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重回巅峰》落孤

3、第3章

　　凌晨四点，外面下起瓢泼大雨。

　　萧辰结束工作，撑了把前两天在酒吧地上捡的伞，往住的地方走。

　　渐渐的，大雨声中响起一阵噼噼啪啪的敲击声。

　　是从白天的篮球场传来的。

　　袭上脑门的倦意被撕裂，萧辰愣了下，走过去就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球场中央。

　　大雨冲刷着沈哲只穿了一件短袖的身躯，他的脚边散落着十几个篮球，手下还有一只在疯狂回弹。

　　哐——

　　球体砸到篮筐，弹飞到旁边的铁丝网上，发出刺耳的旋转声。

　　两个、三个……十来个球没有一个投中。

　　萧辰啧了声，走进球场，把伞罩在弯腰捡球的沈哲身上。

　　对方显然一愣。他抬起头，一晚的雨水顺着发梢趟过眼下，明明没什么表情，却让萧辰的心莫名一揪。

　　“下午的时候不都说好了嘛，不自暴自弃。”萧辰有些无奈，“你在这儿淋着大雨通宵练一晚上，身体还要不要了。”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萧辰以为他在郁闷刚才没投进的那十几个球：“你……”

　　“我以为你不理我了。”

　　雨势越来越大，沈哲的声音融在其中，显得有些沉闷。

　　萧辰被这句突如其来的话搞懵了，还没来得及反应，沈哲突然起身，顺势接过他手里的伞。

　　紧接着，萧辰感觉自己的衣袖被扯了扯。

　　身体往沈哲的方向踉跄了两步，原本杵在外头淋雨的半截身子瞬间有了庇护。

　　只是伞本来就不大，这样一来沈哲的半个身体又露在了外面。

　　“前面有个全家，咱们先去躲……”

　　“下午的事，对不起。”

　　萧辰愣了下。

　　沈哲注视着他：“我不该干涉你的事。”

　　“……没事儿。”虽然当时沈哲那么说的时候他心里是有点别扭，但经过一晚上，萧辰早把这事忘了，没想到对方还会那么认真地跟他道歉。

　　“我没放在心上。”

　　沈哲没说话，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萧辰。

　　萧辰失笑：“真没事，你通宵在这儿不会就为了蹲我说这事吧。”

　　原本只是随口一句，没想到沈哲却没有立刻否认。

　　萧辰心底突然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下周我们要和R大比赛，赢的那队能晋级到市里。”

　　“……哦，这样啊。”

　　萧辰莫名松了口气。

　　果然是为了练球。不然他和沈哲今天下午才认识，对方要是为了那个算不上矛盾的矛盾在这儿顶着大雨通宵一晚上也太奇怪了。

　　萧辰回忆：“我上X大那会儿R大还挺菜的，这两年不知道怎么样。”

　　“这两年还挺强的。”沈哲道，“这几天我都会在这儿练球，方便的话你能再教教我吗？”

　　萧辰自己破事一堆，下意识地想拒绝，沈哲又道：“我可以交学费。”

　　萧辰忍不住逗他：“学费？我要五个亿你给吗？”

　　“给。”那双眼睛在雨幕和路灯光下显得深邃又专注，“你要什么我都给。”

　　雨声越发剧烈，但最后那几个字却分毫不差地落进了萧辰的耳朵里。

　　搁平时，碰到个半生不熟的人突然对自己说这种话，萧辰肯定会建议他去医院挂个脑科。但这会儿面对沈哲，他却莫名愣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对方说话的样子和语气都特别像那么回事。就好像……

　　萧辰挠挠头，觉得该挂脑科的应该是他自己。

　　“我不想输。你帮我一下吧。”

　　雨声将沈哲的声音洗得有些轻：“求你了。”

　　——

　　“诶，你打什么位置来着。”

　　暴雨过后，空气中渗透着空气与泥土的清新。

　　萧辰蹲在球场边，脑子里还是昨晚沈哲低声求他的画面。

　　那句话咋说来着，好看的人可以为所欲为。

　　何况沈哲都不仅仅是好看那么简单。

　　等萧?究极外貌协会?辰回过神来，一个好字就已经脱口而出了。

　　“控球后卫。”

