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与玲玲的冒险之路》酒三迭

8、章八·番外

　　加尔默罗很少去回忆过去的事，在她这个年纪——八十岁，过往过于遥远，记忆模糊不清。

　　加之老年人身体机能衰退，她有时一觉醒来，会想不起今天是几月几号。

　　加尔默罗已记不太清为何踏入这个行业。买卖孩子，不是个好说法。她更倾向于“人口价值有效流通”这种听上去莫名几分专业的话。

　　不过不管包装得再怎么高大上，为恶的本质依旧无法改变。但于她而言，倒从未有任何虚心愧疚之意。

　　在贫穷面前，善与恶的界限不再分明。加尔默罗很小的时候也是一名被拐卖的孩子，她出生的地方是个贫瘠的岛屿，生活着一群忍饥挨饿的人。没有父亲，那里的孩子总是没有父亲的。过往种种无需详谈，总之母亲把她养到了八九岁，昳丽的容貌引起了人贩子的注意，于是就这样，她被强行带走了。

　　后来？后来的事，便是她得到了恶魔果实，用这奇妙的能力为自己谋取利益了。

　　加尔默罗化名山姥，在里世界奔波十几年，倒也闯出一点名头。

　　一个总能拿得出上好货物的人口贩子，一个拥有良好信誉的商人。做这行，最初那道艰难的阶段过去后，有了门路，之后就是轻轻松松赚钱了。

　　与她谈生意的人很多，贵族、海贼，买来当奴隶的，买来为自己干活的，买来发泄取乐的，加尔默罗从不在乎那些孩子们接下去的命运，人各有命，她想握住的只有金钱。

　　她一直在攒钱，从做成第一笔生意起，到之后忙忙碌碌的那些年。她忘了很多，却依旧记得在诞生的那座岛屿上，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记得母亲、她还有其他许多人瘦骨嶙峋的样子，记得为了一个发霉的面包跟别人大打出手的日子。

　　她发誓再也不要过那种生活。

　　加尔默罗早已选好了中意的岛屿，在那里买了房子，弄了装修。每年有几个月，她会放下手头的生意，去那里度假，然后躺在舒适的躺椅上，让身体尽情融化在阳光中。

　　她一边喝着饮料一边畅想以后的生活，欲望蔓延得愈来愈深。终于有一天，她与海军达成了交易。

　　在她生活的这个年代，世界混乱无序。大海隔开了人与人的连接，却也编织了自由的幻想。

　　饥饿的人、贫穷的人、怀有深沉野心的人、追寻世界之人，一个接一个出海。世界政府统一称这些没登记就出航的人为海贼。与海贼对抗的，则是海军。

　　可自愿当海军并为之奋战终身的人实在太少了。

　　这个职业危险过多，油水和好处太少，拼上性命也只有微薄的工资，穿上了制服便要一辈子为虚无缥缈的正义而战，至死为止——自然……展现出来的那一面是这样的。

　　加尔默罗从未对海军抱有过信任。

　　海军的正义是用人民的天上金包装的，且只为世界政府加盟国服务。天龙人与贵族的走狗。

　　对方找上门来的时候她并未感到多大意外，她一直在为自己寻找有势力的买家，到处牵桥搭线，迟早会联络上的。

　　作为交易对象，没有比海军更合适的了，他们的背后是世界政府。

　　艾尔巴夫处刑台前的那一幕不是他们的第一笔交易，却是将双方彻底捆绑在同一条船上的交易。

　　海军的首个巨人士兵诞生后，加尔默罗心满意足地笑了，她知道，另一边不会轻易放弃这条利益链的。

　　加尔默罗修女不管海军还有没有其他人口/交易链，总之，她这块稳定了。她在艾尔巴夫一待就将近四十年，容貌老去，身材佝偻，有关她的生命她的活力全都在不可挽回地逝去，唯有金钱，数不尽的金钱在增长。

