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按摩店》是梦多吧

6、第 6 章

　　“嘿，醒醒，没事吧？”
　　睡梦中的张端午被人不断地摇晃，他迷迷糊糊地想：“多亏自己没有起床气，要是换成我们寝那个……”
　　“不对，我这是在出租屋，怎么会有人！”意识到这一点，他立刻睁开眼睛。
　　他面前围了一圈人，这些人穿着统一的工作服。虽然衣服上油渍斑斑，但是不难看到“驰骋汽车修理厂”一行小字。张端午有些懵，他们家怎么会来这么多汽修师傅？
　　“兄弟，你来这干啥的？怎么在我们修理厂门口睡起觉了？”正蹲在他面前的一位师傅问道。
　　“修理厂？”张端午疑惑地坐起身，在大家让出的间隙中看到一辆辆汽车和各种零件工具。
　　“我这是梦游了？”

　　“你怎么在这儿？”人群中传来一声询问，问话的人似乎认识张端午。
　　于是，张端午连忙回头看去，竟然是昨晚来按摩店的客人——刘胜利。他也穿着汽修厂的工作服，看起来应该是在这里工作。
　　张端午脑中思绪纷杂，他一方面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跑来一个汽修厂，另一方面更不知道该怎么跟刘胜利解释。不过，他多多少还是知道眼下的状况肯定跟之前在自己身上的阿飘，也就是刘胜利的父亲有关。毕竟这里的环境跟他之前梦里的场景一模一样，再加上刘胜利还在这里工作。
　　总之，事情还是要解决的。张端午尴尬地从地上爬起来，还顺带拍了拍身上的脏东西，可汽修厂的油点子哪能让他轻易拍下来。他看着裤腿处明显的污渍，心中默默地想：“我刚才可是躺在地上的，不知道背上得是什么样……看来这身睡衣是没法要了……”

　　睡衣是没法要了，除此之外还有脸也没法要了……
　　张端午笑呵呵地抬起头，走到刘胜利的面前，想握他的手，结果刘胜利一个敏捷地闪躲避开了。张端午疑惑地看向刘胜利，刘胜利伸出手掌示意他的手脏。于是，张端午只好两手合十，重新堆起尴尬地笑脸，说道：“刘胜利，是吧？好巧，哈哈哈。”
　　“你是昨晚的那家按——”刘胜利正要说按摩店，结果被张端午的话及时打断。
　　“对对对，是我。我姓张，你可以叫我小张，或者张大夫。”张端午之所以打断刘胜利的话，还是觉得晚上的按摩店听起来总有些不正经，于是他还在后面的自我介绍中，微微强调了一下张大夫这三个字。

　　“张大夫，你怎么到这来了？”刘胜利今天精神充沛，并不像以往那样迷迷糊糊地，自然对昨晚的按摩店有了几丝信任，对张端午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我——我——我家住这附近——那个，晨跑——晨跑来着——一不小心搁你们这个门口睡着了，哈哈哈哈。”张端午磕磕巴巴地勉强编了一个理由出来。
　　“晨跑？这个时间吗？”刘胜利指了指墙上的时钟，现在已经是大中午快十二点了。
　　“这个——你也知道，我这夜班——临睡觉前跑个步——算是夜跑，夜跑，哈哈哈哈。”张端午嘴上跑火车，心里吐槽自己编的什么破理由。
　　“哦，这样啊。”刘胜利明显不相信，但是见张端午遮遮掩掩，便顺水推舟不再追问。
　　“那个，我就回去了！回去睡觉，哈哈哈。”张端午已经笑得尴尬得不行，冲刘胜利摆了摆手后，头也不回冲出了修理厂。
　　然而，在张端午根本来不及观察的阴暗角落处正蜷缩着一个半透明的身影。

　　“呼——呼——”张端午此时正气喘吁吁地扶着一根电线杆，他已经跑出了自己的人生记录，连体测都没有这么快过！
　　张端午缓了一会，开始整理现在的情况。他先是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十分陌生。然后，他又摸了摸睡衣口袋，很好手机还在。那么，这个时间他到底是回家继续睡觉，还是找老板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然而，他只纠结了两秒，就放弃了后者这个选项。因为，除了老板的邮箱外，他并没有老板的任何其他联系方式！所以，无论现在他有多少疑问，也只能等晚上才能问老板。
　　张端午只好认命地打开手机地图，看看这里究竟是哪里，要怎么回家。
　　“五公里！我是怎么过来的！！！”

