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阻止 ...
-
（六十）
横滨的上空。
临近清晨，不知从何处飘来了阴云，遮住了月亮的同时也将遮掩了晨辉。
特务科的小型运输机上，魏尔伦面色阴沉地观察着横滨边缘的山区，那里异常安静，虫鸣鸟鸣全数消失，阴霾下的横滨山区安静得仿佛在地底肆虐恶魔面前瑟瑟发抖的蝼蚁。
“本机观测到第二种异能刚刚爆发，判定异能等级同样为灾难级，且数值还在不断攀升，这异能波长的判定是——”同行的亚当在他的耳边汇报道，他的声音到最后戛然而止。
高智能人型计算机不会遗忘掉曾经与他一同搭档的少年调查官的异能独特波长数据，正因为此他才会在最后选择沉默，由异能特务科借出的运输机中当然一如既往有着他们的“小动作”，譬如监听。
中也阁下的性命与信息安全是人工智能机械最优先级。
做出这样判断的亚当选择安静，同时，他悄悄开始分析特务科监听采用的频率和波长，方便在必要之时将对方的监控频道黑掉。
“必须要尽快赶到。”魏尔伦言简意赅，他的目光注视着那处山区。往昔的经验令他能够猜出地下的大致情形——那第二股爆发的异能源自中也，为了阻止研究所内的突变，中也应该是选择开启“门”，以相同类型的重力异能与对方对抗，试图两相抵消。
她能做到，是因为自己在过去曾经教过她如何绕过指令，撬开“门”的缝隙，让力量透露出一隅。但问题是，因为始终未曾获得完整指令式的缘故，中也无法自主关上自己的“门”，兰波没有她的指令也无法从旁协助。如此一来，时间倘若拖延得太久，中也的身体会因承受不住过于暴虐的力量而崩溃。
这是魏尔伦与Vouivre认定她与他们不尽相同的主要依据，与身躯是来自爱因兹贝伦的人造人的魏尔伦相比，中也她的身躯……很大可能原本就属于人类……
不过到现在还纠结那些早就已经不重要了，她是自己所认定的妹妹，魏尔伦想，他们有着类似的核心，相近的命运，他成功改变了她可能被作为人型兵器的命运，这就……
“魏尔伦阁下，已经到达研究所上空。”亚当的声音再度响起，在运输机的正下方，某种仿若实质的黑色空间封锁了本该属于研究所建筑的位置，那样的空间看起来十分诡异——仿佛人类直视黑洞，所有的光在触及到它的力量影响范畴时，都消失了。
“知道。”魏尔伦说着，他解开安全带，在飞机下方开启的传输口处，高空猛烈气流直扑他面庞，金发向后扬起，魏尔伦眼睛眯起，他无视所谓的降落辅助工具，而是宛如一只盯准猎物的大型猫科动物一般，弓着身，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
在中也念完释放的指令词后，鲜红色似伤痕如符文的刻印攀上了她的肌肤，在她的周围，如新雪一般的黑色的粒子同样开始不受控制地凝聚，飞舞。
黑色的半长风衣在她身后像翅膀一样飘扬，不，确实有类似燃烧着的黑色翅膀一样的存在随着能量的凝聚，出现在中也的背后，红黑色的火焰熊熊燃烧着。
她就像流星一般顺从本能，朝着对面同样的异能黑火俯冲过去，双手中出现同样缠绕黑红火焰的重力球，抛掷而出，两重属于不同意志的力量相互不依不饶地撕咬着，爆破声在地下不断响起，庞大热量影响下，就连周围的风景都被波及，开始扭曲。
“这样的……是该称呼为[污浊]么？”太宰治站在亚空间构筑的安全地带，他全神贯注凝视着中也的背影，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喃喃。
“与[兽性]对应吗，你起了个不错的名字呢。”兰波的声音恰如其分地响起，“所以你先前做的那些就是这一幕吗？太宰君？”他别有深意问，边上是刚刚醒来就再度被一记打晕了的坂口安吾。
心思细腻如他，在总结前因后果后不难推测出太宰治在这件事当中扮演的角色：前期主导调查研究所，引来欧洲的特派员，同时在亲眼确认了特派员兄长们的到来后放出消息引得N狗急跳墙抓走他，从而方便进入敌营的太宰治先一步获得那最为重要的第一手情报，甚至包括指令式。至于他给自己留后路：关于自己行踪的线索早就被这小兔宰治细心拆分藏在了中也的身边，可十分冒险，这一回是中也想到所以才会去获取，然后一路追踪而来，但假如她没有想到，或者魏尔伦兰波当时不在她的身边，那么很可能，她会步入另外一个，由“N”更为精心筹备的陷阱……
真是细致又走钢丝的布局形式，看似周密，却又偏偏敢将牵系两人最重要的性命和安全押在了所谓的“默契与信任”当中……
