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竹马AI》末青余枝

44、第 44 章

　　于凌清打开通话频道，还没考虑好说什么，就听到秦黎影传来的声音：“怎么不躲了？”

　　“你想做什么？”于凌清问。

　　“没想到你还挺沉得住气。”秦黎影猝尔笑了起来，笑声像寒风刮过耳畔一样阴冷，“有本事就跟我来一个地方。”

　　“凭什么？”

　　“你们以为我真的不敢同归于尽吗？”

　　说着秦黎影再次提速俯冲向他们，眼看她这次要来真的，于凌清却微眯起双眼。

　　秦黎影在虚张声势。

　　于凌清从秦黎影略带急迫的声线里判断出这一点。

　　她不可能同归于尽，她的内里实际上藏着无法明说的紧张。

　　也正是这样，于凌清最终选择同意她的提议：“我们可以跟你走，但你得保持在我们视线范围里。”

　　于凌清隐隐感觉到，秦黎影之前的反常，一定和她要带他们去的地方有关。

　　而且这地方，或许和她一直探索的方向有关。

　　“当然。”秦黎影紧绷的声线稍稍松了点，“我知道你想去那颗星球，那片星域有限制，飞船没办法到达那里，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于凌清顿了下，果然秦黎影偷听到她和曾晓荷的谈话了。

　　但于凌清还是感到奇怪，秦黎影说得好像自己去过一样：“你怎么知道到不了？”

　　“很快你就明白了。”秦黎影面色扭曲，在前面引路，保持着匀速也没再做其他动作。

　　直到她在荒星14000x的一处角落停下来，这里平平无奇，灰突突的什么也没有。

　　“记得默念你想去的星球坐标。”秦黎影的声音再次通过通话频道传来，“继续向前行驶。”

　　然而于凌清他们的救生舱停了下来，她看着前方秦黎影的救生舱，越发警惕起来。

　　她也趁此机会思考，他们跟着秦黎影来到这里的举动是不是太冒险了，况且这里三面环绕，只有坚硬的地质再没有其他东西，继续向前是要机毁人亡吗？

　　秦黎影发现他们没动，倏地转过弯来再次绕到上方俯冲下去。

　　！！！

　　于凌清发觉不对，秦黎影在故意报复她，可她却上当了！

　　“快走！”于凌清喊道。

　　但是救生舱依旧没有动，乔元茗也没有回应她。

　　于凌清转头一看，这才发现乔元茗双眼紧闭，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难怪他半天没吱声，原来是出状况了，而自己精神紧绷，全部注意力都在秦黎影那边，没注意到乔元茗这么难受。

　　只是现在无论她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秦黎影已经拼尽全力猛烈撞上他们的救生舱，于凌清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救生舱翻转着砸向地面，全然没有任何力量阻止这股冲劲。

　　奇怪的是，于凌清并没有感到救生舱撞到什么坠毁，而是继续向下坠落，坠落……

　　往无止境的洞里继续行驶。

　　这是一处漏洞，于凌清瞬间明白过来。

　　但她来不及细想，而是扒拉着坐椅，勉强向后回望。

　　一团炸裂的火焰冉冉升起，此时，通话频道里一阵剧烈的爆炸声震耳欲聋。

　　于凌清愣住了，原来秦黎影这次确实没打算和他们同归于尽，而是和远处袭来的高能激光同归于尽了。

　　那些高能激光，于凌清很肯定是朝他们的救生舱射来的，但是秦黎影却改变航向，替他们接下了攻击。

　　她为什么这么做？

　　于凌清百思不得其解，说起来她们称得上是死敌了，秦黎影根本没必要这么做，甚至说她会见死不救，于凌清也毫不意外。

　　可偏偏秦黎影却这么做了。

　　这时通话频道的杂音里响起秦黎影虚弱的声音：“这个世界不是真的，我不服输，对你不会，对这个世界也不会……”

　　秦黎影的话音到这里戛然而止，而背景杂音还在继续，于凌清他们的救生舱也到了临界点，跳转到一个未知的星域。

　　于凌清再也看不到那团炫目耀眼的火光了。

　　她震撼得回不过神来，秦黎影一定是察觉到自己之前的失控状态下做的事不是出自本意，并且通过这处漏洞，让秦黎影发现了真相，以至于她精神失常，惊弓之鸟一样和她们遇见。

　　这说明秦黎影的自我意识觉醒，她不愿意被控制，以及做出不是她做出的决定，所以她在梳理清楚局面，并且看到临时驻地一片慌乱后，很快打起精神，驾驶着救生舱来找他们。

　　直至现在，哪怕是自我毁灭，她的语气里也没有半分后悔。

　　“乔元茗，醒醒。”于凌清呼出一口气，随即赶紧推了乔元茗一下，“我们安全了。”

　　乔元茗依旧没有回应。

　　于凌清预感不妙，仔细一看，有暗红色的液体从乔元茗黑色制服上流淌下来。

　　他流血了？！

　　于凌清往驾驶座位底下看去，血水从座位上不断滴落下来，汇聚成了一滩。

　　他居然一直忍着，不告诉她。

　　于凌清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她明明一开始就察觉到不对的，为什么会没有及时发现？