　　沈哲做完一轮热身，从背包里拿出两瓶运动饮料，将其中一瓶的瓶盖拧开递给萧辰。

　　萧辰微微一愣。

　　他以前打比赛时最爱喝这种饮料，但因为口味比较奇怪，周围人几乎没有喜欢的。

　　没想到沈哲居然也爱喝。

　　他道了声谢，接过喝了一口道：“控卫？我以为你打小前锋呢。”

　　昨天下午沈哲和黄毛那两个人打的时候萧辰就观察了他的动作，再加上他通宵练投篮，萧辰就没往控卫上想，更重要的是……

　　他看了眼沈哲的发型，目光又落到他的护腕上，眼神有点亮：“你喜欢流川枫吧？”

　　那天沈哲扯他袖子时他就注意到护腕上面的字了，rukawa，是流川的罗马音拼写。

　　“还好。”沈哲道，“我喜欢的人喜欢他。”

　　萧辰愣了下，失笑点头：“看SD的小姑娘应该都挺喜欢他的，你也是挺拼啊，把发型都整得跟他一样。”

　　沈哲低低地嗯了声：“好看吗？”

　　“好看啊。”萧辰随口道，“别说小姑娘了，我看着都喜欢。”

　　萧辰没注意到沈哲手里的矿泉水瓶子被他捏出了个凹槽，话匣子突然大开：“流川也是我本命，我开始打篮球就是因为他……”

　　等他噼里啪啦抒发完对本命的热爱，发现对面已经消声许久。

　　萧辰有点不好意思：“抱歉啊，差点忘了正事，咱们快……怎么了？”

　　见沈哲一直盯着看，萧辰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脸。

　　“没什么。”沈哲拧开瓶盖喝了口饮料，喉结顺着滚动，“看你好看。”

　　这不是沈哲第一次说这种话了。萧辰平时就挺喜欢被人夸的，并且大多数时候都欣然接受，但不知道为什么，这话被沈哲那么认真地说出来，他就会下意识地有点不好意思。

　　好不好看的，他自己现在是什么样，他有数。

　　“行了小朋友，不用那么卖力夸我。”萧辰起身，吊儿郎当地拍了下沈哲的肩膀，“我答应帮你就一定帮到底，我们……”

　　手指无意间碰到沈哲手里的篮球，萧辰怔了下，仿佛触电般把手收了回去。

　　沈哲注意到：“怎么了？”

　　“……没什么。”垂着手的缓缓收紧，萧辰背过身，声音听不出情绪，“我们开始吧。”

　　——

　　特训持续了整整五天。

　　凌晨三点半，萧辰结束工作从酒吧出来，一眼就看见门口立着一个高大欣长的人影。

　　“……你怎么在这儿？”

　　沈哲的比赛在昨天傍晚，因为要上班萧辰没法去看，也来不及发消息问情况，本来还想等天亮了再说，没想到人自己过来了。

　　还挑了个，相当不阳间的时间。

　　萧辰匆匆将沈哲打量了一番，见对方不说话，试探道：“怎么了，比赛输了?”

　　这些天他帮着沈哲训练，也大概了解了下现在R大的实力，综合水准并不高，沈哲的实力在CUBA里虽然算不上很强，但他基础不错，加上特训，只要队伍其他人不拉垮，对付个R大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

　　“赢了。”沈哲道。

　　“那你......”

　　“和室友闹了点矛盾。”不久前一场雨才结束，沈哲身上还有些湿，头发衣服都黏着，背包也脏了好几块地方，“住不下去了。”

　　萧辰愣了下，想问怎么了，又怕勾起人家不好的回忆。

　　“那你跟辅导员说说，换个寝室？”

　　“说过了，别人都不愿意换，也没有空的寝室。”

　　“……那你要不在学校旁边租个房？”

　　他之前听沈哲说过自己是一个人来S市上学，没有亲朋好友在这边。

　　“那块我挺熟的，可以帮你把个关。”

　　沈哲摇头：“我家穷，没钱。”

　　萧辰愣了下，他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主要沈哲的气质，怎么看也不像是……

　　要是搁以前，他家境阔绰的时候，要给沈哲临时安排一个住处那简直易如反掌，但是现在……

　　萧辰眼睑微垂，顺手从兜里摸出根烟，还没点上，就听沈哲道：“我可以在你那儿借住几天吗？”

　　“……啊？”

　　“不会白住，我……”