真是个擅长算计的可怕的家伙，偏偏还有点恋爱脑上头……但还是太年轻，以至于有点过于自信，高估人性的同时又在利用人性。
不知道太宰治其实有不怎么靠谱的“剧透”的兰波在理清楚思路后忍不住在心底吐槽，同时他下定决心这件事结束后就先带中也离开回欧洲一段时间。
某些时候确实无法理解远东人骨髓当中欣赏“物哀”的那一面，兰波想，将欣赏与喜悦寄托在他人身躯痛苦上的做法是屑，虽然太宰治还未到那一步，但……碰到这么个不爱收敛又满是坏心眼的小兔宰治，说实话，站在做哥哥的立场上是真的很不放心的。
开启“污浊”损耗的是中也自己。
被他直白点出了目的，太宰治稍稍歪头，露出一点认真但此刻无论如何都看起来欠揍的表情：“没有哦，兰波先生，很多事情我也并非全知全能，到如今的发展……这是中也自己的选择，我能做的只有去尊重。”他并未说出诸如自己有在思考PlanB，事先也精明计算并毁掉了N的召唤阵，那些在意外变故当中听起来只会像是借口，但N丧心病狂到把自己做成容器，用以封存自我矛盾型特异点这样的事情……是真的预料不到啊……
预料不到对方获得了那样的技术，更预料不到，对方同样把自己的死亡当成某种达成目的的砝码。
这份“未预料”让太宰治再度体会到了某种挫败，同时不得不认同讨厌的首领一直尝试灌输给他的某个理念——这世间想做到测算无疑是很困难的事情，很多时候，人们在谋划时除了掌控全局外，更多时能影响的其实是顺势而为，而无法掌控全局时，其他的聪明算计，都不过是小道。
中也此刻的状态微妙，与先前在魏尔伦的协助当中开启“门”后意识交由本能主导的情形不同，这一次她微妙地发现，虽然行动当中多出了狂暴，杀意，以及暴虐等种种属于负面的情绪，可她理智上依旧能够控制着。
莫非之前吸入少量虹色金属那次算预演吗？她在意识当中忍不住想。
不过这是好事，身体的主导权有一部分还存在于自己，所以，她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战局，同时，更为近距离地，看到“祂”。
祂比自己更接近于“兽类”的状态，四肢着地，以火焰为毛皮，属于古老神秘中一员的“祂”在被人逐渐遗忘后便失去了人的形态。
黑色的神明在哭喊着。
那样的声音是刻印在潜意识当中的熟悉，是的，就是当初在无意识时陪伴自己的“祂”
被分割的古老神秘，在幼小中也即将死于自我矛盾型特异点时传递到了祂想表达的声音
——……你需要我吗？
——请您帮助我，我想，活下去……濒死的孩子恳求着，她无法理解发生在身上的一切，包括从父母身边离开，来到这个地方，莫名其妙地上了试验台……
——好，人类很重要，所以从今往后，你就是我，我们共享一切，包括意识与生命。
这不是第一次，祂知道，就像在祂都要忘却的过往，在最初的最初，祂的理性与力量同样来自某个如何都看不清形象的馈赠。
“虽然很舍不得，但烦请你先照顾她……嗯，因为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所以现在，我来帮你，中也在她苦苦维持的意识中当中这样说。
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很恼火，嗯是的，因为那个白大褂的混蛋实在是不像话，不过他已经咎由自取了，所以……
嗯，不要再宣泄愤怒与憎恨了好吗？会造成更多麻烦的，这个世界会有需要你的存在，就像阿蒂尔和保尔找到了我一样，只要你可以离开这里，就可以去主动寻觅，假如你愿意的话，我现在可以带你去看星星。
她如暗色的流星一般最终拥抱住那个黑色火焰的个体，那并不烫，中也想，因为力量同源的缘故，剥去对方张牙舞爪的壳，内里的他们其实是一样的。
她身后黑色火焰形状的翅膀张开，将两个形体包裹，就像是一个团簇的黑色火焰一样，无声地燃烧着，不久又静静地、柔和地消失了。
原地只留下了中也，她背后的黑翼消失了，缓慢向下坠落，太宰治立刻从金色亚空间毫无阻碍地穿了出去，想要去借住她，但比他更快接住中也的是突破外层重力异能屏障的魏尔伦，金发的超越者兄长抱着中也缓缓落下，因为类似重力异能的影响，中也本就平稳下来的“门”关闭，周身红色印记消失。
但是……嗯……嗯？
感觉手臂仿佛额外触碰到了什么，魏尔伦低下头，露出了点罕见了惊讶表情。
他看到了一条，嗯……小巧的黑色尾巴？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阻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