　　她想起来了，关上舱门前的那一瞬间，她操作不当没及时飞走，他是为了掩护自己，才会身中数道高能激光的，而且这些高能激光通通瞄准了心脏正中心的位置，可见她的飞行技术有多糟糕。

　　她低头细看那道微不起眼的伤口，数道高能激光洞穿了他的心脏，灼烧的瞬间封住了他血液的溢出，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封口再也堵不住奔涌而出的血水，最终原形毕露。

　　她抹掉他身上还在流淌的血水，血迹顿时沾染上她的手指，刺痛了她的双眼。

　　一个念头稍纵即逝，如果他是仿生人就好了，这样他就死不了。

　　她摇摇头，望向舷窗外，触手可及的黑漆漆的大星球近在眼前。

　　操作界面上显示的坐标明晃晃告诉她，这里就是她心心念念的荒星700107。

　　她在穿过临界点时默念的坐标生效了。

　　可于凌清看着眼前的星球，没有一丝愉悦，她的内心蓦地产生巨大的惶恐。

　　大脑在刺激下，完全激活了她的情感中枢。

　　她再也忍不住，眼角滑落一串串泪珠。

　　她错了，她想要的不是这样。

　　可是狭小的救生舱里，什么医疗设备都没有，她不能继续停留在这里了。

　　于凌清猛地夺过操作界面，把仍在惯性向前冲的救生舱紧急悬停，把乔元茗搬到她的位置，自己坐到驾驶位。

　　她没头苍蝇一样转了几圈，终于发现来时的那处漏洞位置。

　　于凌清一鼓作气冲了过去，同时默念绯辰星的坐标。

　　在穿过临界点的时候，她察觉到脆弱的时空通道在身后消失，她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回头了，也不能再通过同样的办法去往荒星700107。

　　她若有所失，明明她这么接近答案，却不得不放弃，转道回程。

　　她问自己会后悔吗？

　　答案是不会。

　　在绯辰星落地的那刻，于凌清拉回自己思绪，当务之急还是看看乔元茗有没有救，她探了下呼吸，还维持着微弱的动静。

　　救护车很快赶到，医护人员抬着乔元茗离开座位，于凌清跟着医护人员往前走，很快就上车离开。

　　于凌清手腕上的光脑震动一下，她打开光屏一看，原来是航空管理局的人赶来处理残骸的通知。

　　她透过窗外，乌漆墨黑的庞然大物飞速缩小，她这才发现自己遗忘了什么。

　　那艘救生舱还遗留在原地，外表焦黑饱经风霜，是救过她留下的勋章。

　　就在于凌清愈加难受时，一只手猝然拽住于凌清的衣角。

　　于凌清一个趔趄，很快惊喜地俯身问他：“你怎么样？”

　　乔元茗看到她难得鲜活的表情，愣了下神，眨了下眼访问过历史行程记录后，他发现于凌清竟然在荒星700107停留过短暂的时间，而且她的情感中枢也完全恢复了。

　　这对于凌清来说是好事，意味着她说不定哪天真的有机会活着离开虚拟世界。

　　可是她怎么这么快就回到了绯辰星，他沉默了一下，她应该是觉得他快死了，所以认为得先把他送到医院。

　　他本来并不希望于凌清去荒星700107送死，但现在目的达成了，他却没有丝毫欣喜，他不仅没能帮上忙，现在还是她的阻碍。

　　很快乔元茗回过神，声线微弱：“不能去。”

　　他是外在的机体损坏，导致他现在无法动弹，但内部的程序运转还是正常的，去人类的医院并不能解决他的问题。

　　“不能去？”于凌清疑惑地重复了一句，“不能去医院？”

　　乔元茗稍稍点头。

　　“为什么？”于凌清神色严峻，不理解在这种紧要关头，他为什么还这么不在乎自己性命。

　　“仿生人。”乔元茗艰难地吐出三个字。

　　他实在没办法了，哪怕再不愿告诉于凌清他的身份，他现在也不得不告诉她。

　　如果他去了医院，他肯定没办法离开那里，倒不是怕被解剖了，而是叶段源还在暗处虎视眈眈。

　　小慕已经被叶段源发现破绽，利用规则把它清理出虚拟世界了，他还不能被叶段源抓住把柄，他在虚拟世界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乔元茗垂下眼眸，不敢看于凌清的脸，害怕在她的脸上看见失望、愤怒以及被骗的神情。

　　于凌清晃了下神，其实这个答案并没有出乎她的预料，他们早就因为仿生人这个话题，产生过无数争执。

　　而他们在荒星14000x的遭遇，显然更加揭露出这个答案。

　　同学们在被控制的情况下，没有攻击她，而是选择攻击乔元茗，这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只是于凌清不愿意细想，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会很难接受这一点，即使是她之前猜测过乔元茗是仿生人，但她的心里并不想他真的是仿生人。

　　或许是因为从前对智能化的厌恶，还依然深埋在心底吧。

　　不过现在却完全不同了，她看着乔元茗奄奄一息的模样，开始庆幸他真的是仿生人。

　　如果是人类的话，其实在高能激光击中的那刻，就会瞬间毙命，不可能让她有机会带着他飞回绯辰星。

　　而如果是仿生人的话，就不一样了，哪里坏掉，就换掉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