　　晚上八点，夜间按摩店门口传来Lucky的叫声。
　　“老板，你终于来了！你不知道我今天……”张端午一听见叶间来，便直接奔出门外滔滔不绝说个不停。
　　叶间一边将车推进店内，一边还要推着张端午不要挡在她的前面。就在张端午被推着倒退进店时，叶间突然停下了动作，然后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下他。张端午被盯得心里发毛，微微后退了几步，也不再说他之前的经历了。
　　“你身上的鬼魂呢？”叶间突然发问。
　　“啊？”张端午不明所以，反问回去，“什么鬼魂？”
　　叶间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说：“刘胜利的父亲，之前附身在你身上的鬼魂。”
　　“哦，啊？”张端午一直以为昨晚他睡着以后，老板就已经将阿飘驱除出他的身体了，现在听老板一说才知道原来阿飘之前一直在他身上。可现在他也不知道那个阿飘去哪了，只好老实地摇摇头说：“不知道。”

　　看张端午那个迷茫的样子，叶间也没打算从他这里直接问出答案。她没有继续推车，而是站在原地叹了一口气，问道：“你刚才说白天你梦游了？”
　　“嗯，对！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跑到了一个离家足足有五公里的汽车修理厂，我以前都不知道那个地方，还在那里遇到了刘胜利……”一说起这件事，张端午又开始了滔滔不绝。
　　索性叶间已经提炼出了其中有用的信息。汽修厂，刘胜利，十一点……
　　结合这些，叶间基本已经确定那个鬼魂不是被午时的太阳给晒出身体，就是重新附身在了刘胜利的身上。总之，它不在新人的身上。叶间轻皱眉头，一面思考怎么处理目前的状况，一面时不时瞅几眼张端午似乎在探究什么。
　　然而，张端午并没有注意到老板的心不在焉，他全神贯注于他的“演讲”。就在叶间已经决定好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将注意力稍稍放在张端午的讲话上时，她才发现张端午已经从他怎么回家讲到了他怎么洗的衣服，再到他还是洗不掉睡衣上的污迹，最后只好扔进垃圾箱，重新在淘宝上买了一件新的。

　　“你一直这么多话吗？”叶间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了他。
　　一句话将张端午问愣了，他以前从未听过别人说自己话多，而且他的话的确也不多。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与老板亲切度骤升，导致他的倾诉欲爆发？
　　“看来你现在不太正常，”叶间自然明白张端午这是鬼魂附身后的后遗症，不过看他刚刚巴拉巴拉说个不停的样子，她还是不放心地多问了一句，“不过，你平时正常吗？
　　“我平时正常啊，我平时话不多的。我，我今天可能是，是，对老板你比较，比较倍感亲切，所以今天才话特别多的。以前我在我们孤儿院是出了名的小哑巴，长大了才慢慢好了一些……”张端午又开始了。
　　“闭嘴！”叶间简单粗暴地帮张端午恢复正常，然后将摩托车退了一段距离，灵活地掉了个头，直接骑了上去。没等张端午开口问，丢下一句“好好看店”就扬长而去。
　　张端午徒生出一股落寞，惆怅地看着老板离去的背影。

　　“我这是什么心情？怎么感觉自己跟个留守儿童似的，老板一会就回来了，干嘛总想哭呢？”张端午心里默默地想着，正瞟见一旁的Lucky在小屋旁不安分地蹭来蹭去，他便蹲下身猛撸了一把。刚刚还不知道哪去的大小黄突然窜了出来，一个劲儿地往张端午的腿上扑，也想被摸摸的样子。
　　然而，狗狗们根本扒拉不到他，张端午看着它们扑空的样子，忽然想起昨天那位他看不见的客人。
　　“既然这些阿飘碰不到我们，为什么老板能给阿飘做按摩呢？所以，她可以触碰到阿飘？”张端午自言自语道。
　　狗狗们还在不停地绕着张端午打转，其中也包括Lucky。它不停地转啊转，硬生生将张端午用狗绳缠了两三圈。等到张端午发现的时候，他已经被缠得不太好活动了。而且，今天Lucky异常兴奋，根本不听张端午的指挥，一直跟他较着劲。
　　于是，张端午只得试图解开绳子。

　　绳子这头拴着狗狗，张端午并不了解Lucky“脱缰”后的习性，就没敢从这头解。他只得伸长了手，从绳子的另一头下手。另一头也是绳扣，张端午倒是很轻松地就解开了，然而他刚一解开，背后的Lucky就猛地一冲，直接将张端午摔了个屁股蹲儿。
　　好在张端午反应及时，趁着体重优势，赶忙将绳子坐在身下，从解开的这端把自己从被缠绕的状态中解救了出来。
　　Lucky似乎是看准了时机，还没等张端午将绳扣重新扣好，它就再次猛冲。绳子“唰”地一下子从张端午手中窜出一大节，总之他是扣不上了。
　　张端午不得不站起身来，企图将Lucky拽回来，可Lucky怎么拽都拽不回来，反而是他被一点点地拽离按摩店。最后，一个下盘不稳，张端午直接被Lucky拽跑了。

　　当张端午被Lucky拽着狼狈地在路上奔跑时，他恍惚间想起了隔壁妹子的话：“Lucky跑得可快了，除了叶子很少有人能跟上它……”
　　老板真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