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协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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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短暂摈弃争执后的两个超越者搭档再度联手，很快便歼灭了在场所有的军队。
这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依照战时欧洲方的估算，一个超越者级别的异能者本人战力能抵千人军队，而两个能力适配的超越者合作，他们能带来的加成绝非简单的1+1。
待到远东军警方面紧急支援的异能者赶到现场，等待他们的唯有一地尸骸，潜入军方的敌国异能者早已消影无踪。
因为短时间无法得到来自欧洲方面的支援，身在敌对国，他们早晚会被远东的军队或者异能者找上门，所以在短暂休息并研究路线图后，兰波决定按照备选方案提供的路线北上——在本次战争当中远东与俄罗斯互相为敌，他们可以渡过青森附近的海峡，进入北海道，然后从靠近俄罗斯的边界线附近伺机找寻返回欧洲的航船。
在北上的一路上，魏尔伦安静地闹着别扭，他既不对兰波的判断提出抗议，亦不表达自己的情绪。他有那个自知，自己先前差一点跟搭档闹翻，距离朝搭档举起枪也仅仅一念之差，然而兰波却在他最危险无防备的时候一如既往地为他守住了后背。
搭档始终温和坚定的态度令他无法再如先前那样狠心决断说要单独带着甲-二五八号远走高飞，假如不能如愿就再度翻脸的话，可他又不愿让另一个自己坠入人形兵器的可悲未来，所以一路上魏尔伦都在纠结着。还在心思细腻敏锐的兰波体谅他的那点小别扭，一路上亦不曾再提起带实验体回法兰西后交由政府教育。
兰波亦在反思——反思先前政府将教导黑之十二号的任务交给他后，自己是否有真正地完美完成了那个任务。
答案理所当然是否定的，兰波想，没能注意到魏尔伦本身的绝望，自己的教育是失败的。
但客观而论那不全是兰波的过错，因为兰波自己同样是个不过19岁的年轻人，他在被导师从监狱当中带出后就被教导着如何成为一名职业谍报员，所以他能带给魏尔伦的教育同样是属于成年人间赤/裸、裸的阴谋与利益交换，或是任务至上原则。
这些知识对于一个刚刚脱离研究所，先前一直被当作人型兵器定位的生命而言，虽一脉相承，但却不是一个正常的“人”最初该接受的。
【保尔一直觉得痛苦，而我却一直以来未曾意识到这一点，就像孩童的行径是周围人言行举止的映射，保尔感受到的孤独亦是我们这些周围人无意识的冷漠。】
兰波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这样写道，看着不远处耐心教甲-二五八号不要用手去触碰火堆的魏尔伦，眼神忧伤却又欣慰。
所幸的是，事情还没到最差的地步，现在意识到还没有太迟。
他们还有挽回弥补的余地。
挽回弥补的契机便是中原中也，在离开那个研究所时，兰波一并带走了研究所当中关于甲-二五八号的实验资料档案，档案记载着这个实验体的来源：在战争开始后远东曾经发起了类似于人体实验的志愿者募集活动，但想当然，其中很多所谓的“志愿者”并非是自愿的。
或是因为战争流离失所，或是其他某些诱拐行径，这个赭发蓝眸的孩子也是如此，资料上抹去了关于她的全部过往，只留下了一个姓名，中原中也。
Nakahara Chuuya，在两个本身刚刚成年的谍报员的商量下，这成了她的姓名。
“当然，为了你的名字问题保尔他那时候纠结了很久，因为他现在的名字是我以前未成为谍报员时候的，而我的名字则是他想出来的。”兰波轻描淡写说出了让中也两眼变蚊香圈的话。
呜……为什么要这么复杂，所以兰波这个名字是魏尔伦兄长想出来的，而兰波兄长原本的名字才是魏尔伦……
“名字有那么重要吗？”一直知道两个兄长的关系异常亲密，但这种交换姓名的做法是不是有点过分？
“很重要哦，保尔当初一直希望你能够给自己取一个名字，但结果……”
结果是中也一开始傻傻愣愣的，她一直很安静，乖巧地被魏尔伦抱着，从不表达自己的情绪，被从实验室带出并睁开眼睛后，她沉默被动地接受着这个对她和“祂”而言都万分新奇的世界。
这让魏尔伦和兰波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了带孩子的苦恼，与真正的孩童有差异，或许是在被编织人格式时格外强调了忍耐和自律，小姑娘对外界的一切都是被动承受的。
无论冷还是热，饥饿还是干渴，当时的中也都无法通过自主的情绪表达出来，更不会像寻常孩子那样哭闹，发现这一点多亏了魏尔伦，作为被“牧神”制造出的人工异能体，他体内的Vouivre及时提醒了他身边幼年的同类无法表达情绪这一点。
所有的反馈都需要身边人的教导，兰波和魏尔伦那时候一路上绞尽脑汁，想出各种办法身体力行教中也反馈各种情绪，感到饥饿时候要说出来，想喝水时候也要说出来，如果不会表达那么他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明白你心中所想。
