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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陆濯看着比之前宽广许多的河岸,停下脚步,腰间佩剑顺着他动作荡了一下,剑尾差点打到缀在他身后像一只小尾巴的幼崽。

      宁翊下意识地挡了下大腿,见没打到自己,松一口气,但又有些不满,便趁着陆濯没看见,他伸腿用脚尖踢了重剑一下,将它蹬地晃了三晃。

      陆濯本来敛目倾听河水的流向,这条小溪原本才不到十米宽,一路走来,延伸到现在竟有几十米,眼神若是差点都看不到另一畔。

      而前方的水声十分嘈杂,似乎是被巨石打乱,分成了两段,一段宽阔平整,而另一段,似乎遇到一处高险的地势,被截成了瀑布。

      而他推断的那条路,是该缘着瀑布那边而行的,如此一来,就该绕远路改道了。

      他刚准备再看看山势的起伏,找一条能走的道路,便感知到宁翊的小动作,不由回过身,笑睨了小孩一眼:“小鬼,你敢对我不敬,尊贵的剑士阁下要惩罚你。”

      宁翊瞪大双眼,眉头紧蹙,像戏里演技拙劣的青春校园剧主角:“你要怎么惩罚我,别以为我会怕你。”

      “容我考虑考虑。”陆濯故作思索,又兀地左手握拳,在有手心一一锤,一副恍然大悟地模样:“我今天不给你讲都灵的故事了。”

      这是宁翊跟着陆濯的第三天,他们二人穿过了丛丛的密林,越走,林木越稀疏,虽然还不明显,但再走一天,或许就能看到远道而来的冒险者活动的踪迹了。

      陆濯或许不会带孩子,但宁翊毕竟不是真的十岁的小男孩,并没有猫憎狗嫌的脾气,反而他十分懂事,还会摘了果子用石头撵出汁液,淋在烤兔子肉上,酸酸甜甜,极大改善了陆濯野人生活的质量。

      倒叫陆濯越走越庆幸自己一时错了念头,将这小鬼捡回来了。

      因此,他也投桃报李,对宁翊关于外界情况的提问,称得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看见宁翊累了,也会主动把这小鬼提到自己背上,捎他一程。

      一路走来,他们常常说话,你一言我一语,还会互相打趣。

      再加上宁翊本就刻意想跟陆濯拉近关系,而陆濯对琢磨人心有些迟钝,两人看起来倒有些亲密无间,像是亲兄弟。

      陆濯还留了个小心眼,他知道宁翊就想听都灵的故事,还偏偏不给讲,吊着胃口。

      仍宁翊怎样撒娇卖乖到假做生气冷战,都不为所动,吊的宁翊瞧着他就心痒痒,又恨的牙痒痒。

      见陆濯又旧事重提,宁翊刚想冷哼一声,装作浑然不在意,但又念到自己老底都被陆濯摸清了,便瞬间变脸,他低下头,弯着身子,抚摸着厚重死沉的剑柄,柔声道:“乖,不痛,我给你道歉,以后不踢你了。”

      陆濯故作严肃:“向这死物说话做什么,你应该向它的主人,你面前的剑士阁下道歉。”

      宁翊舔了舔后槽牙:“陆濯阁下好剑,是我冒犯了。”

      陆濯却是被气笑了:“说个话还夹枪带棒,语意不明的,听起来你似乎对都灵的故事也没那么感兴趣?”

      这话换来小孩的蹬视,透着威胁与气恼。

      半分钟,才见宁翊闷闷地道:“陆濯阁下……”

      陆濯挑眉一笑,十分潇洒:“嗯,我在听。”

      “我不应该踢你的剑——”宁翊拖着长尾音,蔫蔫地说。

      “乖孩子。”陆濯赞许道,看到这小鬼一副委委屈屈的表情,像被掐住了七寸似的丧眉搭眼,十分愉悦地揉了揉宁翊脑袋顶的发丝,鼓励地说:“那你应该怎么做?”

      “我会用我的靴子狠狠地踢你的屁股!”宁翊大喊一声,清脆的童音咬字清晰,吐字迅速,还没待说完,他动作迅速地踢了陆濯的小腿一下,迅速跑开。

      他边跑边哈哈大笑,整张精致漂亮的小脸漾着春光。

      宁翊的双臂舒展,背对着陆濯向前大步奔跑,黑色的发丝在阳光中起落,浓密得辨不清发旋,像在深林居住的白皮精灵,是拥有着不可思议的生命力的美丽生灵。

      如果季子濯不愿意,一百个宁翊也近不了他的身,但他却是纵容了,不仅如此,他一边笑着去追,一边吓唬性的说道:“敢作敢当,你可别叫我逮住。”