　　她有那些足够了。

　　八十岁的时候，加尔默罗心想，足够了。为金钱而奔波的日子太久了，她已经老得脸上都是一条条皱纹，该享受人生了。

　　她决定干一票大的然后退出。

　　本来，加尔默罗准备再次将艾尔巴夫的一个巨人交易到海军那边去，她手上有很多孩子，但能带来最多利益的还是巨人。

　　夏洛特·玲玲和特蕾西娅的出现改变了她的想法。

　　加尔默罗在贩卖界混了五十多年，因此往往一眼便能看出商品的优劣。

　　上等货，她断定。

　　更近一步与她们接触后，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原先的打算。

　　夏洛特·玲玲是个毋庸置疑的怪物。年仅五岁，普通的人类孩子，却拥有堪比巨人族的力量。而另一个孩子，特蕾西娅，她心里藏着太多东西了。

　　藏着太多东西的孩子总是很难接近的，这通常意味着她有一段糟糕的过去。

　　加尔默罗没有直接去问两人的过往，其实猜也猜得出来几分，来到这岛上的人类孩子基本都是被丢弃的。

　　她大抵推断出来玲玲是因为那怪异的体质被抛弃的，特蕾西娅更明显了，衣衫褴褛，身体瘦弱，露出来的肌肤能看到挨打所留下的伤痕——她是个孤儿。

　　加尔默罗用上了全部的温柔和耐心，最终也算是见到几分成效。然而终究是天不遂人意，在一次意外事件中，她毫不费力地得到了玲玲的喜爱与信任，却与特蕾西娅的关系出现了裂痕。

　　她想这个孩子有些过于敏感和聪明了。

　　不过无所谓，特蕾西娅没有证据，那她就不会轻易下结论。

　　何况——

　　加尔默罗修女不讨厌这样的小孩，这是在为自己的价值增加筹码呢。她更加努力的去取得玲玲的喜爱。

　　特蕾西娅重视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如果她能让玲玲完全听话，那么特蕾西娅那边也就获得了一半成功。对方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不动声色地和她采取了同样的做法。

　　加尔默罗不由得想，若能成功，这或许会成为她工作生涯中酬金最高的一笔交易。

　　她不准备把这两个孩子分开卖，她们是一体的。尤其是在那件可堪“恶魔行为”的事件发生后。

　　在玲玲暴走时，她没有尖叫，没有逃跑，而是尽可能试图恢复她的理智，保住她的安全。

　　在玲玲暴走结束后——这是最让加尔默罗惊讶的事——所有人都把玲玲当做怪物对待。而唯有特蕾西娅，她仍然愿意爱玲玲——并非像其他孩子那样，听信了从自己口中说出的话，忘记了岛上的灾难；她爱她，怀着恐惧，怀着决意。

　　加尔默罗修女便是在那一刻意识到，绝不能将这两个人分开贩卖。否则，若非死亡，其中一个必将永不放弃地追寻另一个。

　　她很快联络了海军。

　　一方面，她原本与海军就是每隔两年交易一次，时间快到了。另一方面，玲玲的思食症始终是个祸害，加尔默罗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再次爆发，到了那时自己是否有能力解决。早早脱手总是好的。并且特蕾西娅成长得太快了，她老了，和年轻人斗很累的。

　　唯一的意外是特蕾西娅发现了他们的谈话，还试图掩盖过去。

　　加尔默罗理所当然地戳破了她的伪装。

　　但她并不准备对她做什么，她愿意同特蕾西娅谈清利害。聪明的孩子总是能很快理解这些。她对她多少是抱着些许欣赏的意味。加尔默罗总想着，如果环境适合，特蕾西娅迟早也会长成自己这幅模样。

　　她当然知道特蕾西娅肯定不会乖乖听话，藏着什么别的心思，可那又如何，她有能力打倒她吗？

　　加尔默罗准备在玲玲的生日过后送走她们。

　　诞生日，多么美好的一个日子，与旧的自己告别，迎来新的一岁。

　　她会让她们度过最无忧无虑的一段时光。

　　至于之后去了海军那里的生活，这又与她有何关系呢。

　　她是加尔默罗，是修女，是圣母，是祈求世界和平的存在；也是人贩子，是山姥，是罪恶的一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