　　“抱歉，我那儿不太方便。”不等沈哲把话说完，萧辰就迅速打断了。

　　空气一时寂静。

　　萧辰没再看沈哲，低下头点烟，火苗在夜风中不住闪烁。

　　良久，他听到对面响起脚步声。

　　眼看沈哲的身躯从路灯光下脱离，渐渐没入黑暗，萧辰忍不住叫住他。

　　“你去哪儿？”

　　沈哲背对着他：“前面有个肯德基，我去那儿睡。”

　　萧辰：“……那明天呢？”

　　沈哲：“明天继续。”

　　“要人家赶你走呢？”

　　“那就换成麦当劳。”

　　萧辰呛了下：“你这是打算睡遍S市的快餐店？”

　　沈哲没说话，看样子确实有这个打算。

　　他走出去两步，又问萧辰：“你们店有吃的吗？”

　　萧辰：“有，你要……”

　　“剩饭剩菜就行。”

　　萧辰：“……”

　　——

　　“你随便坐，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萧辰侧身进了厨房。

　　沈哲打量着眼前的房子，这是一间一室户，统共只有三十多平米，床沙发桌子一放，更显得空间十分狭窄，从他的位置还能看到萧辰在厨房转悠的身影。

　　屋子里东西不多，仅有的几样都堆得十分杂乱，有些地方还蒙着薄灰，一看就是主人不怎么打扫。

　　沈哲想起前世萧辰在CUBA大放异彩后记者对他和周围人的一篇访谈。

　　访谈里说萧辰爱臭美，他父母就专门给他在家里设了个衣帽间。还说他热情好客又好面子，有点洁癖，喜欢叫朋友去家里玩，朋友来前和走后，他都会和家里的佣人一起把房子收拾干净。

　　现在这地方，唯一和那篇访谈相符的，也就只有床对面的一格柜子。

　　和别的格子不同，那块地方纤尘不染，里面放着一个造型和涂色都堪称艺术品的流川枫手雕像。

　　“家里没东西了。”萧辰在厨房里翻箱倒柜半天，也就发现了两罐他打算明天用来当午饭的泡面。

　　倒不是不舍得给沈哲吃，只是这玩意儿对身体实在没好处，尤其是要时刻为比赛做准备的身体。

　　“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点。”

　　“不用了。”沈哲看着萧辰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饿过头了，想睡了。”

　　“……行，时间是不早了。”萧辰放下钥匙，走到床边把上头堆的衣服全都扔到一边的椅子上，“等等啊，我拿个枕头和……”

　　沈哲：“我睡沙发就行。”

　　萧辰顿了下，眼神扫过沈哲的腿，轻笑：“我这小破沙发可装不下你这双大长腿啊。”

　　沈哲：“蜷着一样睡。”

　　萧辰不听他说：“蜷着睡一晚上你明天还训不训练了。”

　　沈哲今天赢了区里的比赛，明天开始就要为市级大赛做准备。一个良好的睡眠对备赛有多重要，没有人比萧辰更清楚。

　　他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被子和一个枕头，这些都是他妈妈生前留下来的。母亲去世后，他将它们从里到外都翻洗了一遍。

　　大约是晚上站久了，弯腰搬东西时萧辰明显感觉到腰部有点发疼。

　　正想着缓缓再搬，一双修长的手突然从旁边伸了过来，将他手里的东西全部拿了过去。

　　“那也不能让你睡沙发。”沈哲说完就要搬东西去沙发。

　　“等等。”萧辰笑了，“谁说我要睡沙发。”

　　他看着眼露疑惑的沈哲，示意了下旁边房东留下的床：“看见没，双人的，一块儿睡没问题。”

　　啪——

　　枕头突然从沈哲手里掉了下去。

　　萧辰见他抱着被子杵在那儿不动，正要帮他捡，就听对方道：“不了。”

　　大概是真得困了，萧辰感觉沈哲说话的声音很沙哑：“我睡觉不老实，还是一个人睡比较好。”

　　萧辰听出这是要跟他犟到底，笑得有些玩味：“怎么个不老实法？巧了，哥哥专治不老实的小朋友，你试试？”

　　空气陷入寂静。

　　萧辰见沈哲不说话，以为他妥协了，正要把枕头捡回床上，袖子突然被扯住。

　　因为这个动作，两人的距离一下拉得很近。萧辰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呼吸时喷出的热气洒在自己脸上。

　　“我会乱抱乱亲。”萧辰听到沈哲贴在自己耳边说，“哥哥能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