      叫宁翊闻言,跑的愈发快了,还带着明媚的笑容回头看他,吐舌头做了个搞怪的嘴脸。

      但没跑两步,就被陆濯提着领子拎了起来,叫这小鬼面对着自己,想要看清他犯错后怂怂的小表情。

      果然,宁翊心孤意怯地低着头,不愿看陆濯,幼幼圆圆的桃花眼拢做一处,可怜又可爱。

      叫季子濯不得不感慨这小鬼面容属实是精致可爱,笑闹在一处时,想假意训他两句都有些无法开口。

      最后只是将他放下,自己半跪着将他满头青丝揉乱,又捏了捏他的脸,以示惩罚。

      陆濯心太软,希望这个意外跟他有了交际的小鬼,不会成为第二个他。

      而正是这份的纵容与心软,让宁翊愈发不断试探着他的底线,行事也更自然随意。

      表面这样冷硬,内心却柔软的陆濯,让心硬如宁翊,也无法再保持心灵牢固的界限,因为他明白这种温柔之下存在着的,坚韧的力量。

      宁翊伸手要陆濯背他。

      陆濯挂了挂他的笔尖,背过身,偏头看他:“上来。”

      叫宁翊展颜,粲然一笑,抱住陆濯的脖颈。

      “陆濯阁下。”宁翊附在他耳边说:“今天给我讲讲镜国之外的其他地方吧。”

      季子濯没有即刻应声,而是略作思忖。

      这个话题与自己紧密相连,他却又发自内心的认为,这些都无关紧要。

      他怀着一种奇怪又平静的心,才缓缓道来:

      “除了镜国之外,还有伽蓝和凌霄两国,他们总的来说呈现三足鼎立的格局,此消彼长。有一些小的王国和地区成为矛盾的缓冲,在三国版图的夹缝中生存。”

      宁翊歪了歪头:“三国的战争很频繁吗?”

      “并不。”陆濯言道:“高阶魔法师的存在使各国投鼠忌器,那些禁咒动辄屠城,毁山灭地,战争如果频繁,亚域就不会有供人类生存的地方。”

      魔法的尽头,或许不是尽头,是堪比核武器的毁灭性的力量吗…

      宁翊陷入了短暂的思考,他这时一般习惯蹙起眉头,前两天曾听陆濯的叙述,他做出了大概的判断,这里的生产力比较落后,文明演进形态更贴近西方,大概与文艺复兴之前,黑暗的宗教统治时期等同。

      但是以神为信仰宗教已经在两千年之前,以都灵为首的屠神运动之下,被彻底推翻,照生产力发展的规律来看,工业革命早该如火如荼的开展。

      但这个有着魔法加持的世界,反而极其尴尬,僵硬地停留在原地,几千年都未能走完地球两百年的发展之路。

      这与不可控制的魔法的毁灭性相比,极度不匹配。

      当人类拥有着自身无法掌控的力量时,往往会走向毁灭。

      但而这里既没有走向沦落,也没有走向繁荣,听起来似乎是有紧有慢,呈现一种畸形的态势。

      是什么样恐怖的存在能操纵自然规律?这背后的一推一拉,这样的神秘的力量又是在怎样的舞台上博弈拉锯?

      宁翊仗着自己十岁的躯壳,坦然问道:“为什么他们拥有力量却不使用?这也不会是纯粹出于“为了人类更好的繁衍”这样的高尚理想吧。”

      用道德来约束上位者,只能是权力脱缰后无奈的自我安慰。

      陆濯却不愿再谈,而是敷衍地告诉他:“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宁翊不满地嘟囔道:“我已经长大了!”

      是呀,他在现代已经二十四岁,比陆濯还大不少呢。

      “是因为有‘那位大人’的存在。”陆濯微微一笑,似乎在说,你知道我在说谁吗?

      “‘那位大人’是什么?”宁翊问道。

      “等你长大就明白了。”他回答。

      “到底是什么?”宁翊以为陆濯在跟自己打哑谜,揪着他的领子问。

      “我不可以告诉你。”季子濯无奈的摇了摇头:“叫他‘那位大人’就是因为不能提及,我当然没办法告诉你。”

      “好吧。”宁翊瓮里瓮气:“那我怎样才可以知道。”

      “早告诉你啦,等你长大就知道了。”季子濯笑了笑:“等有一天,你真正成为别人口中的,尊贵的魔法师阁下,就会明白了。”

      宁翊凝视着陆濯的侧脸,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说:“我很期待那一天。”

      到那一天,我应该会想起陆濯阁下吧,宁翊分了分神,脑海中浮现了这个念头。

      “我们是不是快走出森林啦?”他蹭了蹭少年的肩头。

      “是的。”陆濯肯定道:“原本最多不过两天就能到,不过出了些意外,我们沿着走的这条河前面会成为瀑布,前面是一处断崖,我们需要绕个道。”

      宁翊一边缠着陆濯再说说其他国家的情况,一边垂眸,缓缓将这几天偷偷藏在怀中的,白虎给他的干花瓣扔在草地上。

      枯萎的干叶被淹没在青青草地中,而花的香气也随着时间的流逝稀薄寡淡,凭借人类的视力和嗅觉无法觉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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