在魏尔伦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自己僵了一下。
在教中也的过程当中，他亦有在反思自我，自己很多时候并未身体力行做到有话直说……一厢情愿的希望他人理解自己……
感到心虚的他偷偷去看兰波，好在当时搭档的全副精神都用在教中也如何表达情绪上。
结果是他们养了好几天的小姑娘第一次开口直接就是：“Chuuya！”
“Nakahara Chuuya”她这么自顾自地说着，指了指自己，然后看向魏尔伦：“魏尔伦！”自顾自点点头。
“兰波！”这是称呼兰波的。
小姑娘自己说完后弯起眼睛，笑着露出小虎牙，自己觉得很有成就感。
她的喜悦感染了面前两个年轻的谍报员，在远洋的航船上，如果不是顾忌周围有人，魏尔伦甚至想大笑大喊，他想带着幼小的中也到最高的桅杆上去远眺兜风，只有那样才能宣泄他喜悦的心情。
不过——
“要喊哥哥啊！中也！”
“魏尔伦！兰波！”
“喊哥哥！”
“后续我们把你带回了欧洲，但是在抵达法兰西之前，我和保尔约定，除了安排中也你的学习和生活外，我们将会与政府交涉，阻止他们过早干预你对自我的认知，保证你对世界的所有的认知都会来自你自己的选择。”兰波温和说。
老实说，为了与法兰西的政府达成这份交涉，为了中也的自由，兰波和魏尔伦花费了相当多的工夫，中也毕竟是另一个成功的实验体，天生就有成为超越者的潜力，不训练成专业的谍报员在法兰西政府看来无疑是一种资源上的浪费。
所以曾经这两个年轻谍报员和政府间的谈判一度陷入焦灼，中也被他们委托导师送到了阿尔卑斯山附近托人照顾，而他们两个则继续跟政府交涉，但是很快，异能者组织却又不得不妥协，因为出现了震惊全世界的[七个背叛者]事件。
超越者的叛变令各国政府群龙无首的同时，亦令还存在的领导者意识到稳住本国的超越者，不让事态进一步扩大才是当务之急。
兰波和魏尔伦的要求得到了满足，所以才有了中也这些年的相对自由，当然，在她决定参与异能调查官考核并被接纳入欧洲异能者组织后，法兰西的异能者组织上下总算是松了口气。
好歹小姑娘也算是入职啦，总算有借口可以搪塞本国偏激进的那部分人啦，左右不是战时，中也她不当谍报员而是成为调查官这挺好的，法兰西的异能者们一致欣慰地想，好歹是大家一起帮着养了好多年的小孩子，就算知道她是人形兵器也有感情了好嘛。
“上述就是我们所知的，关于中也你过往事件的全部了，至于横滨旧租界半岛的那次大火……嗯，是我和保尔找机会来远东附近执行任务时顺带的，本意是想让那个研究所彻底消失，只是没想到直到现在还有漏网之鱼。”
兰波说这话时候语气很温柔，说出的话的内容半点不温柔，不过在场不会有人提出异议，就像他们先前描述的，所谓“荒霸吐”计划本就是基于无数无辜者性命的非人道实验，中原中也只是侥幸从其中幸存罢了，除了她之外，有更多无辜者因为那个疯狂的计划死去了……
“当时他们便在尝试复刻成功案例……我把那些人的骸骨带出了地下，埋葬在能看得到星光的地方。”魏尔伦的语气带着某种沉重。
不是所有人都能够与“自我矛盾型特异点”内部蕴藏的神秘达成一致的，更多人会死于那种暴虐的天灾般的力量……只剩下骸骨……
“……这不是你的过错，哥哥。”在终于知悉事件全貌后，中也的手覆盖上魏尔伦的手，“我没有不开心的啦，真的，我很高兴。”她努力表达自己的想法，她高兴兄长们将她带离，喜悦于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就算自己的人格只是某个研究员信手敲下的2383行，她依旧欣喜于自己能够来到这个世界上，被人所包容，所引导。
眼见他们的妹妹并未因此留下阴影，魏尔伦和兰波都舒了一口气。
“不，其实我们也一直很……”很高兴于她能在他们身边，仿佛家人一般生活，倘若没有中也在中间作为缓和剂，兰波无法想象当时继续下去，他与魏尔伦会到什么样的境地。
可惜人的悲喜总是不尽相同，
与此同时，在横滨另外的某地，被绑成麻花的太宰治维持着仿佛无辜少年一般的惊吓表情，朝着那实验室中的白大褂们可怜兮兮嚷嚷。
“你们要做什么呀，是安吾君的仇敌吗？我只是小孩子可什么都不知道！”
太宰君为什么你可以一瞬间变脸成弱小可怜又无辜的样子……
跟上司喝完酒结果出门被套麻袋，现在同样被五花大绑的坂口安吾在心底腹诽，脑中则飞快思索这到底是哪家组织，到底是什么恩怨。
结果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五岁的小孩子，赭发蓝眸，照片拍摄于某处海岸，穿着麻布和服的小女孩和一个青年。两人手牵着手，齐齐看向摄影师的方向。
那个年幼的孩子看起来非常眼熟，坂口安吾心念一动，就听为首的中年人道：“看来你们认识她，那是我的孩子，中原中也，你们能替我联系上他吗？”
“N”一脸和善地问。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协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