信吧，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联系我。”白胜伸出手挡在他们之间，亮出手机。
　　白萧看起来还想说什么，偏偏他的手机响了：“喂？好，我知道了，我去跟他讲，马上来。你们让他在楼下坐会儿。”
　　“师父，是报警吗？”顾涌潮倒希望是有人报警，这几天一直走访社区他快无聊死了。
　　“不是，是□□户，那个范生根。我去跟他好好聊聊，让他过年消停点。”京盛有几个□□户常年坚持不懈地□□要钱，即便顾涌潮刚来没多久也知道。
　　“又是他家房子的事情？上次他报警我去的，我跟他扯了半天那房子为什么写的不是他名字，他就给我翻来覆去四个字：不管，要钱。今天是除夕啊，大过年还来？”顾涌潮顺便发几句牢骚，站起身让白萧走过，“那师父快去吧。”
　　等白萧出去之后，包厢里只剩下白胜和顾涌潮了。
　　白胜好像对他很感兴趣，一直拉着他问东问西，什么平时工作怎么样啦，白萧对他好不好啦，家住哪里啦，等等等等。
　　我刚才就应该和师父一起去的，顾涌潮坐立不安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